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突然來了電話,派車將她接回凡爾賽,自己要出去應酬。小綠有心推一天,只是車已到了門口,騎虎難下。回到凡爾賽,看到冰箱裡滿滿當當,她不禁有些失神,會心一笑,隨便做了兩個菜,吃完便縮進沙發堆裡看書。
聽到門鈴聲,小綠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赤著腳便跑去開門,門一開,何澤滿身酒氣跌了進來,嘴裡嘟囔著,「小……綠,對不起,我找不到……鑰匙……鑰匙不見了,我沒喝醉,你放心……明天早上我要喝魚片粥……真香……你做的菜真香,你在這裡才有家的味道……你千萬別走……」
剛把他拖進來關上門,他已在地板上縮成一團,還不住地喃喃自語,小綠哭笑不得,脫下他的鞋子放進鞋櫃,拍了拍他的臉,「阿澤,起來,這裡不能睡!」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咧著嘴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小綠,我總算回來了,累死我了,明天我要吃魚片粥……真香……」他流著口水,下意識地往她身邊靠了靠,眼睛又閉了起來。這樣!」喝醉的人原來這麼重,小綠使出吃奶的勁才把他拖到地毯上,洗了熱毛巾捂在他額上和脖頸處,他發出舒服的哼哼聲,手腳大開躺在地毯上,喃喃念叨簡單的兩個字,「小綠……小綠……」有沒有舒服一點,是不是想吐……」小綠連連發問,邊把他拉到沙發上躺著,為他蓋上毯子。回頭又把垃圾筒和清水拿到旁邊。
他微微睜開眼,努力辨清面前的臉,長長吁了口氣。「小綠,原來我真的回來了!我怕你一個人在家害怕。怕你以為我出去亂來,怕你離開我……」他突然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把頭埋進她的發間,聲音近乎嗚咽,「小綠.電腦站更新最快.我愛你……」
第一次遭遇他熱烈的碰觸,她驚詫莫名,心裡如有一隻圍捕中地幼獸,在獵人的槍口東奔西突。她奮力掙了掙,卻被他抱得更緊,剛頹然放棄,耳邊就響起他沉重的鼾聲,茫然間,她一點點放軟自己地身體。靠進他的胸膛。
在沉入夢鄉地那刻,她分明聽到外面響起一聲驚雷,天空如裂開了縫。把淚水鋪天蓋地澆下。
從一個香甜無比的美夢中醒來,唇邊似乎還有她幽幽的髮香。何澤捂著頭在沙發上仔細回想。卻怎麼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睡在沙發上。他只記得客人一直在起哄,他喝了很多。卓蘇要他留在金鴛鴦休息,他堅決不肯,後來似乎是卓蘇把他送回來,他憑著腦中最後的意識摸到家門口,一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就不省人事。
一股熟悉地香味鑽入鼻中,肚子彷彿回應這香氣的誘惑,咕咕唱起歌來,他張了張嘴,才發現嗓子疼得厲害,聲音都有些發不出來,這時,一張溫暖的笑臉出現在他面前,小綠繫著圍裙,手裡拿著一個勺子,「阿澤,快點,要遲到了!」
彷彿聽到衝鋒的號角,他一躍而起,衝到樓上去洗澡刷牙,把鬍子刮了,看了看表,連忙登登登跑了下來,衝到飯桌旁,端起碗就往口中倒。
等他吃完,小綠已經收拾好等著出門了,他到處翻找,「車鑰匙呢,車鑰匙放哪去了?」
小綠無奈地笑,「昨天你都沒開車回來!」
他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給忘了,是卓蘇送我回來的!不行,我們快走吧,你要是遲到我的罪過就大了!」
門口停著一部的士,他幾步奔上前去,為她把車門打開讓她坐進,自己才鑽了進去,對司機道「先去晴和書城,再去長信。」
清晨的風有點涼,他把窗戶關上,揉了揉太陽穴,見小綠似乎滿懷心事,一直低頭沉默不語,心頭一慌,腦海中似乎閃過一些片斷,卻在快抓住時嗖地溜走,試探著開口,「小綠,昨晚……昨晚我是不是很吵?」
小綠心頭突突跳起來,似乎馬上要衝出嗓子眼,把頭埋得更低了,輕聲道「還好,沒事。」
何澤鬆了口氣,拍著胸膛笑道「沒事就好,我自認為酒品還不錯,應該不會亂來吧。」
司機粗著嗓子笑道「這酒品可真不能從外表看出來,你看我一臉斯文,平時老實頭一樣,喝完酒就天大地大,他爺爺的我最大,屁事沒有就到處砸人家場子,害得我朋友現在都不敢跟我喝了,偏偏我又好這口,真他媽難過!」
司機那巨無霸型地身材和滿臉橫肉可和斯文拉不上半點關係,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司機也笑開了,盯著後視鏡看了看,大聲道「兄弟,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老婆還在生你氣呢。我說你小子也挺有福氣,攤上這麼漂亮溫柔的。我跟你說句實在話,女人都這麼彆扭,說是生氣,其實是疼你,怕你喝壞了身體。我老婆生怕我出車的時候喝酒,我每天回去就在我全身聞來聞去,他娘地比狗鼻子還靈,一有酒氣就把我罵個半死。」
何澤聽得心裡甜滋滋的,也不去打斷他地喋喋不休,悄悄瞥了瞥小綠,見她也是一臉微笑,頓時恨不得馬上去和司機好好結交一番。說笑間,車已停到晴和出城地門口,小綠下了車,回頭向他招手告別,準備穿過綠化帶走上人行道,何澤突然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從人行道躥過來,悚然一驚,推開車門衝了出去,啞著嗓子大喊,「小綠,過來!」
小綠剛走上綠化帶,聽到後面地聲音,連忙回過頭來。何澤眼睜睜看著那男子飛快地向小綠跑去,還從身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腦中一熱,用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在那寒光就要落到她身體的時候,把她用力推開,抬手去擋,男子迅速收回刀,跳起來直撲小綠,何澤聽到心頭的狂吼,來不及做出反應,身體已自動自發擋在她面前。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刀插進他的背脊,發出裂帛般沉悶的聲響,他忍痛飛起一腳,把那男子踢了一個趔趄。
看到這一幕,那胖胖的司機也衝了過來,迅速把男子制服,突然聽到女子的驚叫,回頭一看,何澤倒在血泊中,旁邊的女子淚流滿面跪在他身邊,正以淒厲的聲調一聲聲呼喚他的名字。
最後的意識裡,何澤伸出雙臂,把她緊緊護在胸膛,這個動作如此熟練,彷彿已經做了千遍萬遍,他終於抓到腦中飄忽的影像,昨晚,她真的在他的懷裡,以同樣的姿勢,與他一起進入夢鄉。
他很快就沉入黑暗中,嘴角卻有一抹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