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梨宮
綠喬伸手撥開層層疊疊的翠幛珠簾,小心的伸手將臥在塌上的女子扶起。「娘娘,該吃藥了……」
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女子微歎一聲,抬手將藥盞推開。病中的女子臉色蒼白,被塌上金線織就的大紅煙羅錦被一襯映,更顯的怯弱不勝。
「我這病還用的著吃藥嗎?」趙玉瑩眼神空洞的望著綠喬,哀莫大於心死,她那失盡血色的臉在氤氳的藥氣中幾乎透明。
「娘娘不必過於悲傷,調息身體要緊。以娘娘的才貌,再獲聖寵決非難事。」綠喬苦心勸著,目光中有一絲悲涼。她心知今次的打擊對小姐來說太過突然,從高高的雲端一下子摔到地底,如此巨大的落差也難怪她會灰心喪氣。
趙玉瑩搖頭,兩行清淚從眼中滑落。「再獲恩寵?要我甘心去做他人的替身,我寧願長住冷宮!」她掙扎著起身,顫顫的坐在妝台前,抬手輕觸鏡中的臉,暈開一抹淒涼的笑。
「就是這張臉,使我平白獨享恩寵,也使我在一夜間被棄如敝履。如今,竟然連自已都做不成了!」大滴大滴的淚水落在衣襟綻開淚花,眼中浸上無比的恨意。
一轉眼,匣子裡的金簪已被握在手中,她皓腕一翻,尖銳的鋒利徑直朝臉上劃去。
「不要——」綠喬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回過神來,飛身一撲,死命奪下趙玉瑩手中的金簪。全然不顧掌心被鋒芒劃出道道血痕。
還是遲了片刻,趙玉瑩絕美無暇的臉側已然落下傷疤,絲絲血珠沿著傷口滲了出來。
「娘娘……」綠喬無力的跌坐在地,心痛落淚。「……您為何這樣傻?」
趙玉瑩嘴角微微一牽,勾起一抹淒絕的笑,眼中卻沒有焦距,如同失了魂的娃娃。「太遲了,綠喬!我已經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五日後,婕妤趙氏上書齊堯,自陳身體虛弱,無法再侍君王左右。願茹素吃齋,長伴青燈古佛。齊堯感其虔誠,遂應允。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已到秋末冬初之際。
這日掌燈時分,蘇怡正在窗下填制前晚留下的半闋詞,玲瓏已經掀了珠簾進來。「娘娘加件衣裳吧,如今天冷了,仔細沾了寒氣。」
蘇怡這才覺得身上略有些寒意,聽的窗外風吹竹枝掠過沙沙聲,她笑著放下手中的筆。「什麼時辰了?」
玲瓏一邊將縷金箱打開,一邊取出雲鳳繡水仙花案的背心,服侍蘇怡穿上。「已經亥時一刻了。」
蘇怡推開窗扉,月光如水,照在窗前的梅枝上光華如銀。那幾株梅樹上的梅花還未全開,花蕊半吐,只看的見頂上的一點嫩黃。
佟兒從外進來,瞧見笑到「這會子,娘娘怎麼倒還開窗,還不睡嗎?」
玲瓏見佟兒手裡捧著海棠形的手爐,不由宛然。「才多冷,就用上這個?」
佟兒低頭笑道「怕娘娘夜間突然起意,要寫那精妙詩文。早早預下,才有備無患嘛。」
正說笑間,忽然聽的有陣陣蕭聲隱隱從夜色中傳來,蕭聲清揚婉轉,儼然是那日聽過的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蘇怡在心中默念著,沉醉在悠揚的蕭聲中。
忽然,那蕭聲突然拔高,音律突變,嗚咽悲鳴,充滿了冰冷肅殺之意。聽的蘇怡忍不住心顫,背上一片濕冷。
「吹蕭之人心中似有抑鬱不平之憤,聽來,又不似表哥的平和。」蘇怡心中暗想到,隨即啞然失笑。表哥又怎會出現在皇宮中,說不準是哪宮的寂寞人,借此蕭聲舒緩心中郁意。
想到這裡,她便回頭喚過佟兒,「去將我的斷紋古琴取來,與那吹蕭之人和上一曲。」
佟兒依言從琴室取來古琴。蘇怡將琴置於案上,十指輕捻,和弦撫弄起來。琴聲漸起,素雅恬淡,怡然自得。琴音輕盈悅耳,如鳴佩環,在寂靜的夜色中低吟淺唱。
那蕭聲初時一頓,復又響起,像是感知到了琴音的恬淡怡然,抑鬱之氣散去,儘是綿厚平和。一時間,琴蕭和鳴。聽在耳中只覺得心曠神怡,腦中一片清明。似是置身於浩淼煙波之上,聽水鳥爭鳴,漁歌晚唱。又似漫步院落庭前,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一曲終了,餘音繚繞,眾人皆陶醉其中,不願醒來。
「真是……真是……」佟兒震驚無比,琴音蕭聲簡直太合拍了。記憶中,只有表少爺曾和小姐彈出過如此天籟。莫不成,那個吹簫之人便是表少爺。她驚駭的朝蘇怡望去,卻見蘇怡微微搖頭。
不是他!雖然相似,卻不是他!!
玲瓏也聽的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聽那蕭聲,倒像和娘娘的琴音是一對。」
蘇怡聞言,心中一顫,手停在琴弦上,湧上無限感傷。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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