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終於轉過頭來,李絡棋與穆晴嵐都不由一呆,再見之時,這黑氅少年面上已經脫卻了半年之前的那種清雅出塵,更多了一份靜凝沉澱,當注視到面前少年的眼晴之時,五人身子不由齊齊感到一震。
黯淡無光的眼晴,竟然,竟然是個盲人?張大著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上次相見,李絡棋與穆晴嵐只遠遠的見到蔣琬一眼,當時被他氣勢所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等到蔣琬轉身離去之時,留給李絡棋與穆晴嵐的,只有一個白衣如雪的背影,剛才正是因為看到那個離去的少年背影,所以才一眼認出是他來,因為雖然氣質有所變化,那種清淡寂寞,卻深入了蔣琬的骨髓之中,永遠不會剔除,此刻再如此近距離相見,才猛然發覺,那個才情驚世,白衣如雪的少年,竟然是一個盲人。
商雲裳、李暮晴與李穎的震驚,也是不言而喻的,她們都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是如此與世不群的一個驚世少年,竟然會是一個盲人,想到這裡,幾人心裡驀然一動,盲人?前段時間宮中不是出了一個神奇的盲眼少年神醫麼?難道……
幾人還沒有說出,卻聽蔣琬淡淡道:「相見即是有緣,隨後各分東西,名字只不過是一個稱號,張三李四王五高六,我也還只是我而已,又何必追究名姓。你們要叫,便叫我李四吧!」
他地名字已極為出名,此刻卻不願再用,他本來就是那種淡淡的性子,為了憐詩詩來到這裡,久已沒有這種平淡與溫馨,這片刻的歡娛。
他不想被人破壞。
李四?商雲裳李暮晴等,都是冰雪聰明之輩,立即明白這只不過是一個化名,只是那少年淡淡的一句相見即是有緣,隨後各分東西,卻不禁讓幾人心中一怔。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心。相見即是有緣,隨後各分東西,百年修得同船渡。他們的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交集,能在此相見。地確是一種緣份,也許從此之後,就再也不可能相見。莫名的。眾人心中,都不由得突然一沉。
李四,商雲裳念了兩遍,心中憤然,冷冷一笑。說道:「李四公子確是有才,剛才那首梅花堪稱上佳之作。只是李四公子如此大的架子,不知是不是想學古人終南捷經,上達帝聽,從而求名致仕吧?」
她博學驚人,這首梅花卻從未聽過,如此佳作自不應當沒有流傳於世,是以料定是面前這個少年所作,只又他如此冷淡,卻是她所始料未及,忍不住出言譏諷。
情兒與眾女臉上齊齊變色,蔣琬也懶得說這詩不是他寫的,世人毀我,於我何干?浪費的,只是別人的生命與心情,李絡棋與穆晴嵐卻不由得有些不滿,一個連南唐第一才子都不在乎地人,還會故意求名?
蔣琬卻只是淡淡不語,半晌,忽然道:「就算是吧,那又如何?」
商雲裳一下子被他嗆得愕然,心中發怒,眼珠子一轉,忽然念道:「人只一念貪私,便銷剛為柔,塞智為昏,變恩為慘,集潔為污,壞了一生人品。」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說的是人只要有一絲貪圖私利地念頭,那麼就會曲剛直變為柔弱,由聰明變為昏聵,幽慈善變為殘忍,由高潔變為污濁,壞了一生人品。擺明是說蔣琬看起來清雅,卻像有的隱者一樣,故作清高,其實內心填滿了私慾。明顯罵他。
蔣琬好笑的搖了搖頭,不知她為何要那麼地逼迫自己,難道自己哪裡得罪過她麼,他不想與她爭辯,於是就輕輕道:「涉世淺,點染亦淺,歷事深,機械亦深。故君子與其練達,不若樸魯;與其曲謹,不若疏狂。」
這句話說的是少年剛沙足於世,閱歷不深,受到不良的影響便小而閱歷豐富,各種奸謀技巧也多。所以,一個堅守道德準則地人,與其過於精明圓滑,不妨樸實篤厚,與其謹小慎微曲意迎合,不如本性疏狂。
商雲裳一聽,立即就明白了這少年的意思,我故作疏狂,不因你們身份尊貴而逢迎,那是小人之為,我不逢迎正是尊重你們,其實已經是變相認輸了。但商雲裳心知他心中必非如此之想,見到他那一幅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不跟你爭的樣子,自覺無味,反而激起一股好勝之心,暗道:「你不是很厲害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哪些真才實學,莫不是沽名釣謄之輩,非得逼你說出真話不可。」
當下不依不饒,繼續說道:「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華,玉韞珠藏,不可使人易知。」這兩句又是出自古書之中,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明顯是說他藏藏匿匿,不是君子所為。
情兒等人聽了都不由得暗自奎怒,心道這人好不知好歹,公子都已經認輸不說了,你還咄咄逼人,真是太過份。只是她們沒有蔣琬的吩咐,卻不敢隨便開口說話。幾個人忍不住就對商雲裳怒目而視。連李暮晴等人都不由對商雲裳的行為有些疑惑,心想這個看起來一直挺平和地她今天怎麼會變得這樣不依不饒了呢。
商雲裳卻對幾人的目光視如不見,她自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少年便生出要將他擊倒之心,笑吟吟地看著蔣琬,倒要看看他如何回答。
蔣琬仍是絲毫不見怒容,只淡淡道:「勢利紛華,不近者為潔,近之而不染者為尤潔;智械機巧。不知者為高,知之而了用者為尤高。
濃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草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好動者,雲電風燈;嗜滅者,死灰槁木。須定雲止水中,有鴛飛魚躍地氣象。才是有道的心體。聰明人宜斂藏,而反炫耀,是聰明而愚懵其病矣,焉得了敗?「
他這話也是出自古書之中,說的是面對世上紛紛擾擾追逐名利的行為,不去接近是志向高潔。然而接近了卻不受污染則更為品質高尚;面對計謀權術這樣的機關手段,不知道它的人固然是高尚的,而知道了卻不去使用這種手段地人無疑更為高尚。
濃烈、肥肉、辛辣、甘甜並不是真正的美味。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行為舉止奇特怪異的人不是真正德行完美的人,真正德行完美的人,其行為舉止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
一個好動地人。就像雲中的閃電一樣飄忽不定,又像風中的殘燈孤蝕一樣忽明忽暗,而一個嗜好安靜地人。則像火已經熄滅的灰燼,又像是毫無生機的枯木;以上這種人都了合乎中庸之道,應該像靜止地雲中有飛翔的鴦鳥,在不動的水中有跳躍地魚兒,用這種心態來觀察萬事萬物。才算是真正達到了真正將合道的理想境界。
聰明有才華的人應該隱藏自己名位,如果到處炫耀張揚。那麼這種聰明就跟愚蠢沒有什麼區別,哪有不敗的道理。
商雲裳一聽不由得有些惱怒,蔣琬這話說的是:三位公主在側,他知道卻不去逢迎巴結,算得上是高潔之中地高潔。故意把自已的行為告訴別人,覺得光明地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君子,自覺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必博佳名。而真正的君子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光明,而去打擾他人,何必一定便要人知。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萬物自流,我自唯我,不必干擾他人。因此,真味是淡,至人只常,君子外表與形為之上,是看不出來的,他們並不客意去追求什麼,雲止水中,動中有靜,君子亦沒有一個定數,人皆可為君子,你以這種標準來看我,只是說明自己沒有達到道的那種境界而已。
這是說自己的見識不行了,商雲裳不服氣的反問道:「孫高倨傲,無非客氣……」說的是一個人之所以有心氣高傲的現象,無非是利用一些虛假的言行來裝腔作勢。
蔣琬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這女子也不知怎麼了,怎麼還不肯罷手。忍不住說道:「富貴家宜寬厚,而反忌刻,是富貴而貧賤其行矣,如何能享?居卑而後方知登高之危,處晦而後方知向明之太露;守靜而後方知好動之過勞,養默而後方知多言之為躁。」
商雲裳一聽,登時臉上變色,想了一想,卻又放下,只是瞧著蔣琬的面容不住冷笑,蔣琬這話說的是富貴之家應該待人寬容、仁厚,如果對人過於挑剔、苛刻,那麼即使處在富貴之中,其行為和那貧賤無知的人也沒有什麼兩樣。到了低矮的地方觀察,才知道向高處攀登棄滿了多少危險,到了黑暗的地方才知道當初的光亮過於耀眼;持有寧靜的心情,才知道四處奔波的辛苦,保持沉默,才知道過多的言語所帶來的煩惱不安。
這話直接告訴商雲裳,她對於一個第一次見的人,有些過了,交淺言深,怎麼能那樣咄咄逼人。過於耀眼,會帶來多少麻煩,他不願與她相爭,因為知道過多的言語會給人帶來許多的煩惱不安。富貴之家的人,如此不知禮節,那和貧賤無知的人也就沒有什麼兩樣了。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商雲裳面色忽青忽白,瞪視著面前的這個黑氅少年李四,知道若論鬥嘴,自己絕對鬥不過他,看到他的那雙黑黝黝的眼晴,忽然心中一狠,面上立時笑顏如花,忽然開口說道:「李四公子眼晴已盲,也需要學那些士人出來賞雪觀梅嗎?怎麼看呀?」
情兒與眾女臉上齊齊變色,「錚」的兩聲,羽然與侍劍的劍齊齊拔出鞘外,管她是不是南唐公主,太尉小姐,只要公子一聲命下,她們就毫不猶豫要上前殺了商雲裳。李暮晴等人也嚇得面無人色。齊齊發白,眼盲天生,誰也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罵人,就有些太過份了。劍氣森然,亭中一時氣氛靜寂如死,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商雲裳一時氣憤。說出口之後,立即後悔,怎麼能說出這樣地話來,而且還是當著當朝三位公主之面,這下麻煩大了,而且她這才發現。對面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以為當作飾物玩耍的佩劍竟然發出了這種凜洌的劍氣,這時她才知道惹大麻煩了。只要那個李四一聲令下,看那幾個女孩的樣子,絕對不會顧忌什麼南唐公主在此。而外面的那些侍衛全部在十數丈外,就算他們拚死趕到,在這之前。以她們幾個手無傅雞之力的柔弱少女,只怕都得飲恨劍下。
這時那邊地幾個侍衛終於發現不對,齊齊奔了過來,羽然身形一晃,商雲裳只覺頸邊一冰。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就架到了她白玉一般晶瑩剔透的頸子上。嚇得她再也不敢妄動,這時她才發覺那柄劍竟然是沒有劍尖的。只不過此刻她哪裡還能想得到其他的事。這劍冰寒如水,其薄如紙,只怕輕輕一動,自己便要香銷玉隕。到時就算那隊侍衛過來,殺了這群人,又有什麼用?是以此刻她一動不過妄動,連連擺手。
羽然冰冷的聲音道:「站住,再前進一步,你們便等著收屍吧!」
那群侍衛一見此景,頓時都嚇得面無人色,停住了腳步,再不敢上前一步。只是寶劍齊齊出鞘,瞪著亭中,梅花林中一時猛然冷了下來。
侍劍見狀,當即寶劍出鞘,站在李暮晴等人身邊,那些女孩則隱隱形成一個陣勢,將五人包圍在其中。
還是李暮晴最早回過神來,雖然心底也極是害怕,但還是揮了揮手,命令眾侍衛不許過來。她轉頭望向那個斜躺地少年,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掌握著所有人生死的,就只要這個少年淡淡的揮一揮手。每個人都緊張地盯著那個少年,李四面上卻毫無表情,半晌忽然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情兒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他仰起頭,面上寂然不動,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亭中蕭殺如死的氣氛,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吐了一口氣,忽然說道:「水不波自定,鑒不翳則自明,故心無可清,去其混之者,而清自現;樂不必尋,去其苦之者,而樂自存。心無物慾,即是秋空霽海;坐有琴書,便成石室丹丘。人解讀有字之書,不解讀無字之書;知彈有弦之琴,不知彈無弦之琴。以跡用,不以神用,何以得琴書之趣?」
商雲裳默然不語,知道他說地是水沒有波浪就自然平靜,鏡子沒有灰塵就自然明淨,所以人的心地並不需要刻意去追求什麼清淨,只要去掉了私心雜念,就自然會明澈清靜。快樂不必刻意去尋找,只要遠離那些痛苦和煩惱,那麼快樂就自然便會呈現。
心中沒有對名利等物慾的貪求,就會像秋高氣爽地天空和晴朗的海面一樣明朗遼闊;在閒坐時有琴弦和書籍為伴,生活就會像居住在山洞中的神仙一樣逍遙。
而一般的人只懂得讀有文宇所寫成的書籍,卻無法讀懂大自然這本無字之書;只知道彈奏有弦地寶琴,卻不懂得彈秦大自然的這架無弦之琴。一味執著於事物地形體,卻不能領悟其神韻,這樣怎麼能懂得彈琴和讀書的真正妙趣呢?
蔣琬說的是,他追求的只是這種心境,而非外在事物的表像,「看見」並不一定要用眼晴,有眼晴的人看到的,也許不過只是一片梅花林,求的無非心靜,而他置身這片花海之中,就已能得到了平靜,又何必非要眼晴?
他忽然揮了揮手,說道:「羽然,把劍放下,讓她們走吧!」
羽然聞言,怔了一下,但公子的了敢違,只得恨恨然的將寶劍撒下,「鏗」的一聲,用力插進鞘中,似乎這劍鞘跟她有仇一樣。
商雲裳驚魂僕定,已經說僵,只得離開,蔣琬在她臨走之時,忽然說道:「生長富貴從中的,嗜欲如猛火,權勢似烈焰,若不帶些清冷氣味。其火焰了至焚人,必將自爍矣!」說罷便轉過身去,靜靜地站在那裡,淵臨嶽峙,如同一座孤冷的高峰,雪花傾城。
而他身邊的那些女孩則無不對她怒目而視。
李暮晴等人也不能再待,商雲裳已經走了。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也跟著告辭,李暮晴走過來向蔣琬道:「李四公子,對不起,我代雲裳姐姐向你道歉!日後若有緣再見!必致酒陪罪!」
幾人走出亭中。連地上的東西一件沒帶,走出好遠,李絡棋與穆晴嵐還是忍了住再一次回頭。望向那個漸漸遙遠的小亭,亭中那個黑氅的少年李四,依然清寂如水。她們的心中,卻漸漸冰涼,這個少年。離她們,是越來越遠了。見面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可能永生,也再沒有交集。
依依不捨地離去,那個少年的影子。在她們眼中,漸漸模糊。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在這個影子,卻烙入內心,沉封到記憶深處去。
那些侍衛本要衝進來將他們拿下治罪,居然敢拿劍威脅當朝公主,簡直就是大道了道,殺一千遍也不為心,只是李暮晴卻止住了他們。帶著眾人,走出梅花林中。
在梅花林外,商雲裳心中不知想些什麼,回頭看了那裡一眼,自苦一笑,知道剛才那句話,算是那少年對自己的忠告。她忽然想起一句詩來:「澹泊之士,必為濃艷者所疑;檢飾之人,多為放肆者所忌。」
此刻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幾年來,窮其富貴,無事不成,自己,真的已經嗜上了這種權欲的味道麼?
昔日新豐商家那個病弱飽受府中歧視的小女孩,長大了,就變了麼?
在梅花林外,商雲裳跟李暮晴等人告辭,她自覺無顏再見眾人,獨自一人離開了,李暮晴等人倒並不怪她,只是她去意已決,眾人挽留不住,無法可想之下,只得任由她帶著侍女離去,當夜,商家地所有基業就從京城全部轍離,這一段時間長袖善舞,在京城之中轟動一時的商家大小姐商雲裳,從此消失在京城中人的視線之中,直到數年之後,她才帶著一身地神秘,回到南唐帝都——建業。
商雲裳離開之後,李絡棋等人自覺無味,也沒有再去梅花亭中,就那樣離開了,回到宮中。
等到眾人走開,羽然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公子,為什麼要放她走?我覺得應該殺了她才對」
蔣琬淡淡的道:「羽然,你今天似乎有些變了……」
羽然的身子一僵,腦海中又回到方才來地路上,那個黑衣少年的驚天一擊以及那個白衣少年宛若游龍一般的身法,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可是此刻,才發覺自己是那麼地微不足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暴燥起來。
她低下頭,說道:「羽然不敢!」
情兒卻沒有發覺她的異樣,上前柔聲說道:「羽然說的也沒有錯,公子不要太責怪她。任何一個人敢對公子不敬,情兒也會殺了她的。」
蔣琬默然,心道難道是我的錯覺。也就沒有再言語。摸了摸羽然地頭,聲音柔和下來,說道:「嗯,是公子錯怪你了,羽然,你的劍斷了是吧?」
羽然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琬想了一想,說道:「方纔在渤泥國王墓那裡,隔壁雅間裡的人談論,我還聽到一件事,他們此來,其實是為了一樣古物,玄武湖今夜子時,將有神劍出土,各方武林人物紛紛匯聚京城,聽說連三大聖地,玄教、魔教總壇人畫魔宮、莫愁湖都有派人前來,剛才我們遇到的三個人,應該就是了。」
「他們手下眾多,聽到三大聖地的人都摻雜了進來,怕自己人手不夠,便過來想請渤泥國王墓左近的『觀瞻寺』方丈悲禪大師一起前去,助他們拿到那把神劍。既然你的劍斷了,那麼我們便也去瞧瞧熱鬧吧,像這等神劍,會自動認主,你若有緣,也許有機會拿到也不一定。就算今夜不行,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找一把好劍的。」
羽然猛然抬頭,驚喜道:「真的?」
蔣琬微笑著點了點頭:「公子何時騙過你們。」四周眾人無不露出羨慕之色。蔣琬有時得到一兩樣好東西,往往送給她們,像撫弦的『葬歌琴』,移玉的『碧玉笛』,羽然原本的寶劍『烏金劍』,都算得上是一樣寶物,他說要給自己找一柄好劍,那就肯定會找到,而且絕非凡品。羽然如何能夠不喜?
她拉住蔣琬的衣袖,亮晶晶的眼晴凝視到蔣琬那清若蓮花的面容,忽然又想起那個白衣如龍的玄教弟子白衣勝雪,臉上莫名一紅,急忙低下頭,說道:「謝謝公子。」聲音低若蚊蚋,也沒有剛聽到之時的那種狂喜,那一瞬間的異樣,卻沒有人看到。
蔣琬耳朵靈敏,聽到了,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說道:「本來已經玩夠了,可以回去,但現在離子夜還早,為了替羽然找柄好劍,我們就暫時不回去了,隨便轉轉,時間到了,我們直接去玄武湖。」
聽到暫時不用回去,眾人都忍不住都出興奮之色,當下也懶得再待在這裡了,眾人從梅花山下來,便往棲霞山這邊而來,看過神道石柱之物後,眼見天色已經不早,當下眾人便直接往玄武湖這邊而來。
一路之上,到處是攜刀佩劍的武林人士,僧道尼儒,或窮凶極惡,或溫文爾雅,隊隊禁衛軍從大路上馳過,這些人關係甚大,便是皇帝也不敢一網打盡,而且武林與江山關係甚密,好多勢力與朝廷勢力摻雜其中,不好處理,因此只要他們還沒開始鬧事,那隊禁軍也就不敢出手管。
玄武湖旁邊的酒樓這下可是賺翻了,蔣琬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靠窗的雅閣,付出的金子竟然比之平時多出十倍,幸好此次還算尚早,等下夜深,湧來的人流就肯定更多,到時只怕有錢也找不到地方了。這些江湖中人,哪裡管你錢多不多,一刀就下去了。
蔣琬等人在雅閣之中靜靜等待,今夜就是得不到那把劍,也不枉此行了。這麼大的勢鬧,眾女可是從沒見心,也算是開了開眼界。
夜幕漸漸的沉了下來,情兒要來精緻的酒菜,注視著窗外,燈火次第亮起,玄武湖旁邊的人,來得更多了。所有的酒樓全部爆滿,打砸之事時有發生。不一會兒便是一起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