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術 王者歸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龍翔鳳翥.宮闈秘聞
    那方長形的木盒之中,躺著的,赫然竟是那一日在玄武湖上,那名青衣女子誓死保護,而不願意交給玄教那個武功驚人白衣勝雪的那把古琴——斷腸。

    古往今來,名琴輩出,例如周代的名琴「號鍾」,其聲音之宏亮,猶如鐘聲激盪,號角長鳴,令人震耳欲聾。傳說古代最傑出的琴家伯牙就曾經彈奏過此琴,後來落入齊桓公手中,齊恆公是齊國的賢明君主,通曉音律。當時,他收藏了許多名琴,卻獨獨最為珍愛這座「號鍾」琴。他曾令部下敲起牛角,唱歌助樂,自己則奏「號鍾」與之呼應。牛角聲聲,歌聲淒切,「號鍾」則奏出悲涼的旋律,使兩旁的侍者個個感動得淚流滿面。

    還有古琴繞樑,今人傳有「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其語本出於《列子》之中的一個故事,後來一位叫華元的人,將「繞樑」當作禮物獻給了楚莊王,楚莊王自從得到此琴之後,整日彈琴作樂,七日不朝,王妃樊姬焦慮異常,規勸楚莊王說:「君王,您過於沉淪在音樂中了。「過去,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殺身之禍;紂王誤聽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現在,君王如此喜愛『繞樑』之琴,七日不臨朝,難道也願意喪失國家和性命嗎?」

    楚莊王聞言陷入了沉思。他無法抗拒「繞樑」的誘惑,只得忍痛割愛,命人用鐵如意去捶琴,琴身碎為數段。從此,萬人羨慕的名琴「繞樑」成為絕響。

    還有「綠綺」、「焦尾」,綠綺是漢代名家司馬相如彈奏的一張琴,琴內有「桐梓合精」四字古名文,一次司馬相如訪友。豪富卓王孫慕名設宴款待。酒興正濃時。眾人說:「聽說您『綠綺』彈得極好,請操一曲,讓我輩一飽耳福。」

    相如早就聽說卓王孫的女兒文君,才華出眾,精通琴藝,而且對他極為仰慕。司馬相如就彈起琴歌《鳳求凰》向她求愛。文君聽琴後,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臉紅耳熱,心馳神往。她傾心相如的文才。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締結良緣。從此,司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傳為千古佳話。

    至於焦尾,則是東漢著名的文士、琴師蔡親手製作地一張琴。蔡在「亡命江海、遠跡吳會」時,曾於烈火中搶救出一段尚未燒完、聲音異常地梧桐木。他依據木頭的長短、形狀。製成一張七絃琴,果然聲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為「焦尾」。

    如果說號鍾是蒼涼悲壯的大漠,繞樑則是迴旋三轉的歎息。而綠綺則是花前月下的見證,焦尾就是故國家園的離悲——這些琴各有特色,自古至今,卻沒有一座琴,會名叫斷腸。

    為何斷腸?這裡面,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莫愁湖、玄教、魔教這武林三大聖地。不惜大打出手,爭奪這把名不見經傳的古琴,它的聲音是奇特地,帶有一種感傷人的魔力,黯然銷魂,斷腸,是一座悲慼之琴,只奏傷音。

    斷腸是不適合彈奏的。甚至,連看。都不能看。

    它能腐蝕人的心魂,讓人不知不覺之間,傷心寂寞,對萬事再沒有一點的追求,自暴自棄,自傷自憐,久而久之,甚至能摧毀一個人的靈魂。

    傷人傷已。

    可是為什麼這把古琴會落入空見之手,蔣琬只略一想,便即明白,那日玄武湖上,萬箭齊發,雖然悲禪用「佛葬玄功」萬劍歸宗之法,將大部分簡矢偏離了方向向自己飛來,只是人力究竟不可勝天,萬千箭矢,總有一兩支會漏了出去,青衣少女暈死之前,一隻鐵箭從她肩頭飛過,剛好劃斷了背琴的綵帶,她只來得及「啊」了一聲,就此人事不知。

    而此時,剛剛是空見趕到地時候,那就不難猜測,為什麼斷腸琴會落入到他的手中了。

    果然,空見低沉的聲音證實了蔣琬所猜無錯,那一日,當他心血來潮,只覺眼前血光洶湧,隨手在地上劃了數筆,這才大驚不好,急忙趕到玄武湖之時,終於還是來得晚了一步。

    萬支箭矢,一下子,將悲禪擊成了紊粉。除了一角衣袂,什麼也沒有留下。剛好趕到的空見,就只接到了從半空之中掉落而下地斷腸琴。

    然而此刻他心潮洶湧,哪裡還有心思顧及這些,身形一動,便站到了湖中凶獸頭頂,左手扣起,一連擊出了十六七拳之多。

    「破玉拳法」。

    當他回過神來,那青衣女子已經被莫愁湖中人救走,他此刻也沒有去追,沒有一次,便方佛一道暗影,瞬間消失在玄武湖上空,沒有人知道,斷腸琴並沒有落入湖水當中,反而被他恰恰救起。

    聽完空見的敘說,蔣琬卻問道:「你將斷腸琴給我幹什麼?這跟你要跟我說的故事又有什麼關係?」

    空見莊重的道:「斷腸琴原本就是莫愁湖之物,空見將它帶回,只因大限將至,自知沒有時間將此琴送還莫愁湖,而你還年輕,日後若是出得出塔,便勞煩將這斷腸琴還給莫愁湖的主人琴秋水罷。」

    蔣琬沒有再問為什麼,默默的將斷腸琴從琴盒之中取出,橫放在膝,他精通音律,在郎夢郡時,憐詩詩教會了他吹笛,而長歌無憂,卻教會了他彈琴。

    默默地將它放回琴盒之中,蔣琬道:「講吧!」

    空見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碧綠的玉珮,遞到蔣琬手中,「這枚玉珮,名叫龍鳳佩。」

    他見蔣琬沒有說話,於是繼續說道:龍鳳佩是一對的,兩枚,一龍一鳳,鳳佩在另一個人的那裡,而這枚龍佩,就是貧僧今天要跟你說的故事。」

    他的聲音忽然一瞬間低沉了下來,帶著一種深沉的傷痛,緩緩的說出了一個驚天地秘密出來。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許多人都可以一旦知道開頭就猜到結局,老套沒有一丁點的新意,可是,這個故事卻是痛徹心扉地。

    北國的冰雪還沒有開始融化,江南的百花卻已經漸次開放,一個普通的鎮子裡面,生長著一個冰雪聰明一般的小女孩以及百花山莊的少主人。

    光陰荏,日月如梭,一晃便過去十年,而這小男孩子與小女孩也都長大到十五六歲。然而這一年,青梅竹馬的少年與少女,卻被硬生生的分開了,原因是皇上大選秀女,這個少女十分不幸的,被皇上選中了。

    一對龍鳳佩,從此天各一方,誰也不知道誰的消息,那個少年離家出走,憤然上了華山絕頂,然而那一年,他卻在那裡,見到了自己的師父,從此遁入空門。

    十年後,來到京城建業,在那屆在皇宮之中為皇宮舉行祈福的日子裡,站在高台上已經成為高僧的他,再次見到了自己心中那個夢迴千轉,百思縈繞的女子,只是此刻,他卻已經貴為當朝皇妃,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再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女孩了。

    世事無常,輪迴六道,時光,能改變一切,那一剎那,悲禪恍然明白,突然之間心死若灰,似乎頓悟了許許多多平日裡終日苦讀,卻總是覺得思之不透的那一些東西。

    然來,成佛,靠的,多是頓悟。佛經萬卷,沒有一個人,可以以一生的時間來讀完,然而你懂得了,就是懂得了。

    根本不需要讀什麼佛經,那些,只是指引,讓你在遇到某一件事之時,突然之間想起,便忽然開悟。

    佛法萬事空,空非空,空即空,然而空,又是什麼?

    彷彿有著感應一般,眾台上的數千僧侶之中,她偏偏一眼,就看見了他。

    然而雖然相隔咫尺,這之間卻是重重的關鎖,誰也闖不過去。

    她們相望凝立,一瞬間,身周的梵唱聲聲,全都恍若不聞,只有那一雙眼睛,在隔了千人萬人之後,那一雙對視的眼睛。

    從此他們就沒有再相見,悲禪自那之後,苦修佛典,師父故去之後,他就接掌了觀瞻寺,成為觀瞻寺的方丈。

    為什麼不離開,悲禪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他佛法大為精進,聽他講經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偏偏,他們住在同一個地方,隔了一道城牆,卻比千山萬水還遠。

    他能望見紫禁城牆,想像她們母子在裡面的日子,直到那一天,一個錦衣輕狂的少年,帶來了鳳佩,讓他幫忙,奪到長樂未央劍。

    他才恍然明白,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的忘記過她。

    她一直藏在他的心底深處。

    原來,她終是一國皇妃,要查自己的行蹤,自然是簡易之極,只是這許多年來,她卻沒有傳過一個音迅給他,他也始終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就住在這建業城外的觀瞻寺中。

    幫,還是不幫?

    悲禪凝視著面前這個面帶陰鷲的青年,他,就是當今神冊皇帝的第三子,雲王李軒閣。

    忽然他伸手按住心口,那裡一枚龍佩從來放在他的心口之上,良久,李軒閣不耐凡的催促了幾次,他抬起頭來:「既是故人之子,貧僧自然不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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