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承戟與東莪聞言都是大吃一驚,忙向屋外探身出去,果然見到寺院圍牆之外的天空中隱隱然透著淡淡紅光,同時依稀可聞人聲響動。他們向院中奔去,剛與慈苦等人碰面,葉開已經迎上來道「確實被圍住了,從高處就能看見,四處山腰均有火光,只是還不知對方是誰,究竟有多少人手!」鄭淮道「安排幾個人把在寺內鐘樓經閣的高處探看,其它的都分散到各個出口圍牆邊去,」葉開點頭離開。
鄭淮轉頭道「東兒你就和香兒一同在屋裡吧,先看看能不能喚醒她,若是對方攻上山來,便要想法逃出去。」東莪點頭答應,正想說話,看他已經與慈苦大步向寺院另一頭去了,只得與史承戟一同走回屋裡。額圖暉正在香兒床旁,史承戟立刻上前問道「你們是怎麼被抓的,抓你們的是誰?」
額圖暉忙道「抓人的是巴代,」東莪與史承戟互望一眼,只聽他道「我昨夜一路跟著香兒,看她失魂落魄的下山,到了小鎮裡,剛剛在找客棧過夜,就遇上一夥喝了酒的清兵立時就纏住她了。我拉了她剛剛想逃,可是卻迎面碰到巴代,沒一會便被他們抓住。他看到我們一臉驚喜,還說自已升了官,問起小姐來,看樣子是特地來尋小姐的。」
他看東莪沉默不語,又道「今日一早他自我們口中問不出什麼事,就告之要將我們處斬,可是過了不一會功夫,史公子就到了,繼而便是葉開他們。」史承戟點頭道「不錯。我本來還想著這牢房居然看守如此鬆懈,難怪這麼容易就救出你們來了,原來是巴代這傢伙設的一個陷阱。他必是暗中跟著我們上山來了。這裡四面是山,要想脫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東莪看看床上的香兒道「你能照顧她嗎?就算是醒了也不要到外面去。」額圖暉連忙點頭,她向史承戟道「咱們去看看鄭公子那兒吧,看能出點什麼力?」史承戟看她一眼,點頭道「你若是什麼事都能這般與我商量,那就好了。」東莪臉色一紅,忙低頭出去了。
二人匆匆忙忙來到鐘樓上,守樓的人看到他們便迎上來道「有好些人呢!」說罷朝山下一指,史承戟二人向樓下看去,只見將要入夜地的山林之中,無數支火把雖然隱匿在樹林之下,可是依舊將寺院一周的山腰照地有如白晝.,電腦站更新最快.只見火光搖曳下人頭攢動,少說也有百來人,只是離寺院卻都還有一段距離。不知巴代打的什麼主意。
二人正自觀望,卻聽得腳步聲響,鄭淮也走上樓來。看到他們便道「這裡危險地緊,若是他們放箭上來。可無處躲藏。還是下去吧!」東莪二人跟他一同下樓,到了鄭淮房中。他道「這些人都是清兵,來者不善,等會只要他們一衝上山來,我會讓葉開衝出一個出口,保護你們先逃下山去,」東莪道「我看他們沒有立刻上山的意思,會不會還在等待後緩呢,不知眼下咱們這裡有多少人?」
鄭淮道「六七十人而已,葉開初略看過,圍山的已有上百人,若是真的還有後援,咱們便是全衝出去也難以與他們對抗。」東莪沉吟不語,就在這時,又見葉開快步進來道「他們向山上來了!」三人大驚出屋,與其它幾人聚在一起在外屋中藏身。
正商量之時,忽聽院外一人大聲嚷道「院內之人給我聽著,你們已經被重重包圍,那是插翅也難飛了。當今聖上欽點的揚州府巴代巴總兵傳話,只需爾等乖乖棄械投降,將大人要地人交出來,自會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的話,……」
慈苦與葉開等人聞言皺眉向鄭淮看去,史承戟與蒙必格卻是轉向東莪,眾人看的人雖不同,想的卻是一樣,因而皆默不作聲,並無人答話。
寺外靜了靜,那人又叫道「識實務者,就立刻走出山門來,要不然天色一黑,便是想活命,也由不得你們了,」眾人心中一愣,均覺此言並非恐嚇。眼見這寺廟所在的小山已經讓對方團團圍住,若是天色一黑,他們圍攻上來,確是難以逃脫,不由得回頭互望,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葉開就在史承戟身旁,他向承戟看了一眼,輕聲道「史公子,呆會若是他們攻上來,我安排幾人助你殺出重圍,你護著我家公子和姑娘們離開吧!」史承戟一愣道「你家公子?」葉開道是,在下便是拼了命也不能讓公子落入清廷手中。我和你一起救過東兒姑娘,又去過鹽幫,知道你武藝超群,眼下只有求你相助了!」史承戟看他眼神真摯懇切,不由得向鄭淮看了一眼,點頭道「你放心吧」,說罷又微微一頓道「恕在下問一句,蘇公子他是什麼身份?清廷為什麼要拿他呢!」
葉開沉吟道「我家公子他……」正說到這裡,卻聽寺院外忽然一支飛箭「嗖」地一聲射進院來,箭羽不停顫抖間已牢牢釘在了房簷之上,眾人吃驚低頭,只聽外面方才說話那人道「這只箭便是一個警告,巴代大人不想傷及無辜,因而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以夕陽落山為限,若是到時仍不交出人來,那時候亂箭齊飛,可再沒有商量的餘地!」
眾人面面相覷,卻聽他又叫道「此人是朝廷指名要拿的人,大夥兒何苦白白的為她送了性命,此等性命攸關地大事,可要仔細斟酢。若是交送此人出來,巴代大人可以擔保你等不但性命無憂,還有大好前程!若是冥頑不靈,不聽勸導的,全作亂賊處死,那可是你們咎尤自取,饒不得旁人!」史承戟與蒙必格等人心中明白,他說的是「她」,而葉開等人聽來卻是「他」,好在這傳話之人語句之中卻聽不出什麼分別,因而葉開等人心中不疑有他,聽到這些話卻都更覺氣憤。
葉開轉頭向鄭淮道「少主,咱們不等了,這就集結人數往一個方向衝下去,大夥兒不論怎樣,也一定要送少主脫離虎口才是!」鄭淮搖頭道「不行,此趟江南之行已經為我傷了太多人命,這會兒還有時間,大夥兒還是再想個法子地好。」慈苦也道「少主不用再想了,葉開說的對。待到天黑下來,此事便再無轉繯地餘地。若是少主有失,大夥兒便是真能留得一個半個地,又有何面目去見主公!少主你便依了葉開的話,待咱們衝出缺口,便帶同你地朋友們下山去吧!」
史承戟一言不發,目光在鄭淮等人臉上轉動,見葉開看向自己便輕輕點頭,葉開朝他微微一笑,立時轉身向其它幾人道「悄悄的把大夥兒都叫到這裡來!」這些人答應著去了。
鄭淮只得向東莪道「香兒怎麼樣了?你和她去換了男裝,咱們趁黑出去才不引人注意!」東莪看著他猶疑了一會,道「其實……」才剛說了兩個字,一旁史承戟已經打斷道「就這麼辦吧,事不宜遲,再耽擱可就來不及了,」鄭淮也點了點頭。
東莪只得跟著史承戟出來,回到房中,香兒仍舊未醒,蒙必格將事情說了,額圖暉道「沒事,就算她沒醒,我背著就行了。」東莪自回房中換了衣裳出來,卻道「巴代要的是我,與他們無關,犯不著讓大夥兒為我冒險,」史承戟沉默不語,她道「何況他不會傷我,便是真的跟著巴代去了,想要逃脫,也總會有時機與法子。此時卻能避免讓這許多人不明不白的為我送命,」說罷就要走出門去。
史承戟上前一步攔住道「便是讓蘇公子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要緊嗎?」東莪抬頭道「我……本來就想告訴他!」史承戟道「此事是由你告訴還是經由他人之口說出,結果可會完全不同,何況又是這樣的情形之下!」
東莪微微一怔,他又道「眼前不難看出,這蘇公子必是一位反清人士之後,此位他們口中的主公更加不是尋常人了,東兒,你是否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呢!」東莪猶豫不決,還未開口,史承戟已然道「我想我現在總算有些明白,你那會兒所說的選擇之路了,不論是為了什麼做這樣的決定,既然你已經做了,並且也努力到了這一步,又怎麼能在這節骨眼上功虧一簣呢!」
他轉身看看外面道「總之你就算真的想說,也等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事,向四周張望了一會道「師傅不知哪裡去了,我好似自昨夜起一直沒有見到他!你見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