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人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原形畢露
    哥倆一個挖煤一個裝運,二人換著幹活。按規定上午每人拉十二趟煤才算完成任務。當哥倆拉到第八趟時,突然聽見井上一聲強烈爆炸,震得巷道頂端的煤塊嘩啦啦往下掉。巷道電燈都滅了,礦井內已伸手不見五指。被拘人員紛紛擠向井口,井口已被爆炸物填埋大部分,空氣越來越稀薄。升降機已被埋在瓦礫中。二生和大壯急忙喊管教,管教被上邊落下來的石塊砸傷,失去知覺。二人把管教抬到巷道裡,給他喝一口水,撕下兜布給他包紮傷口。

    過了一會兒,他清醒過來,問「怎麼回事?」

    大壯說「井口被堵死,咱們升不了井,呼吸越來越困難,怎麼辦?」

    管教說「你們二人都是黨員吧?」

    大壯、二生說「現在咱們都是被拘留人員。」

    管教說「我已知道你們的身份,有些事情對不住二位。但我無能為力。今日遇到這麼大災難,不依靠你們、不想辦法,咱們這些人肯定要憋死,餓死。你們二人幫我想想辦法呀,我求你們了!」

    大壯說「『政府』放心,一是上邊很快來人緊急救助咱們,二是咱們要集思廣義,想辦法,克服困難。」

    二生忽然說「我想起來了。這些礦都是亂采亂挖,前幾天我挖煤時,挖到一個空洞,我用洋鎬深挖幾下,一看只有一層薄薄煤層擋住,又敲煤層,就透亮了。原來這個巷道和隔壁巷道挖通了。咱們要逃生,只有找到這洞。」

    管教說「好好好,就這麼辦,你們帶幾個人去挖,挖出洞口,你們就帶他們逃生。」

    大壯和二生帶幾個人去尋洞。一會兒,幾人高興地說「打通了,咱們可以從那巷道通向豎井。」

    管教要大壯喊集合口令,清點人數。一個不能少。二生和另幾個人先把管教送出洞口,然後大家順序爬出洞口。在另一礦井巷道裡摸黑爬了約一個小時,終於看見了光線。此時,這個礦井的挖煤工也集合在豎井口等待升井。一見又來三十幾個人,也來升井,就想「欺生」。

    大壯趕過來說「公司變電室被炸,升降機不能起動。管教頭上傷口流血不止,如不立即升井,會有生命危險。大家互相照顧一些,咱不管是哪個礦井的、非常時期,大家忍耐一時!」

    有一個人擠過來,指著大壯的鼻子說「你們是甚麼人?你們是勞改分子、被專政對象!哼!」

    大壯不聽尤可,一聽此話氣炸了肺,順手一掌,把他打倒在地。這時一陣騷動,有幾個窯工圍住大壯,想揮拳動手。

    這時昏迷的管教清醒過來說「我求求大家,千萬不能動手,如果升降機運行,先讓你們升井,我,……」管教沒說完話,又昏過去。那幾個窯工橫眼退回原地。被大壯打倒的窯工爬起來沒吭聲躲到一邊去了。

    大壯、二生一看管教傷勢嚴重,大壯說「咱們設法把管教送上去,唯一方法是咱們運用『壁虎爬牆』,我揹管教,你在後助力,怎麼樣?」

    二生說「還是我揹管教,你助力。」

    大壯說「不用爭,時間不等人。」

    大壯回頭安慰被拘人員和眾窯工說「『政府』頭傷得很重,我二人把他送上地面,好去醫院治療,大家稍安勿躁,我二人送上『政府』就下來,大家安心等待!」

    幾十人大眼瞪小眼這麼深的井,如何能揹個人升井?這不是癡人說夢?

    大壯揹起管教,二生在後便把二人捆實,大壯腳踩二生肩頭,說聲「上」,大壯兩手緊貼井壁一下一下搗掌上行。二生緊頂大壯的雙腳,也一搗一搗向上爬行。雙掌如壁虎吸盤,二人越爬越快,眨眼就要升頂。二人的「壁虎爬牆」術立刻令這三十多拘留人員和眾窯工大開眼界。他們忘記了身處危難之中,歡呼雀躍。那幾個窯工慶幸沒有動手,如真動了手,必吃大虧。

    二人用「壁虎爬牆」術把管教送上地面,在地面上的人們「呼啦」圍住大壯、二生,稱讚二人神功、問訊井下情況。救護車呼嘯著把管教送往醫院。

    這次爆炸,不是開山炮響,而是地動山搖的兩聲大爆炸。知道消息的礦工、被拘人員家屬,都急忙趕到礦上。消防、公安、醫務、安全,一齊開車湧到現場。見大壯、二生揹管教上了地面,在驚詫讚歎二人的大力神功的同時人們紛紛詢問井下情況。李明珍、周文治、李菊兒聽見消息,急忙開車趕過來。遠遠看見大壯和二生的身影,這才放下懸心。

    大壯、二生把情況告訴有關人員之後又返身下井。市府人員勸他們別去了,二人說「下邊幾十號人還盼望等候上邊消息呢!」二人說罷,施展「壁虎爬牆」術,頭朝下返回井底。眾人把二人抬起來,高呼神功,神功!大壯告訴大家,政府正在調臨時發電車來救咱們。這些人太激動了,因為從那條巷道走到這條巷道,是這兄弟二人找到的,兄弟二人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哪!

    他們說「不管是什麼原因發生大爆炸,也不管誰救我們,不是你二人,我們就會困死、悶死在那條巷道裡。我們感謝你們!原來有什麼不足之處,還望大俠原諒。」有的人激動得嗚嗚地哭起來。

    大壯、二生說「咱們都是患難兄弟,說不上救命之恩。再堅持一時政府就救咱們升井!」

    陳世優被押解到順城。緝毒隊突審。他交代說,他從不沾染毒品,但他保存了毒品。他發現老三、老四販來毒品,就立刻要回來進行封存。為了報復大壯,他同意老三陳世好取出十幾克海洛因對大壯實施栽贓。誰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徹底暴露了毒品來源。關於毒品從哪裡來的,他沒有追問,但可以肯定,是從外甥王文星那裡拿來的。因為最近一年,老三、老四,還有「瓦瓢」,像走馬燈似的輪番去順城。特別是「瓦瓢」,有時一住就是十來天。他還交代,外甥王文星一出大獄就獨自一人去了緬甸,在那兒一呆就是五年。……

    為抓撲《0、25》綁架案首犯陳世好、陳世吉、「瓦瓢」三人,桑洲公安幹警已來到順城。來的便衣幹警就住在「順城大酒店」。側面接觸過王文星。此人頭腦靈活,賊得很,你剛說一件事,他便想到後三件事。剛說一句話他便知道你下句說什麼。所以幹警沒有深說,便以另有別事而告辭。

    緝毒隊兩年前發現順城有吸毒人員,但毒品從何而來,始終抓不住狐狸尾巴。即便抓住一兩個販毒分子,也是個小馬仔,沒有大油水。這次大壯臥底立了大功,幫了大忙。那個「文哥」、「星哥」,就是王文星。本地兩個吸販毒人員說的「瓦瓢」,根據陳世優供述,「瓦瓢」——就是宋二喜。王文星在緬甸金三角住過五年,綜合分析,王文星應該是順城的大毒梟。當然,要抓住指證人——「瓦瓢」,就更有說服力了。因此,緝毒大隊決定,下桑洲捉拿「瓦瓢」。順城幹警去桑洲捉拿「瓦瓢」撲了空。桑洲幹警去順城捉拿「瓦瓢」三人也撲了空。「瓦瓢」究竟在哪裡?雙方幹警認真分析「瓦瓢」沒在順城,也沒在桑洲,而是在路上。他在順城住幾日,又去桑洲住幾天,幹警抓捕他時,正好趕在時間差。

    「瓦瓢」今年三十一歲。長得個子不高,還是個歪脖。正面看「瓦瓢」那張臉,只夠你看一眼。側面看「瓦瓢」,那半張臉咋看咋像半個葫蘆瓢。別看人長得令人煩,武功卻是百里挑一。所以就有人看上他的「才」。常言說,俊男無俊妻,醜漢子娶花枝。「瓦瓢」卻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漂亮的小媳婦,而且還是個中專生。陳氏公司沒事時,他一刻也不離開小媳婦。陳氏公司上下忙時,他也要抽出時間回家陪媳婦。這次他犯案躲到順城,住不了三天,就偷偷跑回家和俊媳婦親熱親熱。他在桑洲郊外自己有一所高宅大院。所以兩地幹警研究好方案順城警方只造輿論。桑洲警方「守株逮兔」。沒出三天,從桑洲傳來好消息,「瓦瓢」今凌晨在火車站落網。第二天便將「瓦瓢」押解到順城。馬上審訊,用了一夜時間,終於撬開了「瓦瓢」的嘴巴。

    王文星和雲南毒梟早有深交,每次王文星用暗語打電話,定下數量,談好價錢,讓「瓦瓢」帶一個人去取貨。「瓦瓢」既當司機又當保鏢。裝上「貨」,便把汽車牌照更換成當地公安牌照,一路暢通無阻。每去一趟,王文星給「瓦瓢」三萬元,這比給陳氏公司當一年保鏢的薪水還多。他一共跑了十趟。上一趟,因為老四想染指毒品,就取了一公斤。另外,「瓦瓢」還給王文星賣過幾次毒品,每次不過百十克。大宗毒品出手,由王文星自己辦理。「瓦瓢」還交待,王文星還有一處秘密生產毒品的地點。……

    根據從各渠道線索分析和「瓦瓢」交代,王文星確是一個大毒梟。現在抓捕他應該已到時機。但是,抓捕王文星要辦手續。王文星眼下還是市人大代表。必須向市人大提交申請終止人大代表資格的報告,這個報告要由市人大常務委員會批准。這樣,勢必洩露機密,延誤時間,打草驚蛇。王文星隨身有兩本護照。一本「公務護照」和一本「普通護照」,他可以隨時簽證去香港或外國。緝毒隊馬上把這兩件事向市局請示,市局在辦第一件事的同時,馬上向省廳匯報、請省廳向公安部請示,請求公安部下達口岸、空港限出令,一經發現此人,馬上遣返回本地。

    周玉在文革中,造反派一直在追查他的歷史問題,一是他的家庭,二是他被掠到蘇聯半年到底幹了什麼?這兩個問題始終也調查不清楚,所以文革中期,便把他下放到湖北五七干校勞動改造。四年後,落實政策,周玉被調任公安部刑偵局局長。不久,又升任主管國際刑警、緝毒、外事工作的副部長。因為工作忙,一個月最多能回家兩、三趟,家中事就由孫曉婉主持了。這一天,秘書處送來關於批准限製出境請示報告,一看附件,卻是省廳上報關於「順城市公安局的急件」。他閱後批示,立即辦理。機要處馬上向口岸、空港發了電傳急件。批完後忽然想起來,「二生」去順城至今沒回來,也不知發生什麼情況。下班時間到了,部長沒有召開碰頭會,又等一會兒,說明無緊急事情。周玉穿上大衣就下班了。

    周玉平時上下班就是步行和坐公交車,沒有緊急事他從不坐專車。回到家後,曉琬忙給他盛飯。

    曉琬一邊盛飯一邊說「明珍前兩天打來電話說,大壯被人栽贓進了拘留所,還當了臥底,現在大壯出來了。二生在山上打了人,被拘留了,接著大壯也打傷了一個當地人大代表,又被拘留了。」

    周玉聽了也不生氣,說「打傷人?可能不是為個人的事。住幾天也就出來了。大壯把誰打傷了?什麼人大代表?啊啊,我知道了。」

    曉琬說「你啊哦啥?什麼你知道了?」

    周玉想起下午批件中有涉及順城人大代表的事,曉琬一問,他反而不說了。曉婉見周玉不說了,這裡肯定有什麼機密,不說就不問了。

    她說「還有一事,得和你說。你還記得幫我打小偷的那個丫頭嗎?」

    周玉說「她不是常來看你嗎?」

    曉琬說「對呀,你知道她是誰麼?」

    周玉說「你不說我那裡知道哇?」

    曉琬哈哈大笑「巧啦,她是咱未來的兒媳婦!」

    周玉說「你別逗了,你咋知道的?」

    曉琬便將事情說了。周玉摸著腦袋說「這麼說,可太巧了。咱娘那年對咱說,你要想法找到你爹,這麼說咱爹還活著?」

    曉琬說「這麼說,俺叔孫運達是你姨父?你爹和俺叔是八拜兄弟?這就更對上茬了。秀秀昨日來電話說,爺爺不但教了她和大壯的功夫,而且還有個叔叔、奶奶、姨媽,都在桑洲。叔叔叫呂志安,在桑洲市公安局當局長,現在已退二線。姨媽叫李明珠,是李明珍妹妹。還有個奶奶,是河南人,這個『奶奶』是當年爺爺在河南尋找原來的奶奶時,被這個奶奶看上了爺爺。哎呀呀,我聽了電話,好像聽繞口令,都搞不清什麼關係了。」

    周玉說「這也好分,李明珍妹妹李明珠嫁給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曉琬說「秀秀為了大壯之事,專門請了年休假,現在桑洲。她在電話中說,叔叔非常想見見大伯,他已見過父親了。」

    周玉聽了心裡非常激動,嘴裡喃喃地說「我老了老了還有個弟弟,而且還娶了明珍的妹妹為妻。天下事竟有這麼巧!唉,他見父親,我也該認父親去。人都是天地造化、父母生養。」

    聽到這裡,曉琬哭了,她說「你們有父有母,只有我孤苦伶仃!……」

    周玉知道曉琬為什麼這麼傷心,勸慰說「行了吧,咱們孩子將來孝順你,就足以了。把我對不起你的事給你彌補上,還不行嗎?」

    曉琬說「再好也不如自己生養的。」

    周玉說「其實你比我功勞大。二生是你大水中拚死救上來的,是你一口一口養大的。菊兒雖說是明珍拉扯大的,但這孩子有良心,將來二生和她結婚,咱們就回灣道山給他們看孩子。盡享天倫之樂還不行嗎?」

    曉琬說「我挺喜歡灣道山。就憑明珍那麼賢良,咱們也去那裡享受老來福!」

    周玉說「慢著,憑感覺,二生去幾天了?我們也該去了。順便完成沒完成之事。」

    曉琬說「我天天夢見二生,若不為了你呀,我早走了!」

    周玉說「說走就走。明日咱就走。我給老部長打個電話。」

    沒說幾句話周玉就放下電話說「成了,明個咱們坐早車走。」

    突然電話鈴響了,周玉又抄起電話,以為部長又有事情說。一接電話,卻是一個陌生口音。一問,對方自報姓名「我是呂志安。」

    周玉一聽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兄弟、還是「一擔挑」,這才報了姓名。

    呂志安說「大哥呀,原來咱們既是親戚,現在又是親兄弟。我非常希望去看哥嫂。但老娘身體不好,我不敢遠離家門。今日我向你報告個好消息,咱爹已到桑洲,如你能來,明日我去火車站接您。」

    周玉一聽,兩眼立刻充滿了淚水,語無倫次地說「好,好,明日去順,順城,啊,不不,我們明早坐車去桑洲,你在,在車站接就行了。兄弟呀,我心跳得厲害,明早給你打電話,告訴你車次、到站時間!」

    電話掛斷後,周玉馬上給部裡值班員打電話,讓他們去火車站買兩張明早去桑洲的火車票。

    第二天一早,周玉和孫曉琬給呂志安打了電話,就趕到火車站上火車。上午十一點多鐘到達桑洲。秀秀和呂志安、李明珠正在出站口迎接。秀秀扶著曉琬,呂志安和李明珠擁著周玉,上了出租車。轉眼到了家。一進家,秀秀忙給周玉和曉琬介紹。先介紹爺爺田景春,再介紹奶奶侯天梅、「和尚爺爺」呂方。

    周玉、曉琬給田景春施禮,說「大伯,聽說是您一家養育了大壯,我們從心裡感謝您老人家!」

    田景春自豪地說「不管怎麼說,大壯是我田家半個兒。」

    周玉說「一個兒我也沒意見!」

    田景春又說「真正應該感謝的是你老爹!若沒這個老和尚發慈悲,哪能有咱大壯?可話又說回來,這是他應該幹的事。」說完用兩眼瞄著呂方,接著仰脖哈哈大笑。呂方也不理他。

    周玉和孫曉琬跪在地上向老娘磕頭說「娘辛苦一輩子,為呂家受盡了千辛萬苦,兒在這裡拜謝您啦!」

    老太太一手拉住周玉,一手拉住曉琬說「孩子,娘費心盡力是應該的。看見你們兄弟們壯壯實實,人丁興旺娘打心眼裡高興!」說完,一把淚水流下來。此時,爹爹呂方扭頭看著窗外。今日他穿一身普通民服。內穿棉衣棉褲,外罩四兜中山服,藍制服褲,腳穿翻毛牛皮鞋,頭戴一頂藍色鴨舌便帽,誰也看不出是個僧人。

    周玉二人拜過老太太,老太太用頭一扭,意思是快去拜見你爹。周玉看爹爹長得四襯,眉濃眼亮,鼻高口方,一副寬肩膀,心裡暗暗讚歎不已。想當年,爹和姨父孫運達叱吒風雲、英雄蓋世。如今雖已老木橫秋,但仍能看出當年的英雄本色。周玉和曉琬扭身跪在面前。

    田景春說「這可是你爹哩,一生沒有見過面的爹!」呂方馬上瞪了田景春一眼。

    周玉說「爹呀,兒在這裡給您磕頭了,一切過錯都是孩兒的錯。兒想爹想了一輩子,今日才知爹就在眼前。你既認了志安弟,就該認我。俺娘在太行深山,五年前就認俺了。她說讓俺設法找到俺爹,今日爹就在面前,您可說話呀!」

    侯天梅看看周玉、孫曉琬,又看看呂方,說「你呀,既來了,就入鄉隨俗吧!該認孩子們就認下,下一步你還有孫子、孫媳、孫女兒,……」

    呂方突然抱住周玉和呂志安說「孩子,爹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你們的娘!現在爹也想通了,你們一個個都為國家干了大事,我應該高興!好,你們都是呂家的好後代!但我一想起我師兄,我,我就恨不得隨他而去!他們一生勤善,撫養了你們,付出千辛萬苦。我呢,只生了你們,其實一點功勞也沒有。我於心有愧呀!孩子,柳家、田家、孫家、侯家與我有恩吶,想起來,我心裡難受哇!」

    周玉和呂志安哭訴說「爹呀,你不能自愧,你為中國人幹了不少大事、好事,這就是功勞。後來入了佛門,也是咱們自己的信仰,也沒什麼可以自責的!」

    呂方說「好,孩子們,今日咱們團聚一起,爹陪你們吃個團圓飯,喝杯團圓酒!」

    王文星實在聰明,當他聽說毒品栽贓案,就意識到此事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從那時起就派人去北京辦理簽證。當得知「陳氏公司」徹底完蛋時,他感到末日就會來臨。當「瓦瓢」落網,他就開始忙活自己的後事了。但是,接二連三的不痛快事,都和李明珍的兩個兒子有關,令他頭疼。當得知李明珍兩個兒子已按自己的意願被拘留時,心裡太高興了。他一定要把這兩個小子葬身煤海方解心頭之恨。那天早上,他給拘留所管教打電話,要他們繼續加班下井挖煤,答應給加班費。結果,因為大壯和二生鬧事,把加班之事給攪黃了。他揣起護照指示二胖什麼時候拘留所的人下了井,就把公司配電室和一號礦豎井炸掉!他自以為按排周密,只要飛出國界,就是他的自由世界。誰知剛過安檢,就被機場公安收走蹬機牌。並告知他你已被限製出境,馬上返回住地!至此才知他的如意算盤徹底失敗了,等待他的將是一場噩夢。順城公安、消防官兵正全力偵破配電室和一號豎井爆炸案。他沒敢去爆炸現場,開車繞道逃到他那個神密地點。

    移動發電車開過來,接上臨時電纜,很快啟動各豎井升降機,大壯、二生和在井下的窯工、被拘人員都安全升井。這場大爆炸已完全破壞了幾座礦井的生產。公安、消防經過仔細的勘察,斷定是人為故意破壞。因為配電室和一號豎井是被炸藥定時爆炸。為什麼故意爆炸變電室和一號豎井?公安局刑偵一隊正在搜查破案線索。此時,收到市人大關於中止王文星市人大代表資格的批文,刑警二隊立刻趕到「順城大酒店」抓撲董事長王文星、拘留港方總經理於澤海。但王文星已不知去向。於澤海兩天前已飛回香港。刑警查封了「順城大酒店」,拘撲了王文星的保鏢「四大金剛、八大護佑」,搜出長短、槍三十二支,子彈四百餘發。突擊審訊這十二個打手,他們交待,一支「雷鳴登」和一把「勃郎寧」在王文星手中。保鏢隊長二胖已經不知去向,王文星去北京沒見回來。刑警二隊在順城大酒店搜撲時,緝毒隊長帶人馬趕到文星煤炭礦業公司抓撲王文星,卻撲了空。公司的生產銷售部、人力資源部、安全保衛部已無人職守。只有公司辦公室主任和財會部部長還「堅守工作崗位」。

    大壯、二生升井後,拘留所所長、收容所所長跑來感謝二人在危難之時挺身救出了管教、救出了三十來名被拘和收容人員。

    此時,緝毒隊長跑過來,拉住大壯說「聽說你兄弟二人被拘留,我總想去看你,可是太忙。今日才知你兄弟二人又立大功,讓我們非常感動。如沒啥事,咱們去大山裡轉轉,怎麼樣?」

    拘留所所長見緝毒隊長和大壯那麼熟識、親熱,從心眼裡難受,臉上一紅一白。因為他們已上報材料還要加重處罰大壯和二生。大壯和二生聽說轉山,非常高興。因為這幾天太憋屈了。說是轉山,肯定有任務。對拘留所所長說「沒別的事,我們和隊長走了!」

    拘留所長心裡說嘿,說走就走了,眼裡就沒我這個所長。好,我讓你這麼自由?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全順城無人不知大壯和二生的神功和英勇事跡。緝毒隊長開著麵包車,看著大壯、二生心裡就美滋滋的。擰著方向盤,神氣極了。王文星沒有出境,但去了哪裡?「瓦瓢」曾交待他還有一處生產毒品的秘密地點,因為「瓦瓢」無法提供具體地點,現在只有大海撈針。緝毒隊長想,製毒品,可能是加工大煙膏,這個地方決不會在市內。如在市外,極有可能在大山裡。太行山這麼大,去哪裡尋找?緝毒隊長又一想,這兄弟二人還沒有回家,應該先送二人回家,讓李老師放心,這才是正理。

    李明珍、李菊兒和周文治已在爆炸現場遠遠看見大壯、二生送傷號。一顆懸著的心放到肚內。回家後李明珍對嬸嬸說「你那兩個孫子平安無事。」

    嬸嬸繃著的臉馬上樂開了花。她說「我就知道這哥倆會遇難呈祥。」

    正說話間,緝毒隊長帶大壯和二生進了家。李菊兒忙給斟茶倒水。緝毒隊長說「奶奶,李老師!我這兩個兄弟安然無事,還立了一大功。先看看奶奶和家裡人,我想請二位兄弟去山裡轉轉——」

    嬸嬸說話冷「這哥兩個到家還沒有坐熱凳子就讓你們『大蓋帽』給帶走了。今天大難不死剛回家,再跟你們去幹什麼?」

    緝毒隊長知道老人家對「公安」有看法,馬上一口一個老奶奶「奶奶呀,這兩兄弟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奶奶呀,就讓他哥倆跟我們去山裡轉轉吧!奶奶呀,到時再送他們回來還不行嗎?」

    嬸嬸盤著兩隻小腳坐在炕上只管看電視,不說話了。

    李明珍早料到隊長有事,所以幫腔說「大壯、二生在家也沒事,就讓他倆跟隊長轉轉去吧!」

    李明珍說了話,嬸嬸不反對就等於同意。但李菊兒從心裡反對,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緝毒隊長邊開車邊和大壯、二生等人分析案情。這次大爆炸是王文星一手策劃,王文星的主要目標就是大壯和二生。這一點兄弟二人早就分析過。但為什麼向二人下如此毒手?李明珍從沒有說過自己過去的事、也沒說過和誰結下冤仇。但緝毒隊長清楚當年之事。王文星造反要揪斗李明珍,周顯成從中阻攔,王文星一夥把周顯成害死,被判五年徒刑。這是王文星的第一恨。因為大壯見義勇為,使得桑洲陳氏公司垮台,栽贓毒品案又牽出王文星,這是第二恨。王文星要鑽探灣道山西山南坡地質,被二生阻攔。為了開鑽,大壯攥傷王文星,這是第三恨。因為三恨,猶如抽絲剝繭,最終露出王文星本來面目。他要報三恨,他孤注一擲,讓二胖在他走後引爆定時炸彈。他想讓這場大爆炸悶死大壯、二生和井下人。誰知他的癡夢做得太好了,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緝毒隊長開車從上午轉到下午,已經進到大山,又轉回來。

    大壯說「隊長,你們明天還進山不?」

    隊長說「當然還要進山。」

    大壯說「既然這樣,你們就別回市裡了,就住在咱家,明早咱們進山不就方便了麼?另外,咱們不能光繞山,可以在那個礦區瞭解一下。常言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或許有人看見他的影哩!」

    緝毒隊長說「對呀,咱們明日走訪、調查周邊人們!我看,我這個隊長將來讓大壯干最好。」

    大壯說「你老兄別把我掛上!」

    緝毒隊長馬上把車開灣道山。一進門就喊「奶奶,今晚給我們做點啥吃呀?」

    李菊兒剛從學校回來,高興地說「隊長想吃啥?咱給你們做!」

    嬸嬸在屋裡說「哪顆牙饞了?快說!」

    大家進了屋說「奶奶呀,今晚我們不走了。」

    嬸嬸說「好哇,歡迎!俺家就盼來客、來親戚,俺家樓上樓下都有閒屋,來個十口八口吃、住沒問題!想吃啥,一句話,叫菊兒給你們做!」

    緝毒隊長睡到半夜向外窗外一看,院裡一片銀白,拍醒大壯說「外邊下大雪了!」

    大壯說「好哇,今年下雪真早,這樣天正好打野狐狸!」

    吃了早飯,軋著積雪開車上路。出了皇台鎮,下了山坡,不消幾分鐘,便到了小煤窯礦區。因為配電室被炸,五個煤窯已經停產,在窯廠只留有看守人員。礦工今天已陸續回家。王文星這幾年「橫混」是出了名的。被他打跑的、擠走的幾個礦主已搬到大南邊,緊挨東西省道重新開礦。緝毒隊長便開車過去,正好在路邊碰到一個礦主。緝毒隊長下了車,過去打招呼。礦主說「隊長有啥指示?咱去礦上談。」

    到了屋內,礦主掏出煙招待大家。只有緝毒隊長會抽煙,他說「我抽不慣紙煙,還是老旱煙有勁!今天找礦主不為別的事,就是瞭解一下有關王文星的一些情況。」

    礦主笑呵呵地說「他有什麼可瞭解的?人家是企業家,人大代表,家大業大,越干越發達。我們可不敢說人家……」

    緝毒隊長說「我說的不是這些,我是說最近你們可見過他?」

    礦主說「隊長啊,個人干個人事,哪管得著別人家的事?」

    緝毒隊長說「我是說最近可曾見過他?」

    礦主說「人在外,難免有個頂頭碰腦的。可那都是過去事了。」

    緝毒隊長清楚,王文星在順城有相當實力,不論是政府官員,還是公檢法司,都有他的「鐵哥們」。因此這個礦主一直和緝毒隊長兜圈子,不說實話。

    緝毒隊長說「你說你自己的看法。昨日發生變電室、一號豎井發生大爆炸,你認為這是誰搞的破壞?」礦主說「這還用問?你們公安最清楚了,咱那裡知道這麼大案件?咱可不敢瞎說!」

    緝毒隊長說「聽說你原來和他交往多一些,就是想知道他這個人怎麼樣。」緝毒隊長比較謹慎,不想說話透出案情。

    礦主說「開始吧,我們關係還是過得去,後來才知這個人心狠手辣,一心想擠跑我們。所以我們不得不忍痛離開那兒,把好端端的礦井拱手讓給了他。」

    緝毒隊長說「你這是遭到了報應!」

    礦主說「對呀,誰說不是哩?我是遭到了報應。那王文星可能遭到更大報應!」

    緝毒隊長可抓住話了,說「此話怎講?」

    礦主說「你們公安是不知還是知道不說?就說昨日配電室、豎井大爆炸,那不是他作的孽嗎?他是想報復殺人,這誰不知?還有,他一直做違法買賣,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看來只有政府不知道,老百姓看的清楚,心知肚明。什麼大明星?什麼人大代表?都是用錢買的!哪頂頭銜是老百姓選出來的?」

    緝毒隊長說「看來你是瞭解實情,你剛才所說都有真憑實據麼」

    礦主說「當然不能空口說白話,這年頭誰敢說瞎話?那不犯了誹謗罪、誣告罪?」

    緝毒隊長說「那你最近看見過他?」

    礦主說「經常看見他,他經常帶著獵槍到深山打獵,昨日下午好像還看見他了!」

    緝毒隊長馬上緊追「他去哪裡了?是開車還是騎車?」

    礦主想了想說「開車去了唄,人家身價大,哪能騎自行車?人沒看清,但坐的車我可認識!」

    緝毒隊長問「你知他去西邊幹什麼?」

    於是礦主便把自己所知之事實話實說。礦主說「既然隊長非要我說,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了。咱就來個竹筒倒豆子——稀里嘩啦。據我所知,王文星在西山還有一住處,這個住處是一座小山,叫蟒山。此山高不過二十來丈,但此山不合群,孤零零直立在在群山之外、懸崖峭壁之上。據說這座山千古以來就是一座空山,裡邊能容納百人。而且從山洞底可一直上到山頂。王文星在裡邊一呆就是十天半月,估計裡邊衣、食、住、用設施齊全。在裡邊究竟幹什麼,我們不知道。反正他不會在裡邊修身拜佛!昨日下午,他的車從我門前閃過,我估計他去了那裡。請問隊長同志,王文星是否犯了王法,你們才來調查?」

    這句話把緝毒隊長問的不知所答,只好搪塞說「因為昨日大爆炸,懷疑是他所為,當然還有別的事情。」

    礦主說「涉及案情機密問題,我們平頭百姓不想知道。你一直問王文星長王文星短,就不得不讓我起疑心。我可以向隊長坦言,凡是涉及王文星問題和事,打證、提供線索、我義不容辭。就是讓我帶你們去抓他,我也不怕將來報復……」

    緝毒隊長說「就要你這句話!請你告訴我們,蟒山在哪個方向,如何走,有多遠?」

    礦主說「常言道,七里河下行明水行七十,暗河向上還有三十里。這三十里暗河指直線距離。如順省道走,離這裡還有二十公里。好吧,今日左不過這麼回事,我給你們當一回嚮導。不但如此,你們那輛麵包車走雪路、山路不安全,不如就放在這裡。我那輛切諾基按要求坐五人,你們留下三人,咱五人坐我的車去,隊長你說怎麼樣?」

    緝毒隊長非常高興,留下三名偵察員在這裡待命。緝毒隊長帶一名偵察員,拉上大壯、二生坐切諾基踏雪西行。礦主開車,一路飛奔,一口氣跑了十公里。進入大山,便開始爬坡,走彎道,前邊出現一個岔道。

    緝毒隊長說「怎麼走?」

    礦主說「別急,反正今天我也不幹什麼了。先進左邊道,如果越走越窄,那咱們就是走對了。如果不是,再原路退回。現在是大雪封山,路上行車、行人都少,也甭找嚮導,憑我的記憶估計沒錯。」

    礦主將車開進小道,開行越走越慢,道路越走越窄。走進羊腸小道,只能免強過一輛汽車。原來,這不是省道,而是舊社會說的「官道」。

    礦主說「咱們走對了。」

    礦主開車倍加小心。因為這台切諾基是四輪驅動,走山路,上坡加力大,下坡剎車好,尤其是雨雪天,開那輛麵包車,肯定進不了大山谷。又開了一個小時,也沒看見那座蟒山。車過一個小山村,山村房頂冒出青煙。

    礦主說「四位,咱們是慢工出細活,咱們已經走對路了,這就放心了。去山村找個飯鋪,也該喂喂肚子了。」

    大壯、二生聽說要吃午飯,想起身上既無糧票又無錢。因為他們的錢和糧票進拘留所時,已被管教「保管」。

    礦主看出二人窘相,說「諸位,吃喝別發愁,只管吃,別管其他。」

    五人進了路邊一家供銷社開的小飯館。

    礦主要了三斤肉絲炒餅說「因為開車,這酒就省了吧,飯可不能少吃!」

    一會兒,陸續端來五盤炒餅。

    緝毒隊長邊吃邊說「咱們談了半天,又在一起吃飯,到現在也沒問礦主姓字名誰,將來還錢還票叫不上名來,那多難為情?」

    礦主說「我是看咱隊長隨和,不像有的公安,和老百姓說話都帶職業腔、辦事都帶職業病。所以我從心眼裡和你親熱。既走在一起了,咱們就通個名報個姓吧。本人免貴姓牛,名富有,叫順口就是牛富有。今年三十八歲,往後叫我老牛、小牛都行。你不告訴案由我也知道,王文星的末日不遠了。要問我為什麼積極追逃?說心裡話,一是出我胸中這口悶氣,報我心中的積恨。二是我看這二位也不是你們公安,我只知這二位在這場大爆炸中見義勇為,救助三十多人。二人的精神和功夫,令我五體投地。所以我要帶路抓住那個兇手!我沒喝酒我也沒說胡話,我說的是心裡話。就是說多了點!」

    緝毒隊長聽了很高興。大壯、二生還有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偵察警都喜歡這個愛說愛笑的礦主。

    越往前走坡越陡,山高路窄。拐彎抹角又走了半個小時,一座陡峭的蟒山突兀在眼前。那山不高,山頭平頂戴著積雪,四周有葛籐纏繞,山腰長滿小樹,乾枝上落滿白雪。向前走進一條小岔道,五人下車走到這山前。

    礦主說「這就是那座蟒山!」

    緝毒隊長說「可以把車開進去嗎?」

    礦主說「不可,一旦進了山,車不好調頭。咱們只能遠遠的看看它。」

    看著圓錐形的蟒山,大壯說「這小子住在這裡,就應該有進出口。咱們不如圍這山轉一圈,看哪是進出口。」

    礦主說「大家小心,蟒山南邊是懸崖峭壁,咱們只能看東、西、北三個方向。」

    緝毒隊長說「注意,一是路滑,二是離這山遠一點,小心他們開暗槍!」

    蟒山正南邊是懸崖峭壁,東、西、北是一片小山丘。小山丘中只有一條寬不過五尺的崎嶇山路。

    忽然,二生趴在雪地上向山邊樹叢中觀望說「大家看。樹叢裡邊好像有個黑洞!」

    緝毒隊長說「你們別動,我先去看一下。」他拔出手槍,貼身近前。走到山叢邊一看,乖乖,樹叢正好擋住洞口。這樹叢離洞口有兩丈遠,正看是一片樹林,樹林兩邊卻是拐彎出口。他繞過樹林,看見一個山洞,洞口只有五尺左右高,七八尺寬。走進洞口,迎面撲來一股熱氣。一輛「寶馬」汽車停在洞裡。這個洞足有三十米長,斜著向下深入。洞口被一塊大石門關閉。看這石門又厚又重。他試著推推門,紋絲不動。他估計這扇石門足有一噸重。緝毒隊長心裡有了底,轉身退出山洞。卻聽見洞內有大狗狂吠之聲。這更確定,洞裡有人!

    緝毒隊長撤出山洞,礦主急問「發現什麼情況?」

    緝毒隊長把聽見狗叫之事一說。礦主說「估計王文星就住在這裡邊,咱們怎麼辦?」

    緝毒隊長說「現在就要用你牛大哥的大哥大!」

    礦主說「你就用我命都可以,就怕這大哥大在這大山裡信號弱,不好使。」

    緝毒隊長說「現在咱們不能撤,怕他們發現咱們,他們逃走。今天無論如何要死盯目標,信號弱不要緊,我爬上高山打電話。」

    他走出蟒山,走出三里遠爬上一座高坡,急忙把偵察情況向主管局長報告。主管局長命令他們堅守目標,不可輕舉妄動。他帶領刑警隊警員用最快速度趕到蟒山。緝毒隊長又打電話給麵包車上的三個偵察員,帶足吃的,在礦門口等候局長,和局長一起進山。

    三十多名拘留人員和收容人員安全回所,拘留所所長馬上點名,只有田大壯和週二生沒有回來。拘留所長心如明鏡,卻故意說「這二人救難有功,值得表揚。但拘留期限沒到,一個還差六天,一個還差八天。他們還是拘留所的人。所以要以二人逃跑論處。」

    他馬上打電話給市局主管局長匯報。局長責令拘留所派人去找。同時又把情況向政法委書記做了匯報。

    賀永新去省裡開會回來,政法委書記急忙把最新案情進展作一匯報。特別把礦區大爆炸、兩個被拘人員想方設法救出井下人員,誇獎這二人,見義勇為,武功高強,聽說是咱市政協委員李明珍的兩個兒子。

    賀永新馬上說「聽說因為王文星之事兩人被拘留?是不是?哦,原來這兩個人是李老師的兒子?」

    政法委書記說「現已查明,大爆炸的主謀就是王文星!販賣毒品、販運槍支彈藥、運毒製毒,還是王文星!」

    賀永新說「是咱們市的人大代表,明星企業家,原來是個大毒梟!現在抓撲沒有哇?」

    政法委書記說「前日想趁機去國外,被限製出境,又遣返回到市裡。但不知藏到哪裡?」

    賀永新聽後非常生氣「在文革中打、砸、搶、抄、抓,害死人命,那時年歲小,法律原諒他。可後來長大**,仍不思悔改,盜油、搶礦、買賣槍支、販毒製毒。哪一條都觸犯刑律的上限!這個人在咱市裡能量很大,涉及人員不少。馬上抓撲他,深挖根基,一網打盡。涉及誰,誰負責。嚴肅處理,決不姑息!」

    這時寫字檯上的電話響了,賀永新抄起電話一聽,是周玉從桑洲打來的。周玉說,他最近休息幾日,現在桑洲探親,大概今晚六點到達順城。請安排六男四女的住處。

    賀永新接完電話對政法委書記說「你今晚別走了,周副部長來咱市休假,你我陪同——怎麼樣?」

    政法委書記說「就是你那位表弟?」

    賀永新高興地說「正是。剛才說的李老師的兩個兒子,也就是周副部長的兒子。這層關係你明白了吧?」

    政法委書記說「我的天哪!周副部長的兩個兒子可太厲害了。聽說老大二十八年後尋母,一路見義勇為幫天津、桑洲公安破好幾起大案、要案。你說人家來到咱順城,咱就把人家給拘留了。那哥倆在這次救難中又立大功,就是這樣,拘留所個別人又打報告,要懲治哥倆。你說,我咋個向周副部長交代?」

    賀永新聽後很氣憤。說「我問一句,什麼人打報告還要懲治這哥倆?我看他是讓王文星把他喂『尖』了,像這樣人,一是查查他的廉潔,二是清除公法隊伍。他沒資格還賴在公法隊伍之中。」

    政法委書記看賀書記真動了肝火,急忙說「咱市公檢法隊伍問題不少,問題的根子還在我這裡。平時我看到的成績多、思想教育少;看表面現象多、發現深層次問題少。等偵破這起大案告一段落,公檢法隊伍要進行一次深刻的整頓工作,要堅決清除那些害群之馬!」

    賀永新說「對那些明著暗著保護壞人、吃人家好處、拿人家回扣、充當黑社會保護傘者,堅決依法處理!」

    政法委書記連忙把賀書記的原話記在記事本上。賀永新說完話,又拿起電話把待客之事讓秘書按排。他告訴秘書,今晚要招待處長、保衛科長值班。通知公安局內保處派員警戒。

    賀永新放下電話對政法委書記說「第一件事,你安排人,把周副部長的兩個兒子的情況摸清楚。第二,你再仔細說說大爆炸案、破案線索和善後處理。我要向周副部長匯報。第三件事,關於販毒製毒案犯抓撲行動。」

    周玉和曉琬在桑洲住了三天,部裡給周玉來電話,順城發生爆炸大案,而且還涉及一起販毒製毒大案。周玉決定盡快去順城瞭解情況。田景春愛敲邊鼓,竄綴呂方一同前去。呂志安想跟爹去,李明珠要跟呂志安去。侯天梅要去看孫子。只有田秀秀不說去,其實她比誰都想去。這麼一說,都要去順城。呂志安卻犯愁了。坐火車去買不著那麼多臥鋪。坐汽車?那得兩輛車。就在這左右為難之時,天津公交分局局長劉永豐自己開「切諾基」來了。他一心想大壯,二想看大壯。就在這時,油田公安處長開「三菱吉普」來了。他聽說大壯被拘留,想問個究竟。呂志安就把自家愁事一說,二人說,這有嘛愁的?不就用車嗎?呂志安說用車是用車,我要出油錢。劉永豐說,可以!油田公安處長只笑不說話。呂志安馬上領二人拜見呂方和周玉。當場拍板,馬上動身,力爭晚六點前趕到順城。

    關於「陳氏公司」案,油田公安基本偵查終結。老大陳世優已被押回桑洲。老二陳世良先被撤職檢查,等候處理。老五陳世德異地關押。老三陳世好、老四陳世吉外逃。「瓦瓢」雖在「陳氏公司」充當打手,打傷多人,還參與綁架人質。現在順城緝押,以涉毒案為主案。

    晚上六點,賀永新帶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省廳一位副廳長在市招待處迎接周玉等人。周玉把從桑洲來人給賀永新等人一一作了介紹。賀永新才知周玉的老爹叫呂方,原來是父親的八拜之交。所以直呼叔叔,稱侯天梅嬸嬸。稱呂志安老弟。李明珠為弟妹。互相寒暄過後,就去餐廳就餐。呂方和田景春不沾葷腥,單另上了幾個素菜,飯後就領進客房休息。周玉和省廳來人聽賀永新關於礦井爆炸案偵破工作匯報。匯報完,請周玉作指示。因為案情已經真相大白,周玉只說了自己的看法。賀永新就馬上帶隊進山參加抓撲案犯。省廳來人和賀永新、政法書記、公安局長坐車走了。

    根據秘書的意見,服務員把劉永豐、油田公安處長按排一個雙人間。把田景春、周玉、呂方、呂志安四人安排在一個大套房。四人可以聊天、互相照顧。呂方見房間席夢思床、壁燈、大彩電、高級衛生間,就皺起眉頭。他睡了一輩子坯炕和硬板床,躺在席夢思床上來回翻身,就是睡不著,爬起身來找周玉說「我睡不慣軟床,我不在這裡睡!」

    周玉正在看案宗,說「要不和服務員說說,換個板床?」

    呂方說「不,不用給人家添麻煩。」

    周玉說「那您說怎麼辦?」

    田景春最瞭解呂方的心思,接茬說「大侄子,你爹要藉故出『麼蛾子』。」

    呂方說「爹想孫子,擔心孫子,我要去看孫子。我倆個孫子在哪裡?是不是在家裡?」

    周玉一聽,頭嗡一聲大了一圈,因為市政法委書記說大壯和二生眼下還在蟒山。周玉不敢說瞎話只好實說。呂方聽了說「我說為啥心裡不踏實,原來倆孫子還有難。那咱們就去蟒山!

    周玉說爹,他二人只守在蟒山,沒危險,咱們明日去還不行嗎?」

    呂方說「一刻我也不能等了!」

    周玉小時在灣道山聽說過蟒山,但他並沒去過蟒山。心想,今晚不去不行,不如就去灣道山。主意已定。

    周玉說「爹呀,蟒山離這兒還有百十里,又下了大雪,山路不好走。」

    呂方說「那也不怕,我習慣走山路!。」

    周玉說「爹你這麼大歲數我們哪能讓您自己去?咱叫車送您!」

    呂方心裡說,讓人家開車送,還不如自己開,老了老了還摸一把車!就說「不用人家開車送。你給我借輛車,我自己開!」

    周玉驚詫地問「爹呀,又不認路、您恁大歲數哪能開車?」

    田景春在一旁說「想當年,你爹開過美國吉普、十輪大卡、福特、奔馳……開起車來就跟耍雜技一樣,既驚彩又瀟灑……這話可是你爹自己說的,我可從沒和外人提過一個字。」

    呂志安看爹執意要走,就說「哥呀你就讓爹去吧,我跟著去。」

    呂方說「慢著!讓你大哥、秀秀陪我去。你在這裡照顧好你田大爺、照顧好你娘。我今有點預感,我怕我兩個孫子有事,我睡不著覺。」

    呂志安把車鑰匙拿過來,說「這輛是我戰友的『切諾基』,哥你開吧!」

    田秀秀聽說跟「和尚爺爺」連夜去蟒山,心裡樂開了花,因為她馬上就要見到大壯了。看他這些日子瘦了沒有,衣服勤洗勤換了沒有。因為他從桑洲走時,把叔叔的衣服穿著走的。侯天梅、李明珠囑咐田秀秀一路看護好爺爺,她答應一聲就連竄帶跳上了車。周玉開車順大道向西走。因為路上雪大,周玉不敢開快車。正在爬皇台鎮東長坡時,車燈照見路中央有兩個黑影,一人端著「雷鳴登」,一人手裡拿著手槍攔住去路。周玉點住剎車,田秀秀說「八成有人劫車!」

    呂方說「拉住剎車,咱們下車,把車給他。掌握時機,先下他們的槍,再動招法。!」

    周玉點點頭。周玉平時待人隨和,遇事沉著,柔中帶剛。面對車前的兩個劫匪,他想用話語先穩住他們!把車剎住後,打開近光燈,這才慢慢下了車。呂方和田秀秀也隨後下了車。

    周玉未說話前先哈哈一笑,說「兩位兄弟,天這麼冷、夜這麼深了還在這裡值勤?」

    這是一高一矮兩個中年人,高個子年歲較大,用手槍點著周玉說「我們是順城便衣公安,正在追捕逃犯。所以要借用你們的車用於應急。怎麼樣?」

    高個子手裡握著手槍,那個矮個子端的是「雷鳴登」獵槍。周玉一看心裡明白,哪有公安幹警用獵槍值勤?這兩人分明是假借公安行劫車之實。周玉故意慢吞吞地說「既然是公安執行任務用,當然可以借給你們了。不過,你們要出示一下你們的警官證、持槍證。」

    高個子說「我們是便衣民警,不便帶證件,希望你們諒解。」

    周玉說「這就不好說了,你一無警裝警號,二無證件。我怎麼可以把幾十萬元的車交給你們?」

    矮個子馬上火了,端起槍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小心我把這車給打嘩啦了!」

    周玉說「你把車打嘩啦了我就不能開了,你也不能借了。其實,這車我也是借人家的!」

    高個子說「知趣的你們快走,別貽誤戰機。」

    周玉嘴裡說走,身子卻不動。高個子不耐煩,上前推開周玉,拉開車門就要上車。田秀秀抓住時機,一掌把高個子的手槍打落,周玉順勢撿起一看,卻是一把「勃郎寧」,心裡更清楚了。高個子想不到這個瘦弱女子會向他出招。轉身揮拳砸向秀秀。矮個子見同夥手槍被一個女子一掌打落,端著「雷鳴登」衝過來,呂方把中山裝衣扣擰下一顆,二指一彈,正打在矮個子左眼,一聲大叫,忙用左手揉眼,右手端槍。突然覺得右手麻木,再看那只「雷鳴簦」獵槍,已落在呂方手上。他顧不上眼疼,一抬腿就踢呂方,呂方用槍托順手一頂,把矮個子頂出兩丈遠,摔在地上。雖有雪墊被,可路邊的土石硬梆梆,矮個子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又衝向呂方,他想,自己白活三十多年,白練十年功,連一個糟老頭子都打不過。快貼近呂方時,被呂方彎膝頂胸,仰面摔個仰八叉。呂方把「雷鳴登」放進車裡。這邊周玉和秀秀爺兒倆如同逗小孩一樣早把高個子擒住,擰住雙臂摁在地上。

    周玉說「爹呀,把他們塞進車怕不老實,用狠招怕傷他們,爹有好法子嗎?」

    田秀秀說「爺爺有妙招!」

    呂方從地上拉起那個小個子說「小子,打重了怕傷你,不捆你怕你太自由了。」說罷,用手在矮個子肩頭和大胯各拍一掌,矮個子「哎呀」一聲癱坐在雪地上,呂方順手一提,把他塞車座上。接著又拍了高個子兩掌,也「嗚呀」一聲癱坐在後排。呂方讓秀秀坐在副駕駛位,自己和兩名罪犯坐在一起。

    這二人嘴裡還在喊叫「你們襲警、你們犯法!你們停止犯罪還可受到寬大處理!」

    周玉說「如果早停止犯罪,你們會得到寬大處理,看你們今天的表現你們可是個慣犯。最起碼你二人中有一人蹲過大獄。是也不是?你二人心裡清楚!喂,你們怎麼不說話了?你們拿『雷鳴登』、『勃郎寧』冒充公安,你蒙誰?」

    二人聽了,知道自己落到行家手裡,只有保持「沉默」了。

    周玉手扶著方向盤說「秀,剛剛你爺用的什麼招法呀?」

    秀秀說「爺爺使的是『呂家拆骨拳』,爺爺偏心眼——只教大壯不教我!」

    呂方不說話,只嘿嘿樂。周玉想,老呂家還有祖傳絕技。問道「爹呀,咱們還去蟒山嗎?」

    呂方說「我知道你不去蟒山,但這條道我認識,五十八年前我從這裡走過。好吧,咱們把這兩個小子送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周玉一邊開車一邊感歎爹爹當年二十幾歲,現在已是耄耋老人!想當年,爹可是文武全才呀!

    王文星絕對是個敢想敢幹的紅衛兵小將。那年武鬥,他敗走麥城,被對立面打得頹唐大敗。他帶領眾小將一氣跑出百十里。對立面一鼓作氣,繼續窮追猛打。王文星扎到西山裡。他們繞過皇台鎮,繼續向西挺進。他想,勝敗乃兵家常事,不信不翻身。他們身處大山,這裡高山疊嶂,怪石嶙峋,森林密佈。金錢豹、黑熊、狼群和野豬常在林中出沒。這裡遠離平原,交通閉塞,卻是沒有被人類踐踏的一片聖土。

    傳說,在很遠很遠以前,有一條巨蟒盤踞在這裡,吃光了這裡的虎、豹、豺、狼,開始下山吃人類的牛、馬、驢、羊。天神下降,要捉拿那廝。但天神也奈何不得它便請來雷神,雷神終將巨蟒殛死。蟒骨隆起一座小山,蟒腹內臟被雷電燒焦。這座小山便是蟒山。山外長滿青籐、葛針,山頂一片蔥蘢。山內卻是一座崆洞。洞內有一條暗河,一股激流汩汩流淌,千古以來,清流不斷,暗走三十里,瀉在七里河灘。這就是七里河的源頭。

    王文星帶領人馬在山中遊蕩,無意中發現小山下一個黑洞,讓大家在洞中小憩一時。山下洞南北走向,長不過二十米。在洞內盡頭有一洞孔透著絲絲涼氣。此時正是平原酷暑難耐之時,在這洞裡卻是涼爽異常。王文星頓感蹊蹺,看看能爬進一個人,王文星要隻身探險。大家還希望他指揮「戰鬥」,紛紛勸他不可莽撞。他擰了一節松枝,點起火把,隻身進入洞穴。到了洞裡,除去碎石絆腳,便是水流的嘩嘩聲響。洞內奇冷,令人膽寒。他卻一步一步向前走。他發現,這座山,下邊是洞,上邊是盤腸小道。一步一步向上走,不多時便上到洞頂。到了洞頂看見有透亮處,他用石頭擊打,打開後恰似天窗。這個窗口有三尺見方,撥開窗口外的青籐葉草,看見山下的澗水,遠處的高山。山川美景,一覽無餘,美不勝收。他高興地返回洞底,鑽出洞口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可愛的戰友」。「可愛的戰友」有的驚奇,有的懷疑,有的擔心洞中有妖魔鬼怪,勸大家立刻離開這裡。但離開這裡去哪裡?不如先在這裡暫避一時。何時時來運轉再殺回順城。王文星一夥在這裡小住了十天,革命戰友從順城趕來報告好消息中央文革副組長陳伯達講了話他堅決革命造反派的一切革命行動!對立面如扎破的皮球,癟了!王文星立刻帶領人馬殺回順城。

    王文星從緬甸回來,依靠打殺撈到了五個礦井,但他並不心甘。開礦井勞心費神、風險極大。於是,他重操舊業,輕車熟路販運海洛因。從邊境運回順城,再從順城運到廣州、深圳,交給香港毒販,把貨轉運到西歐、北美。隨著國內緝毒工作深入,打擊力度加大,王文星開始收縮販毒量次。他想自己生產、製造毒品。將這些毒品加工成化工原料,以半成品名義出口到香港,可賺取更多港幣、美金。王文星聰明伶俐,若把這些天分用在工作上、研究事業上,肯定是個上好人才。可惜基因變異,令他走向另一條不歸路。因為製造毒品,需要一個極其隱蔽的地點,選來選去,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最後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意外發現,決定在蟒山建立秘密生產毒品的加工點。他從曲陽請來十名能工巧匠,專門來蟒山開鑿山洞。按他的設計,在洞底開鑿一條通向峭壁的暗道,以備將來不測。沿洞向上開鑿石階,石階兩邊開鑿出幾間小石屋。開到山頂時,把天窗加大,安上護欄。在洞底,把地下河用石板蓬蓋,只留一處,這一處建一座小攔水壩。壩上設有閘門,可關可開。在壩下安裝一台十千瓦的發電機。這十個工匠在山洞中吃、住、干,共幹了一年零三個月,終於大功告成。他對工程非常滿意,甩給每個石匠兩萬元,這在當地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他反覆叮囑工匠,任何時候不可對外人說起這項工程。

    王文星在監獄服刑時,「政府」看他年輕有文化,培養他學電工。一年後,他成為監獄勞改工廠的電工師傅。他不但對很多電器會修,而且還會設計、調式、安裝。蟒山洞工匠完活後,他自己在洞內安裝布線。在水壩下安裝好交流發電機開閘試車,洞內燈光通亮,一次成功。接著買來燒杯、量筒、酒精燈、攪拌器等化學實驗器皿、設備,又買來紅磷、碘、鹽酸、蒸餾水、氫氧化鈉、麻黃素等化學原料、試劑,按他在香港學的配方工藝做試驗。經過十幾次反覆試驗,終於試驗出如冰糖一樣的結晶體——甲基苯丙胺。生產製造「甲基苯丙胺」必須用麻黃素,這在國內絕對禁止買賣。如用麻黃素,時間久了勢必露出蛛絲馬跡,招來公安的追查。所以王文星在香港洽談合資事宜之時,就為此事專門咨詢一位化學博士。博士說,可以從治療呼吸道疾病的藥物中提取過氧麻黃素。這樣,雖加大了製造成本,卻換來長久安全。

    為了洞內的安全,他從青海花重金買來一隻純種藏獒幼崽,從山西請來一位老鰥夫專門伺候小藏獒。王文星把煤礦指揮大權交給他的得力干將,把主要精力用在合資建設「順城大酒店」上,他的合資夥伴就是他販毒運毒同夥人——一個香港大毒販。他們以「順城大酒店」做掩護,行製毒運毒之實。王文星和香港人每週在蟒山製毒兩桶,把製出的液體毒品封裝進盛「雙氧水」的包裝桶內,然後,把這兩桶「雙氧水」桶送生產「雙氧水」化工廠,和雙氧水產品一起報關出口。「雙氧水」收貨人就是這個香港人。他從貨品中挑出裝有毒品的桶,經過二次加工,就生成如冰糖一樣的結晶體,這就是俗稱「冰毒」。冰毒有提神、耐力、精神振奮的特殊作用,所以受到吸毒、用毒分子的青睞。在毒品市場上,每克冰毒比黃金還貴重。王文星二人沆瀣一氣,從一九八六年開始至今,已製毒一千一百多桶。想起這些年,大把鈔票落進自己賬下,心裡好不痛快。

    再看當前,形勢急轉直下,惶惶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五天前,香港人如驚弓之鳥,驚慌逃走。自己只差一步,卻被限製出境。現在躲在這蟒山,雖然可以安全一時,卻保不了安全一世。不定幾時,就會天兵突降,自己插翅難逃。想想自己所犯所為,按當時刑法,哪一條都會判處自己去見閻王!王文星正在洞內憑窗眺望,忽然聽見藏獒一陣狂吠,急忙向山下瞧,發現有生人,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死對頭——牛富有。他馬上想到,公安已追到這裡,肯定會把進出小路封死。當然狡兔有三窟嘛,堵死一條路,還有另一條。王文星急忙下到洞底。三舅、四舅、二胖,還有山西鰥夫四人正在打牌。

    王文星說「剛才狗叫是不是外邊有生人?」

    打牌的三個人顧不上答話,老鰥夫說「八成外邊有人!」

    王文星對三舅、四舅說「舅舅哇,你們就在這裡安心住下,吃、用、使什麼都有,這裡是大山窩,又是大雪天,公安也不會追到這裡……我和二胖去外巡查一下,看有無情況。你三人可打『拱豬』。」

    王文星把二胖叫走。陳世好、陳世吉和老鰥夫打起了「拱豬」。王文星掖上「勃郎寧」,二胖帶上「雷鳴登」,從另一石洞鑽出蟒山。山澗到處是雪,二人走得跌跌撞撞。

    二胖問「咱們上哪裡?」

    王文星說「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二胖說「還有兩千塊!」

    王文星說「我聽見狗叫,也看見生人,這個人就是牛富有。我估計他肯定帶來公安,所以咱們今日要走。現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個人。讓他們三人在洞裡支撐吧!」

    二胖問「咱們去哪裡?」

    王文星說「咱們得快走,咱們如能走出山,再能劫一輛車,開車到前面火車站。咱們把槍一扔,上火車去雲南,在那裡過邊境。」

    二胖說「如邊境過不去呢?」

    王文星說「過得去,咱們可以找邊民帶路!」

    二人走出山澗時天已黑了。抄近路走了四個多小時才到皇台鎮。在下坡路上正好遇見一輛汽車。二人暗喜天無絕人之路。王文星抽出手槍截住汽車,本想連唬帶騙就把汽車弄到手,誰知卻撞在人家的槍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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