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二十七章
尚未到達山腳,一股強烈的灼熱感已經撲面而來,然而這絲毫沒有阻礙人們的熱情,一路上儘是三三兩兩的市民,抬著大桶大桶的熱茶、成袋成袋的饅頭在沿路發放。
「不行,太熱了,上到半山腰就再也無法上去了!」數名身著民警服裝的警察喘著粗氣,不時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汗嘖。
「民警同志辛苦了,喝口水吧!」馬上有市民端來茶水,民警一飲而淨:「多謝了,哎……過兩分鐘再上去吧,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山被燒!」
8經過這裡時,一名地方幹部正組織分發物品:「大家過來,把準備好的礦泉水和饅頭髮給戰士們!」
「每人一瓶礦泉水兩個饅頭,不能多領,聽明白沒有!」發話的是指導員,他倏地對地方幹部敬了個禮:「多謝了,同志們正好還沒來得及吃飯!」
「……那就多領點,喂.那邊的.給每個戰士多
「不行,後面還有其他部隊!」指導員當仁不讓地拒絕了:「就這樣,每人2饅頭,都不能多拿,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所有的戰士如山海應,隊伍象陣風般地瞬間穿插而過。
「解放軍同志別忙著跑,山太深,我給你們個嚮導!」也不待8回答,幹部示意身邊一名群眾跟了上去,指導員回頭望了下,點點頭,那表示他同意了,8繼續飛速前奔著。幹部不勝感歎:「這可真有點嚴格過頭了……不就幾個饅頭嗎。說兩個就都拿兩個,沒一個肯多拿的!」
愈近山腳,空氣愈熱,漸漸地,除了少數軍警人員穿梭往來外,市民群眾已經基本消失了,因為,空氣實在太熱了!
徐勝文不習慣地揮了揮汗,襯衣領口的扣子依舊扣得那麼緊,他幾次神手到頸部。卻又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來。
「把扣子解開吧,今天情況特殊!」指導員對著徐勝文說了句話,又轉過頭去:「同志們,現在是戰時,一切按照有利戰局的情況辦事,襯衣第一個風紀扣,全給我解開,不要被燜中暑了……但我也事先聲明,外面的迷彩服可不允許脫下!」
這一下猶如大赫,戰士們紛紛解開風紀扣。有地順帶偷偷地把迷彩服上的拉練也幾乎拉到了底……
殘陽如血,和那鮮紅的火光幾乎溶為一體。在驚歎這絕美景觀的同時,徐勝文深深地惋惜著:一個那麼美妙的約會就這樣被取消了.而理由,是陳小婕派人來告訴他的,她說她來不了了,因為龍山突發大火,她決定親自組織員工參與到滅火的行列中去,那麼嬌小、那麼弱不禁風的她,怎麼能湊這個熱鬧呢?這又使徐勝文深深地憂慮著!
一小時之後,山上早已是暮色一片,沖天的大火依舊。將腳下的岩石烤得酷熱酷熱地,走在其上能使人全身上下都感覺到熱浪襲人。
一路早無人影,嚮導告訴8,因為山火太盛。群眾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酷熱高溫,所以大多半途而返,除了遠遠觀望外。根本沒機會接近燃燒中地林木,因此他們大多只能望火興歎,這滅火重任,除了部隊,恐怕不能指望別人了!
「各位,實在對不住,這麼熱……我、我都快瘋了,我、我恐怕無法再走下去了!」面對如此高溫酷熱,嚮導本人也表示無法承受了,他難為情地提出了返回山下的要求。
「行,您這本來就是義務帶隊嗎,您回去吧,您沒受過正規訓練,我們能理解!」指導員笑著示意他回去,卻又補充道:「不過據您的經驗,走到哪裡了,這離著火點還有多遠,您知道嗎?」
「按正常途徑,還沒到一半路程呢……我估摸著,火焰太盛,正面上山可能有點難度了,後山倒是有條路,可那更險,平時除了一些攀爬經驗比較豐富的山民外,沒人敢走了,那邊我也從沒上去過,太險啊,但那條路以峭壁為主林木相對少,可能也是唯一可以接近火場的途徑了!」嚮導邊答邊揮汗如雨:「我、我可以走了嗎?」
「行了,這一路過來多謝您,後面的我們自己走,您請回吧!」指導員笑著,作出請的姿勢。
「那我就走了,對不住了,解放軍同志,我實在受不了這熱,後山嗎,別說這麼熱,就是好好地大白天要我去攀爬後山,恐怕我也沒那本事,我可要回去了!」
「您!」指導員依舊笑著,直到嚮導消失在視線中,才轉向部隊吼了起來:「同志們,考驗我們的時機到了……目標,後山,所有戰士以班排為單位協同作戰,誰也不允許擅自行動,都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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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戰士們吼聲如一,大踏步轉向後山。
果然溫度降了不少,但坡度卻能令人窒息,藉著火光,但見一條隱隱約約的山脈直插空際,猶如一條帶子徑直下垂,沒有路,有的只是段段凸出地懸崖,或者點點的微光——那是正在燃燒著地山火。
「上!」指導員站在隊伍的旁邊,毅然指著高懸在空際的山頂。
最前方是徐勝文帶的一排,幾乎沒有半絲猶豫,順著指導員所指的方向,徐勝文手腳並用,率先開始攀爬,後面的戰士一個個接上,偶爾能有三兩個平緩的陡坡,那是休息的好地方,有幾次,徐勝文抹了抹汗跡潺潺的額頭,剛想坐下休息,藉著遠處閃爍不斷的火光發現下面幾乎連成一線地戰士猶如一根直線般串在空中,他猶豫了:自己這樣一坐,可把下面同志前進的路堵死了,他們一個個吊在那裡,多凶險的事情啊,這當口誰不累!想了想,一咬牙又繼續開始往上攀爬……
突然嘩啦一聲響動,後面有名戰士一腳踏空,猛地下滑開去。
「後面是誰,拉緊我的水壺!」徐勝文倏地將手中地水壺取下,扔了過去。
「三班長,別管我,我正好休息一下再上來!」那戰士滑在一個山角上被掛住,好像絲毫沒感到半絲畏懼,反而開起了玩笑。
「扯蛋,休息?掉下去怎麼辦,快上來!」
「我倒是想上來……可三班長,您這水壺帶太短了,我拿不到啊!」
「你等著!」徐勝文從口袋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背包帶,將水壺帶在上面打了個結:「我把水壺滾下來,聽到聲音你就抓住!」徐勝文叮囑著。
此刻又有幾名戰士先後爬了上來,有的扶著徐勝文——這太陡,生怕他一不小心也掉了下去,有地則幫他拉著背包帶一起使勁,
「一二三、起!」在眾多戰友的幫助下,掉下的戰士終於被拉了上來。
「三班長,您真行,滅火想著帶根背包帶啊!」有戰士不勝感歎。
「我也是以前老兵教的,再說了,不帶行嗎,背包帶的用處可多著呢,類似剛才某位同志的事件吧,那是常有,因為我們這走的是深山老林,山崖、陷阱的都不少,不過只要背包帶帶著,就可以像剛才一樣把陷下去的同志拉上來,有保障,懂嗎!」徐勝文微笑著,邊爬邊向周圍的同志介紹經驗。
「三班長,您可是越來越不簡單了!」身邊的新兵好像極為崇拜一樣。
「羨慕什麼,三班長路可比你們都曲折……」對徐勝文瞭解的老兵不勝感慨。
不知道爬了多久,一輪明月開始掛在空際,從月亮所在的高度猜測,這已經是大半夜了,夜間攀爬極耗體力,再加上大多數戰士晚飯根本沒吃飽,路上接的幾個饅頭也一直藏在挎包裡以備萬一,這還沒接近火苗,連隊已是極度疲乏了。
此刻連徐勝文也能夠感覺到陣陣困意不斷襲來,想著百十號戰友尚在空際他們或許比自己更為困乏,一旦懈力滾下山崖,其後果將不堪設想,徐勝文咬了咬牙:「同志們,這麼爬著沒勁啊,拉個歌怎麼樣?」
「行啊,三班長你帶頭吧!」後面的戰友馬上符和。
「好,我唱了……」
「跑出的俊馬飛出的鷹,殺出的軍威練出的功,一起唱!」吼出一嗓以後,徐勝文覺得有精神多了,似乎剛才的疲乏一掃而光。
「跑出的駿馬飛出的鷹,殺出的軍威練出的功,寒冬抖落汗幾多,伏夏磨掉汗幾層……」隨著徐勝文的領唱,後面的歌聲逐漸雄壯,蔓延在陡險的山腰空際,令夜色不再那麼空寂,從徐勝文開始,由下而上逶迤而上的聲音離他足足隔了近千米,這個時候,徐勝文驀地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山頂了。
一陣涼中帶熱的山風撲面而來,徐勝文驚訝地發現,山巔之上望去,下面的一切是那麼地美妙:燈火輝煌,銀光閃爍,猶如一條條火龍,城裡的街市蜿蜒曲折,夜景是那麼地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