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一直以為,世界總是如此一成不變。父親一直為名利而奔走,母親一直為消遣生命而四處尋樂,而自己,只是作為一個工具,存在著。
那麼,自己到底為何活著,這個問題彷彿自他出生以來一直困擾著他。
然後,父親死去,母親拋棄自己,然後,遇到了那兩個改寫自己一生的人……
再然後,還未來得及報恩,自己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方……
真的好迷茫……
「公子,你要的茶。」小紆捧著一杯茶遞到趙雲琴面前。
「謝謝。」
說真的,他確實想方設法地離開他們,無法承載太多的愛,不忍心看到他們受傷,他們的傷,也是同樣深刻地刻在他心裡。可是,十多年的養育之恩,無法忘記。
阿影在給他下「同生共死」的時候,他很生氣,同樣也很絕望,如此霸道地將他留在這裡,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生命,從出生那天,對他來說就是個沒有意義的東西。
沒有愛,身體裡的血原本就是罪惡的。
繼續活著,只是因為是那兩個人的希望。希望他好好地活,樂觀地面對一切。
那他們呢?為何要如此霸道地闖入他生命。
欠下的情,恐怕一輩子都還不完。
默曾說過,雲是個沒有感情的人。感情,何曾沒有?只是在心底埋了太久,忘卻了愛的感覺。
雲,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現在的他,才是最虛偽的。
趙雲琴輕歎一聲,露出一慣的笑容,「紆,你有沒有想要報恩的人呢?」
小紆迷惑地看著他,然後搖搖頭。
趙雲琴看了她許久,微微笑了一下。
「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纖揚閣,今日卻無賓客,這讓趙雲琴有些吃驚,按理說,這種情況,是有聲麼要事吧!
趙雲琴輕聲問道「紆,今天有什麼要事嗎?」
小紆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今天主人要回來了哦,很難得呢,主人居然決定提前回來。」
「主人?」心彷彿收縮了一下,是……千凝嗎?
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即使他已忘了自己,但只要他還安好,他就放心了。
趙雲琴靠在角落裡,唇邊帶著一絲不知是無奈還是苦澀的笑。
馬踢聲由遠及近,過了一會,一名黑衣男子進了纖揚閣。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氣息,確實截然不同的感覺。如此陌生的感覺讓趙雲琴愣了一下。
冷烈之氣?!
千凝……變了!
趙雲琴輕歎。
「公子認識主人嗎?」小紆睜著好奇的眼睛,輕聲問。
「嗯,算是認識吧。不過他已經忘了我了。」趙雲琴有些無奈道,「說真的,靖千凝確實有驚世之才。」
話說回來,千凝即使失憶了,興趣還是沒變,紅顏閣和纖揚閣都是煙花之地,該怎麼說呢?果真是狗改不了吃……
小紆歪著腦袋,似乎在想什麼事,過了會,信誓旦旦地說道「公子不用難過,若是珍惜的人,即使忘了也會想起來的。況且公子這麼漂亮,讓人忘都忘不了呢!」
「啊?」趙雲琴一陣錯愣,有些哭笑不得。
像千凝這樣的人,真的曾經珍惜過他嗎?擁有如此才能,擁有如此權勢,天下所有東西對他來說都唾手可得,真的珍惜過他嗎?
靖千凝在百人簇擁下,進了纖揚閣,自始自終都沒有調轉過目光。
「千凝忘記你了呢!」如月走過的時候,留下這樣一句話,聲音很輕,只有他們才能聽見。
「公子,小姐說了什麼?」小紆拉了拉趙雲琴的衣角,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趙雲琴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目光複雜。
女人啊……
「紆,我們也該回去了。」
用生命去愛的人,即使失憶了,即使死去了,也不會忘記那個人,因為愛已深刻入骨,即使腦中已經不存在那個人的身影,身體還是會叫宣著讓你想起他。
十歲的時候,當問起愛的時候,母親曾這樣回答。
因此,在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時,趙雲琴一下僵在那裡。
「我……似乎認識你。」靖千凝靠在趙雲琴的房門口,黑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低啞微顫的嗓音裡帶著深深的不確定,「我似乎……真的見過你。」
有個名字,一直縈繞在嘴邊,卻呼不出口,明明很熟悉,卻又感到模糊不清。靖千凝蹙起眉,心中焦躁不安,「你到底是誰?」
趙雲琴微微一怔,一抹笑容蕩漾在臉上,「您記錯了吧,我從未見過您。」
靖千凝愣住了,小紆也愣住了,她急急道「公子,你剛明明說……」話未出口,就被趙雲琴堵上,「主人,您剛回來,應該累了吧,還是快些去休息吧!」
靖千凝凝視他許久,終於轉身離去。
趙雲琴看他走遠,才鬆了口氣,鬆開堵著小紆嘴的手,小紆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不解道「公子,為何這麼做?你不想讓他想起你嗎?」
「回憶……並不都是美好的。有些事情,還是忘記了比較好。」趙雲琴苦笑一下。
「可是公子……」小紆仍不放棄地勸解。
「不用說了。」趙雲琴搖頭,露出溫和的笑容,「還有更重要的事我得去做。」
沒錯,確實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逃跑。
住在纖揚閣,雖說衣食無憂,卻不是他想要的。但千風嶼絕非等閒之地,纖揚閣又知名一方,若發張通緝令,恐怕難以逃脫。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紆,你過來,不採取措施不行了。」
於是兩人忙了一夜。
最近幾天,纖揚閣「紫雲」一名已是傳得滿城風雨。各類傳言被改成各種版本,流傳甚廣,但都有一個相同點——風華絕代。
自然趙雲琴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已人盡皆知,此時他正躺在一張軟榻上,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捧只書,不亦樂乎。
「公子,依華姐已經叫過你幾十次了。」小紆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著溫暖感沉迷書中的趙雲琴。
「不用管。」趙雲琴喝了口茶,一臉無事。
「可是公子,那個東西,不會鬧出人命嗎?」小紆擔心的不是趙雲琴,是他們昨晚忙了一夜的成果。
「沒事沒事。頂多骨折,我想纖揚閣請大夫的錢是有的。」對不住了,千凝,為了我,你就花點血汗錢吧!
「哇!」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哦,起效了。」趙雲琴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東西,一下從軟榻上蹦起來,打開房門,門前赫然是一個方圓六尺的洞,垂直向下望去,只見一個人躺在一樓的地上完全無法動彈。
「嘖嘖,真慘啊,從三樓掉到一樓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趙雲琴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小紆望著那個可憐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確實讓人防不勝防,但下一次用就無效了,但可怕的是,這只是八十一處機關其中的一處。
聞聲而來的人見到大洞都一陣錯愣,此處何時多了那麼個大洞?
趙雲琴一臉哀怨地望向臉色鐵青的如月,「纖揚閣的地板實在太不牢固了,恐怕那位仁兄凶多吉少啊!」
如月頓時感到臉在抽搐,「你、你……」
「好大一個洞,我走不出來啊!如月,這個洞就麻煩你了,實在不好意思。」趙雲琴略帶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後關上房門。
如月氣得渾身發抖,身邊的侍婢擔憂地問道「小姐,這……怎麼辦?」
「馬上招工匠來補。」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趙雲琴,你夠狠!」
正好經過的靖千凝恰好聽到這個名字,身體微微一顫,腦中彷彿有什麼漸漸清晰起來。
香染抱歉,家中電腦出了些問題,未來得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