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第十六章
「徐勝文,出來!」隨著一聲低沉的嗓音,一個熟悉無比的疤痕臉露出半截,厚重的古牆邊是極粗的鋼筋門,頭目靠在一側,緊扯著徐勝文的衣袖:「不要去!」
徐勝文猶豫了一陣,門口的疤痕臉已經等不耐煩了:「找死嗎!」剛剛探進半個頭,「咚」地一聲,腦袋已經挨了一悶棍。
「叮」地一聲,疤痕臉手上一樣東西掉了下來,頭目伸出根樹枝,將他撥了過來,隨即撿起:「鑰匙,都聽清楚了,有鑰匙了!」
號子裡的人歡呼起來,有鑰匙意味著這半噸重的鐵門已經不能成為他們的障礙了,雖然外面依舊一片陌生,但好過在這等死。
沉重的鐵門被歡快的人們推開,頭目將身邊的疤痕臉猛地一推,抽出了他手中的槍,十餘人井然有序緊隨而來。
「注意隱蔽,外面可能還有暗哨!」頭目拉了一旁發呆的徐勝文一把:「發什麼呆,一起衝啊!」
「不好,出事了!」不提防拐角邊尚站有幾名士兵,見到頭目他們出來,隨即吹響了緊急集合哨,本來寂寥無比的荒郊到處響起了腳步聲。
「快、已經暴露了,隨我衝!」頭目再也不敢猶豫,率先向前奔去,士兵們隨即往旁側一滾,拉槍上膛,數支步槍對準了十餘人。
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外面支援的人還在不斷往口哨響起的方向趕,頭目凝神半響,突然拉了徐勝文他們就往回趕:「隨我來!」
頃刻回到剛才關押他們的地方,頭目猛地一使勁。一快數百斤的巨石被他掀起半截:「快,幫個忙,下面還有一塊!」
徐勝文離他最近,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將下面另一塊重逾百斤地巨石猛地提起。
「轟」地一聲,周圍塵土紛紛下塌,下面露出個偌大的洞口。
「都趕快下去,我撐不了多久!」頭目一吆喝,眾人來不及細思。一個個先後跳下。
「我數一二三,一起往下跳!」頭目也不等徐勝文答覆,自顧數了以來:「一、二、三,跳!」
「轟!」四週一片顫動,徐勝文和頭目就勢從洞口滾了下去,外面兩塊巨石合得嚴嚴實實,好像一直就是那樣子在那裡,洞內一片黑暗,不過徐勝文他們卻是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洞口已經就在這裡了,我是很久以前一個難友告訴我的。可惜機會還是太少了!」徐勝文尚未問他,頭目就開始解釋開了:「聽說整個洞深達數里。可以一直走出這些人控制的地方,老弟你和我們關在一起,有福啊!」頭目拍了拍徐勝文的肩膀。
「我們出去後到哪裡,去幹什麼呢?」徐勝文終於問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句話。
「你想去哪裡呢,家裡肯定不能去了,部隊,更不能回去了,我早告訴過你,這些人可以把你隨時從這些地方再次抓回來的!」
「我有點不大相信,說真的。我很想再回部隊,把這裡的情況向上級反應一下,我相信,會有結果的……」
「哈哈哈哈哈……」頭目突然大笑起來:「我怎麼覺得你幼稚得有點過分呢。你不覺得可笑嗎,就這、一個這麼龐大地工程,這些人還隨意可以到達我們國家的任何地方。你還不該猜出他們的來歷嗎,起碼你們首長是無法干預他們的……還有,他們要你我死,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你回家、回部隊?不覺得是自投羅網嗎?」
「我沒罪,沒罪他們憑什麼抓我,我會請律師的……」
「得了吧,書獃子,念了幾句書就不知道北了嗎,告訴你,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律師,頂個屁用!」
「乖乖地,隨我們走,到那邊去吧,我們不是叛國,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會做對不起祖國的事情,可現在,不走就是等著滅亡……你覺得呢?」
徐勝文無言,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到了這個地步,你讓他們能怎麼做呢?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他們好好的,為什麼非要人家死呢,徐勝文想不通,因此也跟著頭目茫然外闖,他倒希望,這條地洞可以一輩子走不完,就這麼走下去,或許將不會面臨那個選擇。
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也不知道碰了多少次壁,以至磨得發白的軍裝穿在身上濕濡濡地,那是被洞裡的滴水加汗水將他浸透,突然一絲光亮透了過來,人
出一片歡呼。
「情況還不明朗,別高興得太早了!」頭目一直保持著清醒地頭腦。
還是他在前,徐勝文在後,兩人小心奕奕地掀開洞口密集的草叢,探頭外望。
外面靜悄悄地,偶爾一隻野兔奔過,驚起了一窩野鳥,
頭目長出一口氣:「好了,外面很安全,整個地從洞中爬了出來,眾人緊隨著跟了出來。
「這地方野味還不少,證明四周是沒有人煙的!」頭目自豪地笑著:「兄弟,表個態,我見你一路心神不寧的,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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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有點想部隊!」徐勝文敷衍著,臉上卻明顯露出不快的神色。
「想部隊?這裡哪個不是部隊出來的,就你有感情嗎?我看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實說吧,我覺得這樣跑掉有點窩囊,有點不明不白……」
「窩囊、不明不白?你要把命丟了什麼都白搭,告訴你,現在還是兩條路,回去,死;到那邊去,活,你自己選擇!」頭目有點恨鐵不成鋼似地,不再搭理徐勝文:「光頭,我們過去,他想怎麼著,咱管不了!」
再也懶得回看徐勝文一眼,帶領眾人自顧向前,徐勝文一怔,突然追了上去:「我想通了,活著才能做事,我要活!」
「那就別胡思亂想!」頭目冷眼望他一眼,繼續向前。
前面靜得嚇人,除了一塊巨石狀標誌物立在那裡,什麼也沒有。
舉目四望,眾人眼神都露出了一絲喜色,徐勝文驀地明白過來,這就是到另一個地方的界碑了,到了那邊,祖國所有的一切都將和自己無關……他突然佇立不前了。
「走啊,要是被巡邏隊發現……」
「你們過去吧,我、不過去了!」徐勝文突然像下了個極大的決心似的。
「你可別後悔,機會,再也沒有了!」頭目眼一瞪:「都別管他,隨我來……」
隨著頭目他們逐漸消失,後面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數只軍犬風馳電掣般齊齊奔來,徐勝文轉過身來,冷靜無比地望著他們。
一身地橄欖綠,來的正是駐紮在邊防的戰士們,軍犬奔到徐勝文面前卻突然靜了下來,或許他們嗅出了徐勝文身上有著經常嗅到的味道。
「走吧!」一名戰士對著徐勝文冷喝一聲:「你怎麼回事,哪個部隊地?」
「我S市預備役團的!」徐勝文在等著他們問下面的話,沒想到戰士只是「哦」了一聲。
「明天車子過來,你先到哨所住一晚,有人會送你走地!」戰士依舊平和地說著話,好像他早知道徐勝文是怎麼回事,
徐勝文默默點了點頭,奇怪的事情太多,如果硬要去想,那只是徒費心機,他乾脆閉上嘴,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想,緊跟在他們後面。
哨所離界碑頂多三兩里路,一切都和徐勝文的連隊差不了多少,一樣出操一樣訓練一樣休息,就是晚上的作息時間,也依舊一模一樣,徐勝文像久違的遊子回到了家鄉,露出了欣慰的笑。
「喂,我說這位,你們預備役的訓練強度大嗎?」一位一桿一的軍官在問他,徐勝文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吹牛,知道嗎,別看我們這裡一個小小哨所,戰士素質在全團可是拔尖兒的……」
「我們也是!」徐勝文的眼裡露出自信:「不過你們也不錯!」
軍官笑著,拍了拍他肩頭:「士官同志,明天就送你回去了,高興嗎?」
徐勝文的眼裡露出一絲喜色,隨即又黯淡下去,他在想:「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我的事……憑什麼啥都不問,就這樣把我送回連隊?」但只是想了想,反而沉默起來了。
「你要不想回去幹脆就留在咱連隊算了!」軍官那話雖然貌似玩笑,徐勝文卻有點慌了:「我想、回去更好吧,好久沒見到指導員他們了……」
「哈哈哈哈,就是嘛,爽快點!」軍官搖了搖頭:「每個連隊的兵都會落下自己的印痕,不是我們的強求也不行啊!」
徐勝文跟著訕笑,一切都顯得那麼神秘,如今卻又突然好像是那麼地正常,他在想:真的能回連隊嗎,那個神通廣大卻又神秘無比的地方,難道就這樣出來就出來了,他們真不會追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