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形勢立時扭轉,大批人衝進院內,頓時將圍困鄭淮等人的鹽幫弟子分散開來,有的弟子恐慌之下紛紛棄械投降,可是葉開眾人受了對方蒙騙,又見留寺眾人死傷過半,其餘也是個個有傷,都是義憤填膺,怒恨非常,將餘下弟子盡數砍殺,一時間院內慘加連連,未降的弟子或想奪門跳脫,或抵死反抗,卻都不約而同向葛長亭身旁聚集過來。
葛長亭一鑭將蒙必格打的暈倒在地,回身看到大批人向他衝來,不覺心中一寒,退開兩步,將鐵鑭放在蒙必格的頭顱之上,喝道「再走上前一步,我就一錘送他歸西!」他身旁三四個鹽幫弟子也都緊握兵器,立在一旁。葉開等人不得不停住腳步,紛紛望向鄭淮,卻見他臉色慘白,正看著一旁的東莪,沒有說話。史承戟自眾人之間緩緩上前,道「你何必要這麼做呢?」葛長亭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們回來的這麼快!」葉開怒道「你可知道史公子有多擔心你嗎?這一路上一口氣也不歇,奔了這麼多路,就是怕你出事,沒想到你居然挖一個陷阱,讓他去跳!」葛長亭轉頭不去看他,葉開又道「若不是我們去的人多,立刻進莊搜查,史公子被那四個堂主騙著,還在想方設法要怎麼樣說服他們放你出來!他這般有情有意的對你,你居然以怨報德!」
慈苦在一旁歎道「是怎麼回事?」葉開道「我和史大哥一衝進鹽幫的莊子就覺得有一些奇怪,看上去除了幾個堂主,沒多少人。那些堂主還和史公子胡攪蠻纏,我在邊上看著,心裡總覺得有一些不安。那時候剛剛梁師傅趕到了,我們立刻分派人手去莊裡四處搜找,葛姑娘帶著我們衝進地牢裡。可是空無一人,再問那個和她一起來的小個子。這人這才支吾說是堂主讓他這麼說的。我們這才覺得不妙,立刻往回趕,還是遲了一步,」他看看四周,怒道「這些人真是可惡之極!」
慈苦合什道「阿彌陀佛!葛幫主為了一已私憤。不但害死了這許多無辜之人,還累及你自己鹽幫中的兄弟,你捫心自問,這場爭端因何而起?造下如此深地罪孽,為了自己的一時之氣,可曾有愧對於
葛長亭沉默不語,葉開道「這種人連自己的女兒都欺騙利用,又怎麼會有愧!」他轉身史承戟道「史公子,今日這已經不是你一人之事.^^^更新最快.事到如今,也不用再想什麼了,他害死了這許多人。便是你要放過他,我們也決然不會答應!」史承戟聞言低頭。將目光移動到東莪與小真地身上。只見東莪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另一旁額圖暉則昏倒在香兒的懷中。看來也是身受重傷,慈苦身旁站著幾個頹廢僧人,更是一身血跡,到處是傷。
他黯然回頭,走上一步道「你殺了這麼多人,究竟為了什麼?」葛長亭抬頭看他,靜了一會,才道「老夫叱吒一生,絕不能敗在你們這幾黃口小兒手中!」史承戟道「我們做了什麼?不就是在鹽幫拆穿你地計謀,那也是為了自保,難道定要依順你的心意,我們這干人等全死在鹽幫,你才會覺得順氣嗎?」葛長亭冷笑道「這是天意,本來我還想著能招你為婿,使我鹽幫有一個能人接掌,可是……」他轉向東莪,道「偏偏多生事端,更可恨的是讓我在手下面前大失顏面,你這個女婿我可以不要,可是這口氣卻萬萬嚥不下去!」
史承戟道「此事都是因我一人而起,你放開他吧!」葛長亭冷笑道「哼,你當我是傻瓜嗎?」史承戟道「他已經身受重傷,你也不能脅持他離開,讓我來替換他便是,」說罷就要上前一步,葛長亭立刻喝道「站住,你以為我會受你的蒙騙嗎?」說罷舉起鐵鑭便要下砸,史承戟微微皺眉,只得停住。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衝出一個身影,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這人已經撲到葛長亭身前,他大驚低頭,卻見原來卻是葛靈。她趕在承戟等人之後,因而此時方到。只見她氣喘不息,緊緊抱住葛長亭的腿叫道「爹爹……」葛長亭看到是她,心中一寬道「你沒事吧!」葛靈慢慢站起道「爹爹……你……你怎麼能這樣!」葛長亭向她看了一會,微笑道「爹爹做什麼不都是為了你嗎?」葛靈淚流滿面道「為了我……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嗎?是因我……還是……還是因為爹爹……」葛長亭收起笑容道「你與爹爹又有什麼分別!」
葛靈哭道「可是你……史大哥明明原諒了咱們,你卻……恩將仇報……」葛長亭怒色慢慢湧上臉來,向眾人看了一眼,卻柔聲笑道「你還小,有很多事你不……」說到這裡,忽然將手中鐵鑭收回,卻架到了葛靈地脖子上,眾人大吃一驚,葛靈更是全身僵硬,一絲也動彈不了。
史承戟喝道「你做什麼?」葛長亭獰笑道「你說的不錯,這大個子半死不活的,我也帶不走他,你若是能殺靈兒,就下手吧!」史承戟手握長劍,氣的全身發抖。葉開上前一步道「別又中了他的奸計,他們父女兩個竄通一氣,史公子你下不了手,我們可沒什麼不能做的,」說罷正要揮手,史承戟已經道「別傷了葛姑娘,她一定是無辜的!」葉開皺眉道「你還信她,你……」
葛靈抬起淚眼凝視史承戟,輕聲道「史大哥,你不應信我才是……我與爹爹畢竟是父女一場……」說罷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葛長亭,葛長亭微微一愣,忽然狂叫起來,身子蹣跚後退。
眾人看的清楚,他地胸口正正的刺著一把匕首,他驚詫低頭,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愣,抬頭直視葛靈,目光中愛恨交織,喘息不止。葛靈嘴唇喃喃而動卻沒有出聲,葛長亭與她對視片刻,忽然扔掉手中地雙鑭,猛得伸手撥出匕首來,傷口立刻鮮血直冒,他身子搖晃幾下,撲地倒了,扭動幾下終於不再動彈。
眾人都驚呆了,葛靈臉上滿是淚水,轉頭道「爹爹他明明可以用鐵鑭擊我,可是終究沒有下手……」她看史承戟一眼,卻挪動步子慢慢向東莪走去,葉開喝道「你作什麼……」東莪一旁的鄭淮也聞言警惕看她,只見她視若不見,走到東莪面前輕聲道「秦姑娘,這一次,我不再欠史大哥,我虧欠地是你!」東莪神色木然,半晌方才抬頭看她一眼,卻又低下頭去。
葛靈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忽然自地上拾長劍在手抹向自己地頸下,鄭淮見她拾劍時已經運勁在手,卻沒料到她是要自殺。一愣之下,葛靈脖子已經開了一道大口,鮮血四濺開來,史承戟衝上來將她摟住,只見她脖子上血還是不停的湧出來,眼見是沒救了,不由得心中酸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葛靈卻並不看他,只是用盡全力伸出左手,卻握東莪垂在小真身上地手,兩手緊緊相握,東莪恍惚覺得手中似有一物,便轉頭看她,葛靈眼中閃動淚光,輕聲道「我……欠了……你的!」說罷手一鬆,軟軟的低垂下來,雙目呆滯,已經死去了。
誰也沒有料到此事竟會如此收場,不由得都覺心中悲涼,那幾個鹽幫弟子更是扔掉兵器,跪著全身發抖,葉開看看他們,此時此刻卻也下不了手殺這幾個無力反擊的人。鄭淮向他點頭道「讓他們去吧!」那四人死裡逃生,都是欣喜若狂,忙用力磕頭,邊滾帶爬的逃出去了。
葉開便開始安排送傷者去廂房、打掃院子,掩埋死者等諸多善後事宜。
他吩咐了將葛靈父女一同葬在後山,這才轉身到東莪面前道「這姑娘……」鄭淮伸手阻止他,蹲下身子向東莪道輕聲道「東兒,你的傷也是盡早醫治才行,小真她……」東莪回頭看他,輕聲道「她已經死了!」鄭淮看她眼神空洞,已經傷心到了極處,心中不由得又驚又痛,說不出話來。
史承戟立在一旁,此時也伏身道「是呀,這裡我們會來安排,你先讓慈苦大師看看手臂吧!」東莪眼神漠然在他們二人臉上緩慢轉動,半晌才道「蒙必格呢?」二人第一次聽她這麼稱呼,對望一眼,才想到必是阿蒙,史承戟道「他受了重傷,正在大師房裡!」東莪愣愣看他,道「我要去看他……他不能有事!」承戟含淚點頭道「好,我帶你去看他。」他伸手去扶東莪,卻碰到她的右肩,生怕觸痛了她,忙向她看去,卻見她神色漠然,彷彿已經無知無覺。
只見她垂頭再看小真一眼,將她的頭輕輕放下,柔聲道「你放心吧!姐姐答應你的,一定做到……一定……誓死保護他!」史承戟與鄭淮不知她所指,卻見她慢慢站起身子,不再回頭,微微搖晃獨自朝慈苦禪房走去。
二人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分外單薄,都覺心中發沉,隱隱覺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二人對視了一眼,史承戟忙快步追上去,剛到她身邊,無意間看到一旁牆角立著一人,見他看到便轉身往另一邊去了,史承戟依稀覺得此人正是何可梁,他一心只在東莪身上,也沒有在意,輕輕扶著東莪的左臂朝裡去了。
鄭淮對著他們出了會神,這才叫過葉開幫小真料理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