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大清—蕙質蘭心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離愁盡惹千絲亂(三)
    今天是皇上和貞嬪的大喜之日,宮中好久沒有過這樣盛大的喜事了,處處張燈結綵,貞嬪連跨三級,從嬪到妃到貴妃再到皇后,別人要爬上幾年幾十年甚至一輩子,而她就在一天中實現了。

    今天也是我楚蘭新的大日子,等皇后冊封大典結束,我便會被帶上大殿,接受皇上皇后的處罰,房中沒有鏡子,遺妃們看到在鏡中的自己只會徒增傷感,所以早命人撤了,今日想好好打扮一下也不行,寒嬤嬤送來一套宮服,粗硬的布料刺痛了背後新長出的嫩肉,我忍痛穿好,將長髮梳理一遍,用布條繫好頭髮,認真地洗臉,素面走出門去。臨出門前,我吞下了明珠。

    這大殿我並不熟悉,記得第一次是安德海帶路,我昏昏睡在軟轎中,這次也是安德海引我去,不過卻得步行前往,一個罪婦哪有資格坐轎子?

    咸豐帝已經端坐在龍椅上,他的右邊坐著新皇后,厚重的鳳冠和霞帔壓在她瘦弱的肩上,她卻不覺沉重,無比驕傲地挺直著腰板。

    奕忻也在殿中,在大殿右側遠遠站著,大殿左側站著貴人以上級別的妃嬪,也不過就麗嬪和琪嬪兩人。

    殿中每個人似乎都心懷鬼胎,反倒是我坦然站立,神情漠然。

    話不用多說,因為皇后道出的實情,我已被定了死罪,在我跪在殿中不久,安德海就捧上來一個黑漆托盤,如今的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這托盤是否是手工了。

    奕濘

    雖然知道這酒中只有蒙汗藥的成分,可為何心這般痛。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蘭兒在服毒之後便會與我長久分離。我突然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是君無戲言,這一刻,怎覺做皇帝是如此的沉重與無奈?沒有人知道,朕原本要將後位空到蘭兒可以穩穩坐著的那一天啊。

    奕忻

    希望蘭新能平安無事,即便她是皇兄的女人,只要能遠遠地看著她歡笑,我的心也是喜悅的,從什麼時候起,覺得她在我生活中是如此的重要?是在額娘病重後那一次草地會面麼?如果在她還是秀女時便請皇兄准了該多好,自己為什麼要怯懦地逃開?如今她置身於這步田地,我卻無能為力。

    托盤中照慣例放著一丈白綾,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還有一杯有著暖暖色澤的毒酒。我沒有猶豫,拿起杯子一口飲進。我的率性讓殿中很多人抽了一扣冷氣,早死晚死還不都是死,臨到死了給大家留個好印象嘛,痛哭流涕,屁滾尿流可不是我的作風。

    肚子有些痛,不是輕微的痛,真的要腸穿肚爛了麼?貞嬪只說腹痛會有,但是沒有告訴我痛得如此厲害啊。我實在跪不住,腿一軟癱倒在地,頭髮上輕系的布條也在我掙扎時脫落,此刻的我,頭髮披散,面色青紫,一股腥甜的血湧到了喉嚨口。

    「噗,」我忍不住將殷紅的血吐在了大殿的地毯上,紅色的鮮血在空氣中漸漸變成褐紅色,眼神也有些迷離,面前晃動的人影還有尖叫我全然不知。好冷啊,冬天到了麼?哦,不對,是我要死了,要變天使了。上帝啊,我來啦!

    「該死的,安德海,蘭兒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吐血?啊?」奕濘暴怒地從龍椅上一躍而起,當他抱起溫熱的身軀,將手探往楚蘭新鼻尖時,他驚恐地發現,她竟然沒有了呼吸。

    「怎麼會這樣?藥是我送來的,絕對沒錯啊,」奕忻看著皇兄發了瘋似的抱著蘭新癱軟的身體,又聽見他說蘭新沒了呼吸,也驚恐不已。他知道,失去楚蘭新,心痛的並不只有皇兄一人。

    麗嬪和琪嬪也在殿中尖叫起來,這樣的場面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麗嬪,當場癱倒在地,面色慘白。

    只有皇后,端坐在龍椅旁,冷眼看著咸豐帝抱著那拉氏的屍體悲號。她慶幸自己做的決定,看來皇上的酒本來就有問題,而那拉氏在皇上的刻意包庇下會成為她最強勁的敵人。送她出宮,讓她遠離他的視線,自己的手上沒有沾染血腥,而皇上也會漸漸淡忘這個女人。當然,她隱瞞了另一個秘密,那顆珠子,不僅能讓人假死,也能讓人失去記憶。葉赫那拉氏蘭兒,永別了,哼哼!

    「皇上,皇上節哀,蘭兒已經去了,皇上!」皇后從殿上奔下,體貼地想扶起咸豐,卻被他一手揮開。

    「滾開,都給朕滾開,」他凌厲的眼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讓人心寒的目光不帶一絲情感。「老六,你說,這筆帳,我該怎麼跟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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