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身上都穿著制式軍服,顯然是大商人家的私兵。
一名身穿盔甲戴著面罩頭盔的武士大步走了進來,一支笨重長矛橫在肩上。見到滿地孩童的屍體都是一愣,冷冷問道:「你們三個是什麼人?」
聲音透過鎧甲傳來,顯得十分沙啞低沉,都聽不出鎧甲中人的年紀。
楊哲道:「我們原本是居住在帝國境內的聯盟人,知道帝國侵攻聯盟的消息之後便南下準備報國,卻沒料到會遇上這樣的狀況;我們幾個都是醫生,見這些孩子可憐,因此為他們治療。」
「治療?」那人頓了一頓,森然道,「可是這些孩子死了。」
「因為已經毫無治療的價值,如果讓他們繼續活下去,非但自己痛苦,更會將病毒瘟疫傳染給其他人,還會耗費寶貴的資源,妨礙其餘可以救助的人。」楊哲平靜地回答。
那人似乎沒料到他居然會這般說話,又看了看巴爾和珊姆的樣子,似乎很奇怪這對組合的來歷,長矛忽然靈蛇般出鞘,直指楊哲道:「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或許你們是帝國的間諜?」
楊哲哈哈大笑,笑聲震動天地。
自己在帝國境內被指認為聯盟間諜;現在來到了聯盟境內,卻又被指認為帝國間諜!
楊哲輕蔑地說道:「看看聯盟軍這副不成氣候的樣子,帝國有必要派遣間諜麼?」
那人一時語塞,恨恨收回了長矛。思考了很久,長歎一聲道:「你是對的。聯盟軍如此無用,帝國吞下整個聯盟地日子都不遠了,又何必派遣間諜呢?」
語氣中包含無限遺憾。
楊哲見他似乎像個領袖人物,忙問道:「現在這裡的領導者是誰,局面究竟怎麼樣了?」
那人回答說:「自從帝國軍攻入聯盟之後,軍隊就一直退卻不前,現在戰區之內所有地軍隊更退卻到了寶石鎮後方不遠的楓葉城。我們這裡卻成為了被捨棄的犧牲品,只留下數萬難民——還有更多人正在源源不斷向寶石鎮聚集。因為這裡是出名的糧倉,地下糧庫中擁有周圍上百城鎮收割的糧食。」
楊哲皺眉道:「如此重要的糧倉,聯盟軍居然都沒有派人把守?」
「聯盟軍已經被打得膽戰心驚,據說帝國軍晝夜間便可抵達寶石鎮,統兵的正是殺掠無數地屠夫亞薩,他所統御的帝國精銳先鋒兵。據說在一夜之間整整陷落了十座城池!聯盟軍地將帥聞他之名,無人敢前來應戰了。」
「那麼現在寶石鎮的領導者又是誰?」
「拉爾森先生。原先十鎮商會的總會長;只可惜拉爾森先生為了阻止聯盟軍的潰退,和軍中領導者起了爭執。結果被聯盟軍人打傷了。現在臥床不起。」
「那麼又是誰接替拉爾森先生的職位?」
「是他的獨女蘇菲亞。」
「請帶我們去見蘇菲亞小姐。」楊哲平靜地說。
那鎧甲武士遲疑了一陣,將長矛遞給身邊武士。緩緩揭開了金屬面罩。
俏麗地蜷曲紅髮忍不住頓時彈跳出來。
隱藏在紅髮之下的,是一張滿懷疲憊地面容。
原先可稱精緻的面孔被銷煙抹上了一道道灰色地痕跡,徹夜不眠更令那對迷濛地眼眸增添了幾抹黑色,女戰士十分疲倦地說道:「現在你已經見到蘇菲亞小姐了,卻不知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寶石鎮被毀滅的命運?」
……
寶石鎮商會。
寶石鎮周圍道路四通八達,處於一片富庶平原中心,周圍都是聯盟有名地糧倉,出產的糧食行銷整個聯盟。
因此寶石鎮商會也擁有非常雄厚的實力,商會會長拉爾森是周圍數十個城鎮商會聯盟的盟主,不但掌握著豐厚的財源,更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私兵,總共上百名士兵忠心耿耿捍衛商會。
現在留在鎮子裡的大多數都是商會自己的私兵。
珊姆首先用治療魔法為拉爾森先生恢復了體能,楊哲隨後以魔化細胞為拉爾森進行強化,拉爾森原本就沒有什麼太過嚴重的傷患,當時就能下地走路。
拉爾森看著眼前神秘的男子,心中也是打了個咯登,和女兒剛才想的一模一樣——這三個來歷不明的神秘人物會不會是帝國的間諜?
可是轉念一想又笑了,看現在的樣子帝國軍只要再下兩城,就足夠讓整個聯盟軍都分崩離析,哪裡還用什麼間諜!
拉爾森苦笑道:「先生的報國之志實在令人佩服,可惜聯盟之中大多數都是毫無血氣的懦夫,再加上未經久戰,根本不堪帝國軍的攻勢。帝國兵鋒晝夜間便可抵達此城,縱有
事也無法抵擋了。」
楊哲道:「我們從帝國境內而來,深知帝國方面的情況——要知道此次帝國也是倉促作戰,根本沒有足夠的後備力量!現在聯盟境內的帝國軍無非萬人而已,更缺乏足夠的給養和後援;再加上要平定那麼多已經攻陷的城鎮,恐怕只有數千人的力量可以用來進攻了。」
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聯盟軍至少還應該擁有五萬以上的兵力,縱然兵員素質大大不及,至少人數足夠多,足可和帝國軍一戰啊!只要寶石鎮的糧倉不被敵人奪取,帝國軍不說寸步難行,至少近期之內難有再南下的實力了!」
「哼,那班懦夫,不要說數千帝國軍,就算只有十名帝國軍扛著旗幟過來,也要嚇得落荒而逃!」蘇菲亞怒氣沖沖道。
拉爾森先生長歎一聲道:「我們這些居住在邊境上的商人,消息都是靈通的,在帝國境內也有耳目,自然知道帝國軍的虛實,清楚敵人不過萬餘而已;但是這次主持防禦作戰的羅素將軍,卻來自聯盟內陸。這名羅素將軍自己沒有半點實戰經驗,卻精通紙上談兵,剛來邊境之時氣勢熏天,聽說敵人只有一萬,便雄心勃勃要和敵人決一死戰——結果焦急冒進,中了卡奧元帥前鋒『屠夫』亞薩的圈套,一敗塗地,從此便喪失了鬥志,堅守不出了。」
蘇菲亞怒氣沖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本來第一戰雖然大敗,卻也並非沒有給敵人造成損失,哪怕羅素那頭豬就用這樣拙劣的戰術堅持下去,都可慢慢用屍體耗盡敵人的有生力量!結果那頭豬卻一戰之下駭破了膽,一口氣足足將主帥營帳退卻數百里,一直到楓葉城才算停頓下來。主帥如此,士兵如何可能賣命?最可氣的是羅素這頭豬為了推卸責任,硬說帝國足足用了十萬大軍才將他打敗——試問,倘若真有十萬帝國軍,聯盟又如何是對手?因此弄得士氣大餒,一潰千里!」
楊哲一挑眉毛,難以置信道:「就沒有人揭穿他的謊言?」
蘇菲亞指著父親道:「我父親正是要揭穿羅素的謊言,才被他打傷的!」
拉爾森苦笑道:「羅素自以為是什麼用兵天才,說什麼他施行的是以空間換取時間的高超兵略,依托楓葉城大肆建造了一條據說固若金湯的紅色防線,宣稱帝國軍絕對無法穿越自己的防區!」
蘇菲亞冷哼一聲道:「楓葉城周圍區域究竟有多大?就算敵人不硬耗楓葉城,難道就不會從旁邊穿越麼?羅素這頭蠢豬當統帥,實在是聯盟之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拉爾森會長說,「聯盟中人,就算是傭兵,最多也只指揮過數百人的戰鬥,上萬人規模的大會戰,實在是任何人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看了楊哲一眼,又道:「這位先生,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楓葉城中雖然聚集了超過五萬聯盟軍士兵,然而主帥無能,士兵也不可能擁有什麼戰力——我說句不太好聽的話,聯盟已經徹底完了,只等屠夫亞薩得到寶石鎮的糧食補給,再繞道從楓葉城後方攻擊,羅素那傢伙十有八九是當場投降的貨色!您還是及早離去,自求多福吧!」
「羅素手下的其他將領,是否也來自內陸,並且全無鬥志?」楊哲耐心地問道。
拉爾森說:「聯盟軍中的高層將領都是來自內陸,只有底層軍官是我們邊境上的本地人。」
「那麼士兵呢?」
「士兵大多數都是本地招募的新兵,他們倒是願意作戰的,只是將帥無能,士兵又能如何呢?」
「明白了。」
楊哲站起來身來微笑道:「拉爾森先生,您是見識過聯盟軍戰鬥力的人,請問如果聯盟軍可以傾巢而出作戰,是否和帝國軍還有一搏之力?」
拉爾森一愣道:「這個麼……誠如您所言,帝國軍可以用來進攻的人數最多不過五千,而我方卻擁有五萬士兵!如果主將不是這般懦弱無能,敢於主動出擊的話,縱然他統御的是五萬頭豬,只怕帝國軍要宰殺起來,都需要耗費一番工夫了!」
「那麼,我們應該再去勸說羅素元帥鼓起勇氣,堅持到底,絕對不能讓帝國軍奪取寶石鎮的大糧倉!」
「我們已經試過了所有辦法。」拉爾森苦笑道,「羅素那人眼高手低,最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哪裡還會聽從我們說話?」
楊哲淡淡道:「他或許不會聽從你們的舌頭,卻未必不會聽從你們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