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一調查艾大偉的朋友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要證明我的推斷，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宋凡磊。三年前費陽的車禍，他也是當事人之一。如果說艾大偉是被當時的兇手所殺，那麼宋凡磊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你說什麼？」宋凡磊啼笑皆非的看著我。因為事關重大，我沒有去他家找他，而是跟他約在了一間咖啡館。
「我懷疑艾大偉是死於謀殺，具體原因還不清楚，不過我想跟三年前費陽的車禍應該是有關係的。」我重複一遍。
「不可能的。」宋凡磊搖搖頭，又解釋說，「費陽的確是死於車禍。就算他是被人蓄意謀殺的，我和艾大偉也沒有看到兇手，怎麼會在三年後因為這件事又有人殺了大偉呢？」
「艾大偉死前曾經留下一封遺書，你知道嗎？」我想了想問道。
「遺書？」宋凡磊有點吃驚的說。
「我也不確定，老實說那更像是個自白書。上面說他對不起費陽，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決定說出真相……」
「就是這些？」
我點點頭，「就是這些。」
「這說明什麼問題？又沒有說明什麼事，又沒有說明時間地點，說不定是大偉在費陽剛死以後不久寫的呢，」宋凡磊拿著咖啡勺無意的比劃兩下，「其實費陽的死我和大偉都有責任，那天我本來說去找找他，可是大偉醉了，他說沒事，費陽會自己回去的，所以我們才先走的。不光是大偉，事後我也很後悔，要說對不起，我們都對不起費陽。」
「沒有錯，可是那張紙至少說明一個問題，就是艾大偉所說的對不起，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你自己想想他說的話，『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什麼情況下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呢？如果說因為你們那天沒有管他先回家了，最多只會後悔吧？我認為能受到良心的譴責的事，肯定不是小事。說不定就是關係到費陽生死的事。」
「葉小姐，」宋凡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哄小孩的大人，強裝耐心的說，「我理解你們想破案的心情，可是這樣說就有點玩笑了吧？照你說的，難道是艾大偉殺了費陽，然後自殺？可是你剛才又說大偉是被人謀殺的……」
「表面上看的確有衝突，」我慢慢喝一口果汁，「但是能不能這樣理解？艾大偉因為什麼原因隱瞞了費陽的死因，可是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了，所以他決定說出真相。這時候，真正的兇手，或者說是費陽之死的合謀就坐不住了，決定殺了艾大偉。」
「我明白了。」宋凡磊放下手裡的咖啡勺，「你是懷疑我？」
我點點頭，「給我一個不懷疑你的理由。」
「給我一個懷疑我的證據。」他反駁道。
「證據就是……你還坐在這裡。」
他嗤笑出聲，「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死？」
「你太太告訴我，費陽死的時候你跟艾大偉在一起。是你送艾大偉回家接著自己再回家的。這段時間艾大偉有你當時間證人，可是誰給你做時間證人？你完全可以送艾大偉回家以後再回到案發現場，撞死費陽接著自己回家。而且，案發以後，你太太只給艾大偉打過電話，也就是說你是不是回家了，除了艾大偉誰也不知道。當然，你也可以說是再次回到案發現場的是艾大偉，是他殺了費陽又回家的，畢竟你們那天到底是幾點離開酒吧的，只有你們三個人知道……」
「費陽已經死了，現在艾大偉也死了，所以唯一活著的我，就是兇手了？」宋凡磊不置可否的說。
「如果是艾大偉殺了費陽，他就不會被謀殺了。」
「你這麼肯定艾大偉是被人殺死的，還是你肯定艾大偉的死一定跟費陽的死有關？」
「我肯定艾大偉是被人殺死的。至於是不是跟費陽的死有關，只是我的猜測。」
宋凡磊站起身，「有句話很傻，不過我還是想對你說，有證據你就報警抓我吧。」說完就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我看著他，手伸出來指指椅子。他猶豫了一下又坐好。
「方便的話，我想知道這個月十一號，也就是艾大偉死的那天，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你在哪？」
「我在公司加班。沒有人可以證明。」他不耐煩的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艾大偉在費陽死後，一直到我找到你們，你都沒有和他聯繫嗎？」
「沒有。」
「為什麼？」
「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宋凡磊說完穿好外套出門了。
鑒於我此次行為的盲目性和投機性……我和宋凡磊的談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相信他也不會告訴別人，畢竟被人懷疑成兇手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很明白我懷疑的，不僅僅是艾大偉的死，還有費陽的死因。如果讓戚紅葉知道自己的丈夫涉嫌殺害前夫，後果怎樣宋凡磊應該很清楚。
其實到底有幾成把握，我也說不出來……同樣的話我換了幾句關鍵的，分別對戚紅葉和王力都說過。三年前費陽的死和現在艾大偉的死，最少這三個人都不可避免的參與到了。僅僅懷疑宋凡磊，對他太不公平了……尤其是戚紅葉。我對宋凡磊的懷疑，在她身上同樣適用。而且如果兇手是她的話，好像更容易解釋一點，最起碼艾大偉幫助她殺費陽，比幫助宋凡磊殺費陽的可能性要大的多……費陽死的時候，艾大偉認識宋凡磊不過三個月，可是認識戚紅葉已經六七年了……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大面積撒網，小範圍培養……假設說兇手在這三個人當中，聽到我說的話肯定會有所行動，不是行為異常就是情緒波動；如果這三個人都不是兇手……呃，我又不是警察，說錯了就說錯了，不用負什麼責任吧？大不了就是得罪這三個人嘛，對我沒什麼損失……笨人用笨辦法，我找不到兇手的手法和破綻，只好等他自己送上門了……
可是我等了兩天，等到艾小偉回國，還是沒有等到兇手……虧我這幾天走路專挑人煙僻靜的小巷……看來準備的防狼噴霧是沒有機會用了。
難道是我猜錯了？兇手跟費陽的案子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