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個線索的代價是……我更糊塗了。如果王力沒有撒謊，那麼爆炸是怎麼產生的？消防局的人應該是調查過現場的，要不然也不會發現燈泡就是起火點。難道是他們看錯了？有沒有這個可能啊？不是定時炸彈，不是煤氣……艾大偉又確實死於爆炸，這是怎麼回事呢？
王力從幾年前就開始在費陽的飯店工作，他跟艾大偉也算是舊識了。飯店的服務員和艾迪生都說過，王力和艾大偉的關係非常好，平時的時候更像朋友多一點。
艾大偉是開飯店的，平時生意上多多少少都跟人有些過節。
「不可能，」張沿一擺手，「如果是仇殺的話，艾大偉就不會在深夜見那個人。」
「說不定是艾大偉等的人沒來，正好遇到仇人上門。」
「有這麼巧嗎？」
「這有多巧？一般般啦。」
「廚房的前門連著飯店的大廳，後門的鑰匙只有艾大偉和王力有。王力說他鎖好後門以後才離開的。也就是說兇手如果不是事先藏在飯店裡，他就只能從前門進來。意外發生的時候，飯莊裡的工作人員都下班了，艾大偉沒有鎖前門，他如果是在等人的話，應該會在一樓的大廳等。這個時候如果他看到了兇手，能一點戒心都沒有嗎？怎麼會讓兇手有時間做爆炸的準備工作？」
張沿說的合情合理。兇手事先藏在飯店的可能性不大。十點半以後，服務員做完清潔陸續離開，飯莊就那麼大一點，想藏也沒有地方藏。
「第一，兇手是艾大偉認識的人；第二，兇手跟艾大偉的關係很好。是這個意思吧？」
「至少表面上關係很好！」張沿肯定的說。
「那不是朋友就是情人了？」
「嗯，」張沿點點頭，「現在只要確定艾大偉的死，對誰有好處，或者說艾大偉不死，對誰造成威脅，就可以排查出兇手了。」
「艾大偉死了，保險金的受益人是艾迪生。接著是艾小偉，因為艾迪生年紀還小，艾小偉理所當然的會成為他的監護人。問題是，艾小偉的經濟情況比他哥哥好得多，沒道理是為了錢，更何況，出事的時候他人在國外，應該不是他。」
「艾大偉能構成威脅的，無非是生意上的競爭夥伴。星火路上開飯莊的人不少，吉祥飯莊生意又不是最好的，店面的位置也不夠吸引人。他旁邊那間的五金店正在招租，也不會是為了搶生意。」
「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情殺。」張沿補充說。
「O。艾大偉沒有情人。他前妻我查過了，不是本地人，七八年前離婚以後就失蹤了。如果是她的話，殺人的動機不成立，就算兩個人有什麼感情糾葛，沒道理等這麼多年才進行報復。」
「不是為了錢，又不是情殺……」張沿低頭沉吟。
「你自己想想啊，殺人啊，那是開玩笑的？有誰會為了幾句爭執想出這樣的方法殺人？言語不合打起來，接著爭鬥中傷人殺人，這都可以理解。可是兇手用的這個方法，很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定要置艾大偉於死地的。」
「殺人滅口？」張沿看看我不確定的說。
「我不是沒有想過。問題是艾大偉一個小飯店的老闆，他能知道什麼大秘密啊，大到非要被人殺死才安心的秘密？」
「那也不一定，小飯店的老闆怎麼了？我阿姨還是個家庭主婦呢，她上個星期就在菜市場附近還看到攔路搶劫的了……」
我頭一沉，「這有什麼關係啊？」
「怎麼沒關係？我阿姨看到歹徒的樣子了。」
「那劫匪沒蒙面啊？」
「沒有！」
「那說明人家就不怕被人看到，難道你以為敢攔路搶劫的還會去殺目擊證人啊？」
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蒙面，又選在菜市場行動，要是殺目擊者，殺多少個算的過來嗎？
「我就是舉個例子，說不定艾大偉也是無意中見到過一次犯罪。」
「等於沒說。」我搖搖頭，「如果艾大偉見過什麼，那他為什麼不報警？逼的兇手能殺他，說明至少他看到了兇手的臉，再加上我們之前分析的，兇手還是他的熟人，那他早幹什麼去了？總不是為了勒索兇手吧？」
「有這個可能哦。」
「不會。艾大偉這個人胸無大志。他前妻離開他就是因為他這樣，守著個小店每天聊天打牌，一點抱負都沒有。他要是愛錢的話早就多開幾家分點了。再說，他的飯店生意也還可以，養活他和艾迪生兩個人絕對沒有問題。你看看艾迪生花錢就知道了，艾大偉對錢是不計較的。」
「會不會是這樣的，」張沿低頭沉吟片刻，「兇手看到了艾大偉，可是艾大偉沒看到兇手？」
「你瘋了啊，」我瞪一眼他，「他都沒看到兇手，兇手還要冒險殺了他？那兇手腦子不夠用啊？」
「切，說你沒見識，你還真沒見識。比如說，艾大偉當時無意中有一些舉動，讓兇手以為，他目擊了犯罪的發生。」
「什麼舉動？」
「我哪知道啊，」張沿翻個白眼，「我要是知道我早抓兇手去了。」
「那這不等於沒說？艾大偉的案子都破不了了，你還想我們去調查這個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另一次犯罪，到哪查去？時間，地點，人物，全都不知道，查什麼？」
說到這我突然心念一動，「有一個案子，艾大偉參與了。時間，地點，人物全都都有……」
張沿激動的站起身，「什麼？」
「費陽的車禍。」
他一洩氣，又坐回椅子上，「三年前的案子。」
「不是啊，你聽我說，」我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比如說，三年前費陽的車禍不是意外。再比如說，當時兇手雖然看到艾大偉，可是他不認識這個人。再比如說，兇手最近終於找到了艾大偉……」
「你哪來那麼多比如？」張沿不屑的說，「都說了，兇手是艾大偉的熟人，怎麼會不認識他？」
「你傻啊，兇手不能是艾大偉最近才認識的？說不定他故意接近艾大偉就是為了殺人滅口。」
「哦，那就完了。」張沿看看我，「總不能一一去調查艾大偉的朋友，到底都是哪年認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