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一個開高檔服飾店老媽的關係,凌飛的審美眼光十分出色,買的淡綠色禮服裙和銀色高跟鞋不但大小正合適,款式也很別緻,十分適合我的身材。
但他聲稱自己對「女人的化妝品」一竅不通,所以酒會當天,早早地就把阿麗亞娜叫了過來,商量怎麼幫我改變造型,以全新的姿態進入藍馬酒會。
「如果因為被認出來而被拒之門外,我只能說我不認識你哦。」凌飛不負責任地宣佈。
「喂,大家朋友一場,你要不要這麼無情啊?」我一邊由著阿麗亞娜幫我套上假髮,一邊抗議。
「我只是個小小試車手,怎麼敢和一號車手作對,帶著他的人招搖過市……」
「誰是……他的人……」我一滯,眼中迅速泛上一層霧氣。凌飛似乎也自知說錯了話,立即閉了口,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幸好阿麗亞娜適時地叫了一聲:「好了!」說著她終於停下了忙碌的手,歪過頭端詳著我,歡呼一聲:「哇,清華,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她說著將我一把推到了鏡子前,我茫然抬頭,看清鏡子中的人影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亞麻色的長卷髮,藍色的美瞳配上深藍色眼影顯得眼睛迷離若夢,最近忽然瘦身顯得有些高凸的顴骨,由於立體鼻影和腮紅的效果,倒顯出了歐洲人般的立體輪廓。清瘦後地下巴更見纖巧,淺綠色的露肩禮服襯出漂亮的鎖骨,鏡子中的女人看起來完全是一個骨感的混血美女
「阿麗亞娜你太棒了,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抱著手臂倚在一邊牆上旁觀地凌飛終於站直了身子,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
「喂。什麼叫化腐朽為神奇啊?!」我怒視他。
飛機攤攤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們該走了。」
「清華,祝你好運!」阿麗亞娜抱了抱我。
我的眼睛一紅,也動情地抱住了她。
雖然我從來沒有跟她解釋這都是怎麼了,但她這些天來顯然也猜到了不少,大概是怕惹起我的傷心,以她的八卦個性竟然沒有追問我,只是默默地給我。也許。這就是朋友。
時隔一個半月,再次站在藍馬總部的門口,我不由有些恍惚。大雨中的最後一面仍然記憶猶新,那些讓人痛徹心肺地言語聲猶在耳。我……真的要踏入這裡,迎接可能而來的另一場慘敗嗎……
凌飛緊了緊胳膊,示意我挽緊他的手,低聲在我耳邊道:「傅清華,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自己看著辦!」
最後的機會!聽到這句話,我的鬥志迅速昂揚。驀地挺起了背,挽著凌飛的手昂然進門。
大廳裡燈火輝煌,衣香鬢影,目光所及皆是盛裝的俊男美女。一名侍者端著放滿酒杯的盤子停在我和凌飛面前。
「請問先生、小姐喝點什麼?」
我心不在焉地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目光早就逡巡著滿場亂飛,尋找那個熟悉地身影。1——6——K-小-說-
忽然手上一輕,我詫異地回過頭來,發現凌飛一把接過了我手上的杯子,又拿起一杯香檳放入我的手中。
等到侍者走開,凌飛才僵硬著嘴角低聲說:「一上來就喝雞尾酒,你不怕醉嗎?」
「……」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有人舉著酒杯往這邊走來。
「Hi,凌!」羅澤爾端著一杯酒站到我們面前,金髮下地燦爛笑容在燈光下耀眼生花。如果不是很久前領教過這個男人的厲害,還真是很容易被這樣燦爛的笑容所迷惑。
羅澤爾側過臉來上下打量我,我心裡一慌。生怕他認出我來。趕緊低下頭去。凌飛卻鎮定地微笑向他舉杯。
羅澤爾看了半晌,終於微笑著發問:「凌。你的女朋友嗎?今天第一次見到。」我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禮節性地微笑點頭。
羅澤爾端著酒杯與我的酒杯輕輕一碰,讚歎道:「凌你真有眼光,真是漂亮的小姐!」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當初你可是把我稱為醜女的,我記得一清二楚……
看在羅澤爾眼裡,也許覺得我在故作矜持,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才目光晶亮地望著我,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凌飛一把拉住他,道:「羅澤爾,艾德來了,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我順著凌飛指地方向望去,果然,艾德正滿面笑容地在跟幾個人寒暄碰杯,羅澤爾回頭一看,估計覺得還是艾德重要,終於放過我,跟著凌飛走了過去。電腦站
凌飛回頭朝我挑了挑眉,意思大概就是,接下來看你自己了。
我咬咬嘴唇,朝他舉起酒杯,示意他放心。
我斜倚在場邊,目光在場中來回逡巡,卻始終一圈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時有人投來詫異目光,顯然一個單身女人形單影隻地站在酒會一角,令人頗為注目。
「美麗的小姐,可以認識一下嗎?」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讓我暫時停止了對全場的搜索,抬起頭來。
一張面熟的臉孔出現在眼前,似乎有在報紙、電視上看到過,好像是……藍馬的技師?我禮貌地微笑舉杯,卻不想說什麼,目光依舊遊弋開去在全場遊走,心裡漸漸焦躁起來。難道花了偌大精力混進藍馬酒會,他卻沒有出席嗎?
「我叫亞伯,請問小姐……」
「亞伯,哦,」我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著他,「那我叫該隱……」
「該隱?」
對方驚詫地語氣將我拉回到眼前,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心不在焉地情況下胡說了什麼。該隱是亞當和夏娃的第一個孩子,亞伯則是他地兄弟,從聖經上來說,該隱和亞伯代表世上兩種人,該隱代表要得到世界而犯罪的人,亞伯則代表失去一切卻擁有靈魂和神的人。
而我心不在焉地隨口胡扯了出來,對於信奉基督的西方人而言,恐怕是莫大的褻瀆吧。
我尷尬地一笑,正要說些什麼緩衝一下的時候,我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金棕色,米夏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我一陣激動,對著我那可憐的亞伯「兄弟」匆匆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趕緊快步跟了上去,彷彿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原來米夏已經從非洲回來了!他一定知道他在哪裡!即使他今天沒有來,米夏應該也有辦法幫我找到他。
米夏一邊微笑著和周圍人群打過招呼,一個人走向邊門,便只一眨眼間,頎長挺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邊。
怕他要走,我趕緊快走兩步跟了上去,礙事的禮服裙有些影響速度,但我還是三兩步邁到門邊,發現門外是一條迴廊,才鬆下一口氣來。
我往兩頭望了望,確定右邊已經到頭,便邁步往左邊走去,剛走到拐角處,忽然傳來米夏的聲音,似乎在和人說話,我停住腳步,猶豫著是否要在此刻去打擾他。
「身體好些了嗎?」
談話的對象似乎沉默了幾秒鐘,才輕輕「嗯」了一聲。然而這輕輕的一聲卻如電流一般,迅速流竄我的全身,讓我瞬間僵立在當場。
是他!
即使只是這輕輕的一聲,我也可以清晰地判斷出,那一定是他的聲音!
「身體對一個車手很重要,你要注意。」
說完這句,米夏也停頓了很久,迴廊中一片沉默,我忍不住想伸出頭去之時,米夏終於又開了口:「你和清華怎麼了?」
聽到這句,我的心猛地跳了起來,咚咚地有如打鼓。我也想知道,我們怎麼了?
那邊卻沉默良久,似乎另一個並沒有開口的意思。米夏的聲音接著道:「托尼說她在門口等了你三天,你卻沒有去見她?」
我的心又劇烈地跳了一下,我知道托尼是那個門衛小帥哥的名字。
「可是……」米夏的聲音頓了頓,「你卻讓托尼代為照顧她?」
話一入耳,我的腦中「轟」地一聲,手足微顫。他……他讓小帥哥照顧我?他並沒有鐵了心將我扔在門口不管?難怪小帥哥對我尤其客氣,又送椅子又噓寒問暖……
然而我仍然沒有聽到曲曲的聲音回答,忍不住伸出頭去,燈光下,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迴廊一角,僅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衣,領口的扣子也鬆鬆地開著,既沒有系領帶,也沒有戴領結,完全不像出席酒會的裝扮。
他的一頭黑髮已經長到肩背,順著夜風微微飛揚,完美的側面線條卻彷彿雕像般,不帶一絲表情,只是神情木然地望著廊外花園的沉沉夜色。
米夏和他並排站著,望著廊外花園,再度開口:「車隊休息日你忽然提出賽車需要測試,讓凌提前到車隊報到,也是為了她吧?」
我的心裡猛地一顫,巨大的喜悅衝擊著我的神經,讓我頭暈眼花,茫然地跨步出去,不提防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忍不住「哎」地驚呼一聲,才站穩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