踉蹌著回到禧月宮,夕顏渾身打著哆嗦,不說話。
「主子這是怎麼了?」滄紅和小福迎了出來,看到夕顏的樣子嚇住了。
「小福,快去多燒些熱水,」夏至扶夕顏進了屋子,在鋪了厚實絨毯的貴妃榻上躺下,「滄紅,將屋裡的炭盆燒熱些,主子怕是著了風寒。」
二人忙不迭的去準備,夕顏卻坐了起來,開了門要出去。
「主子,你要去哪兒啊?」夏至一把拉住了她,忙著去關門。
夕顏不說話,只一個勁往外面沖,嘴裡還嚷著「小福,小福,給我把鋤頭拿來。」
「主子,要鋤頭幹嘛?」夏至愣了愣,隨著夕顏到了院子裡。
聽到夕顏動靜的小福趕忙找來把鋤頭。
夕顏指了指桂樹下的土,對小福說「給我挖出來。」
夏至、小福即時明白過來,小福便刨便說「這酒不是才埋下去不久嗎?怎麼又要挖出來?」
「讓你挖就挖,哪兒那麼多廢話。」夏至在一邊喝止道。
夕顏將身子的重量移向夏至,緊緊靠著她的肩,閉上了眼。
小福將一個深褐色的罈子捧了出來,擦乾淨壇上的泥,遞到夕顏面前。
夕顏接過罈子,轉身進屋,反手將夏至和小福他們關在了門外。
「主子,主子怎麼了?」夏至拍著門,驚恐萬分,「主子,開開門啊。」
「你們都走,不許進來,讓我一個人呆著,」夕顏靠著門,無力的說道。
夏至還在門外叫著「主子,這酒才剛釀了不久,就這麼喝傷身啊。」
夕顏一時火了,叫道「不要管我,都給我走開,走開。」
門外沒了聲音,夕顏抱著酒罈來到窗前的貴妃榻,取過桌上的茶杯,斟了滿滿一杯,靠在榻上慢慢品。
雖然這桂花釀才剛埋下不久,現在品來不似普通桂花釀那般香醇,卻香味甘甜,入口清冽,桂花香味確實若隱若現,在唇齒間留下淡淡香氣,讓人回味無窮。
小口品著不過癮,她索性大口的灌,幾杯下肚,渾身燥熱起來,她便隨手推開了窗。
躺在柔軟的貴妃榻上望著清朗的夜空,一杯又一杯的灌著桂花釀,感受著凜冽的寒風吹上發燙的身子,直到眼前出現了幻覺。
她彷彿見到睿文向她走來,一身青衣站在她面前,飽含憐惜的眼望著他。
夕顏笑了,帶著醉態的嬌柔,向他柔媚一笑,「你怎麼來了?」
他不說話,蹲下身子,將臉湊近她的臉,聞到了她滿身的酒味,「怎麼喝那麼多?」
「來,你嘗嘗,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釀,很不錯,」說罷她將酒杯湊到他唇邊,想讓他嘗一口。
他皺了眉,取過她的茶杯,放到一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不要皺眉,我不喜歡你皺眉,」夕顏伸手撫上他的眉心,一手他的手拉下,放到頰邊來回摩挲著手心,閉著眼感受愜意。
他關上了窗,一把將她抱起,夕顏驚呼了聲,便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肩窩處,輕聲道「我好想你。」
睿文,他終於來到她的身邊,願意從此守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呵護她。這一切都是夢嗎?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
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將窗幔放了下來,燭火的光透過床帳照進來,隱隱綽綽的印出人的影子。
夕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睿文,這是夢也好,唯有夢中,她才敢如此大膽的抱著他。
將他的頭拉低,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真的好想你。」
聽了她的話,他盯著她清明如水的雙眼,一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夕顏低呼一聲,感受著他輕柔的觸感由輕加重,變成了舔舐,一點一點將她的氣息吞沒。
夕顏輕輕呻吟,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他輕笑出聲,將唇移到她的耳邊,邊吻邊低聲道「你想勒死我嗎?」低沉的嗓音聽來讓人心悸。
熱氣噴在她的耳廓,她的臉上,惹的她一陣嬌笑,夕顏鬆了手,捧住他的臉,澀澀的回應著,吻住他的唇細細描畫。
他低哼了一聲,抱住了夕顏,更洶湧的吻襲上她的唇、她的耳垂,在她頸上留下涼涼的濕印。
夕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隔著層層布料,她依舊感覺的到他身體的炙熱,刺燙著她的身心。
在她被吻的暈頭轉向之時,衣物已被他除去,夕顏只覺得渾身一涼,正要驚呼,他滾燙的身軀覆了上來,細碎熾熱的吻從唇角一路延伸而下,癢而麻的觸感讓夕顏輕笑出聲,燦若桃花的面龐,微閉的眼迷離的望著暗夜中的床帳。
細微的風吹過,燭光搖曳,投在床帳上的人影曖昧不明,斷續的呻吟從夕顏的口中傳出,隱隱的桂香混著酒香直衝入他的鼻息,更刺激了他的動作。
就在夕顏沉醉於那種酥麻的感覺中昏昏欲睡時,有種貫穿全身的劇痛將她擊醒,她剛要張開嘴尖叫,唇卻被吻住,他吞下了她所有的聲音。
夕顏緊閉著眼,晃著頭想掙脫他的吻,雙手用力推著他的身軀,可無論她的頭轉向哪裡,他總能準確的捕捉到她的唇,他的手也緊緊將她擁在懷中,讓她動彈不得。
夕顏掙扎著,慢慢失卻了力氣,酒勁完全上來,全身都使不上勁,神智愈加模糊,她不知道抱著她的人是不是睿文,她只知道,熱熱的氣噴在她的臉上,身上,有檀香的絲絲甜味鑽入她意識中,她分辨不出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自己的身子像飄起來般,越來越輕,突然眼前一片白光,便失去了意識。
天還未亮時,夕顏醒了過來,燭火早已熄滅四週一片沉沉的黑暗。
她轉動脖子,牽扯到自己的身體,一陣酸痛,渾身像散了架,使不上一點力氣。
意識慢慢恢復,她只覺得後背暖烘烘的,有一句溫熱的身軀靠在她身後,一隻手還蠻橫的將她摟在懷中。她用盡力氣轉過身,熟悉的檀香夾雜在未消退的情慾氣息中將她籠罩,她驚愕的瞪著黑暗中的人影,徒勞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的動作驚醒了睡在身邊的人,他換了個姿勢,卻將她摟的更緊,抱著她翻了個身,又繼續沉沉睡去。
夕顏不敢再輕舉妄動,縮在他懷中,使勁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依稀記得似乎睿文來看他了,又好像是在夢中。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不再多想,倦意襲來,疲憊的神經放鬆,很快便有了細微的鼾聲。
天漸漸轉亮,慶嘉帝看了眼懷中熟睡的人,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他起身,拉開床帳輕輕咳了聲,立刻有內官悄然開門進來,點亮了燭火。
「什麼時辰了?」他站起身,壓低了聲音問道。
「回皇上,卯時三刻,」魏長林上前為他披上外衣,看了眼床帳內還在酣睡的夕顏,探問道「玥主子……」
「讓她睡吧,」皇帝擺了擺手,將床帳拉好,「更衣吧。」
魏長林向門外招了招手,宮女內官們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手腳麻利的伺候皇帝梳洗更衣,一點聲響都沒有。
夏至走了進來,見皇帝已經穿戴完畢,正要上前喚醒夕顏,卻被皇帝制止了,「你們先出去吧,一會朕直接上朝。」
魏長林請了安,帶著眾人離開,順手掩上了門。
慶嘉帝坐在床邊,這麼大的動靜,夕顏竟然還再睡,眼下浮現出淡淡的青色,她一定是累壞了,他笑著為她攏了攏額頭的碎發,將被角掖好,又在她唇角印上一吻,才戀戀不捨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