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天就會醒過來了。」朱博士再度將曲曲的左手到右手摸了個遍後,如此宣佈。
「真的?」儘管之前三天無數次概歎過他也許不過是個瘋子,此時我還是充滿希冀地望著他,人到底還是愛聽好消息多一點。
博士嚴肅地點點頭。
「您這三天,到底是去研究了,還是去卜卦了?」雖然是毫無根據的保證,我的心裡還是稍稍一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難得地,朱博士白髮下的清俊臉孔竟然微微一紅,旋又正色道:「我上次就和你說過,他的穿越不完美,會出現很多無法預料的情況……」
「不完美我也認了。」我輕輕打斷朱博士的話,仰頭看他,「我喜歡他,只是喜歡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完美。」
「你……」朱博士望著我的眼神滯了滯,彷彿帶著點憐惜,良久才歎息一聲,將一瓶藥放上床頭。
「早晚各一次,每次一粒。」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離開房間,飄然而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的目光才移到床頭的藥瓶上,等到看清楚藥瓶上的字樣,我忽然哭笑不得。
「維生素C?!搞什麼啊?雖說維生素是身體不可或缺的健康元素,可是……喂,朱博士-我疾步衝到門口,想問問朱博士是不是搞錯了藥,但走廊裡空空如也。那一頭白髮早已不見蹤影。
我躊躇著要不要追出去,身後忽然傳來的細微動靜,卻我的腳步瞬間停止在門口,全身僵硬。
病床地方向傳來一聲輕輕的喘息。我倏地轉過頭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病床的方向。
彷彿為了證明我沒有聽錯。蒼白沉靜的睡顏忽然起了波瀾,呼吸微微地有些急促,緊閉的雙眼上長睫簌簌抖動,似乎竭力地想要睜開眼睛。
我一下子撲過去,抓住床頭連聲呼喊:「曲曲!曲曲!」
期待中地雙眼仍然沒有睜開,卻彷彿痛苦不堪地急促喘息起來,我這才醒悟過來,猛力按下床頭的呼叫鈴……16K,電腦站聲嘶力竭地大喊:「醫生!醫生!」
在醫生奔進來的同時,我的手機鈴聲悠揚地響起。大概是那個粗心博士終於發現給錯藥了吧。我想也不想地接了起來:
「喂,朱博士啊,你給錯藥了吧?」
對方似乎稍微頓了頓,才響起一個粗嘎的男性嗓音,英文帶著濃重的東歐口音:「傅小姐你好,我是朱博士的助手弗雷德。」?我楞了楞,趕緊也換成了英文:「請問,朱博士剛才是不是給錯了藥?」
「是的。」弗雷德回答,「但是博士現在比較忙。能不能麻煩你自己來取一下藥?」
「現在?」我猶豫著看了看仍然雙目緊閉、正在接上各種儀器地曲曲,一時委決不下。
「這個藥對曲先生的身體十分要緊。最好能快點給他服用。」
「好吧,我馬上去!」我迅速下了決定,再度看了一眼忙碌的醫護人員和床上熟悉的睡顏。暗暗對自己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等著我!
按照弗雷德在電話裡的指示,我來到倫敦北區的一條僻靜老街,走上一座木質結構的小樓,斑駁的樓梯扶手和中間微微凹陷的木樓梯顯示出了小樓的滄桑歷史。
「朱博士地工作室還真是挑了個幽靜的好地方。」我一邊叩響二樓的門扉,一邊心裡嘀咕。
應門的是一個有著一頭深褐色頭髮地壯漢,一開門濃重的體味便撲鼻而來。我微微皺了皺眉。卻不敢失禮地去掩口鼻,問道:「請問……弗雷德在嗎?」
「傅小姐?」壯漢望了我一眼,側身讓開,「我是弗雷德,藥在裡面,請進。電腦站
我在舉步入內的同時又看了弗雷德一眼。怎麼都沒法把眼前這個肌肉糾結的壯漢跟文縐縐的朱博士聯繫在一起。一步跨進門口。看到房內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卻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都沒有。哪裡有半分工作室的樣子。
我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回身準備問弗雷德。卻見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卡嗒一聲,將門上了鎖。
望著他詭異地笑容,我忍不住後退一步,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朱博士呢?我是來拿藥的。」
「這裡沒有朱博士,只有我弗雷德#8226;哈森博士。」壯漢詭笑著,一步步向我走來。
「你……你要幹什麼?」望著他獰惡的笑容,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往後退了一小步。冷不防一腳踩上一個罐子,腳下一滑,半坐到了一堆雜物上。
他俯下身,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嘖嘖道:「還真是少見的東方貨色啊,要是賣到黑市,準得有個好價錢。可惜……嗚……」
我迅速低頭,在他手腕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趁他縮手的一剎那,鑽過他地腋下往門口衝去。
「臭丫頭想死!」
壯漢地怒吼從身後傳來。眼看已經握住了門把,肩頭一痛,肩膀已被一隻大手握住,狠狠地往後面甩了出去,一屁股滾倒在一旁的雜物上,擦過地面地臉上、手上火辣辣地作痛。
我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大叫:「救命!」
沒來得及叫出第二聲,壯漢一個耳光將我煽倒在地,抓起一邊的封箱帶貼住我的嘴,再用一手將我雙手反剪。用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
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徒勞地發出嗚嗚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地綁架?為什麼?為什麼會綁架我這麼一個小人物?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為什麼會冒充朱博士的助手?
我腦中被十萬個為什麼衝擊得頭昏腦脹,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把脫掉外套,露出糾結的肌肉和手臂上碩大的刺青,他摸了摸滲出鮮血地右手腕。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臭丫頭敢咬我!雖然是收錢辦事,不過交貨前也不妨礙大爺好好地疼愛你一下。」
骨節粗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我的外套,嗤地一聲,牛仔外套輕易地被撕裂。
眼看衣衫裂開,意識到接下去將會面臨什麼,我拚命地掙扎起來,身體連滾帶爬地往後縮去,被封住的嘴裡不停地發出嗚嗚聲。可是那張淫邪的臉孔還是離我越來越近。濃重的體臭熏得人幾欲暈去。
我絕望地想到了咬舌自盡,不知道這種古老的自殺方法到底有沒有用,會不會很痛……曲曲地沉靜睡顏在我眼前一掠而過,也許再也不能重見的恐懼填滿心中,莫名地痛了起來……
外套被撕得粉碎丟在一旁,弗雷德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毛衣的胸口。我雙眼一閉,淚水不自禁地滑下眼角,狠一狠心就要往下咬,門口傳來卡嗒的開鎖聲,一個熟悉的女聲冷冷傳來:「住手!」
正欲撕扯我毛衣的手停止了動作。帶著東歐口音的聲音懶洋洋地說:「交貨之前尋個樂子而已。」
「我記得我說過要毫髮無傷地交人!」女聲仍然冷冷地說,「傷了一根毫毛我可是不會付一分錢的!」
「好吧好吧,錢說了算。」弗雷德拍拍手,萬分不甘地離開了。
我停下將要用力的牙齒。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中地是一張熟悉的美麗面容,淺米色套裝包裹著曲線玲瓏的成熟身段,此時正俯下身子看我。
「唔唔!」我想叫出對方的名字,卻發出兩聲語義不明地唔唔聲。
對方皺了皺眉,一把撕掉了我嘴上的封箱帶。
「露露!」我終於叫出了她的名字,「你……」
說了一個「你」字就說不下去了,眼前的形勢似乎很明朗了,是露露出錢指使弗雷德將我騙來此處。難怪弗雷德會有我的手機號碼。可以一口叫出我的名字,但是……弗雷德怎麼就能知道朱博士的藥……
「剛撥通電話,臭丫頭就說什麼朱博士什麼藥,我順水推舟地說了幾句,沒想到就上鉤了,還以為劍橋的學生智商都有兩百。原來也這麼好騙。」弗雷德在一旁露出得意地笑容。
「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勉強鎮定心神。問露露。至少看起來,她比弗雷德好說話一點。也許用不著很痛地咬舌頭就是了……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露露低下頭來看著我的眼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頭髮已經染回了黑色,沒有戴美瞳的眼睛也已經恢復了自然的黑色。
「什麼事?」我下意識地問。
「離開曲北達!」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為什麼?」我楞了楞,條件反射般地問。
「為什麼……」她喃喃自語著重複了一句,苦笑了一聲,才道,「因為我愛他!」
「?」雖然一直覺得露露這一年多來變了很多,沒有作出任何傷害曲曲地事,一心以為她是真地改過自新,完全沒想到其中還有別的原因。
「我隻身來到英國,是真地覺得自己以前太荒唐,希望從頭做起。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是你知道一個人回頭時的心情嗎?即使你再改、再謙卑、再讓自己低到塵埃裡,所有的人還是只會不信你,提防你,懷疑你別有用心……」
露露說著直起身來,眼神透過窗口望了出去,卻瞬間閃過許多複雜表情,掙扎、憤怒、羞愧、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