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幽怨地歎著氣而我們中已經有人笑得坐在地上捶自己的肚子。恐懼?那好像是上輩子加再上上輩子的事情。我在一片哄笑聲中爬上通往三層的豎梯我覺得我像是笑岔了氣的猴子。

    我爬進了瞭望哨那傢伙正在槍眼邊端著一支日式機槍這並沒妨礙他另一隻手拿著話筒。我爬上來時他瞧了一眼儘管在聲音上他拿腔做調地做足了工夫但表情上根本是種拿槍瞄著人也被人瞄著的嚴肅——實際上我很少見他這樣嚴肅。

    死啦死啦「我找見個留聲機。」

    我沒吭聲因為那話是對我說的殊無滑稽之意而他再對著他的話筒時又回復了氣死人的油滑「你真沒勁你太沒勁娘們被人強暴時都會出個聲你就只好是個裝娘們都裝不來的男人。我替你不值我替你指揮好了——進攻!哦對不起你手下聽不懂。殺該厲厲!空尼西哇!哇哇哇哇!啊該你媽撕烏哉烏哉誰來誰栽……」

    我就站在那看著他做惹翻幾千日軍來把我們砸成肉泥的努力。那傢伙轉了半邊腦袋向我「張嘴忘詞來兩句罵人話。」

    我「……八格牙路。」

    死啦死啦「八格……」

    他不用磨嘴皮子了隱藏的重機槍已經開始舔出火舌炮彈在樹堡周圍和主體上落下。死啦死啦對著剛冒頭的幾個日軍打完了一匣子彈幾個憤怒之極的日軍倒下更多抓了狂的日軍衝出。

    日軍的子彈打在槍眼週遭死啦死啦扔掉機槍打著我去爬那豎梯只是幾秒鐘內的事。

    死啦死啦「守住!守住!」

    我們守在堡裡藉著竹內為我們造就的空間是上下幾層地立體防線。而且我們把能用的東西全給壘上了像是在堡壘內又搭出了街壘。

    所幸距離太近重炮派不上用場但直接敲在堡體上的中小口徑炮彈仍讓我們體會著讓人心悸的震動若再加上那些槍彈外邊的金屬彈丸密得像下雨一樣一死啦死啦已經相當成功地把對方惹毛了。

    我們分出了一部分人防守與東岸相對的正斜面但我們主要是防禦反斜面那裡是樹堡的大門無論如何對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攻擊的日軍來說。它是最大的軟肋。

    槍彈當然也打在那鋼骨水泥的門上我們聽著那撞擊聲。二層地迷龍幾個已經就著槍眼在和外邊交火我們瞧不見外邊的動靜只看見彈殼在迷龍和他的第三任副射手之間發狂地蹦跳忽然一下全寂靜了於是我們居然聽到了麥師傅在狂地敲打電台按鍵的聲音他正在請求火炮支援。

    很難說死啦死啦向迷龍嚷嚷的時候是慶幸還是失望「退啦?」

    迷龍「趴下啦!——小心!」他摁著他的副射手蹲下。一發失近的炮彈就打在槍眼外邊倒是沒傷他們分毫這回來的炮彈像急雨一樣槍聲已經根本無法聽清。

    全民協助在我右邊發抖喪門星在我左邊慶幸。發完消息的麥師傅加入了我們他倒是訓練有素相形之下我身邊籟糠的全民協助就欠踹死。

    喪門星「我把門封死啦三道閂!」

    他還揮動著三隻手指以示強調。我瞧著那處似乎在被人拿攻城槌撞擊的門——沒人撞它是直射炮打在它的上邊「一點也……」

    然後轟然一聲我想至少是一發七十五毫米以上的炮彈直接命中。鋼骨水泥的門像紙頁一樣飄了起來它狠狠拍在地上讓我們這幫瞄著門的傢伙眼前一片塵土飛揚。

    我被震得都有些麻木了於是仍然慣性地說出往下幾個字……不管用。」

    然後我們就著門框給出的視野看出去外邊的草線下出沒著黃潮。

    柯林斯開始大叫起來(英語)「上帝啊!日本鬼子!我要喝冰淇淋蘇打水!」

    我真搞不懂哪根錯線的神經讓他連上了這麼兩句屁話。可他把槍扔了然後就把自己窩了起來。我們連對他表示一下蔑視的時間也沒有因為馬上就得開始射擊。

    射擊飛奔近前的人影翻倒少了一個然後又多了很多。就著一個門框射擊倒是讓人精力集中。可也讓人有一種錯覺就是衝上來的人無窮無盡。好像全世界的日軍都把自己填在一個門框裡向你射擊也被你射擊。迷龍的馬克沁轟轟地又響了起來還加入了九二重機的發聲蛇屁股把那挺機槍設在一層的門洞裡在那個三面無憂的無恥位置上斜射。

    日軍並不是來做自殺攻擊的正面上吸引著我們的火力和注意幾個蹭著堡壁戴著面具的傢伙溜到了門邊我們只能看得見他們晃動了一下的手幾個陶瓷體地罐形手榴彈砸在地上碎裂。

    我「毒氣!」

    但不是的我們加壘的工事上騰起了怪異的藍白色火焰幾個被沾上了的人跳起來拍打著身上無法撲滅的鬼火日軍簇射進來的槍彈和我們射出去的一樣密集他們立刻就倒下了。

    張立憲「白磷彈!」

    他說對了那玩意沾上了就如再也無法擺脫的附骨之蛆燃燒時還釋放著大量劇毒的黃煙。我們手忙腳亂地尋找著防毒面具日軍終於可以趁虛而入了白磷彈仍從我們打不到的死角上投了進來一發小口徑直射炮彈把我們的工事一角都炸塌了。

    蛇屁股玩命地打雖然彈夾板上彈的九二絕比不上馬克沁那麼無間歇的悠長但頭遭摸重機槍的人大概都會像他那麼爽他們那幾個砰砰轟轟的幾乎沒意識到這邊的混亂蛇屁股還要連哼哼帶叫喚「小東洋啊吃點這呀!虞嘯卿啊吃點那呀!」

    我不知道他怎麼就把虞嘯卿給帶上了但就被坑得不輕的我們也實在是順理成章之事。然後一個身影沉穩到有些緩慢地從我眼角晃過我們中間唯一一個在炎熱中穿著皮質護具的人。笨得像狗熊背上背得鼓鼓囊囊——何書光。

    張立憲一邊越過他的頭頂往外投彈一邊大叫著小心但何書光也不知道是聽不見還是當沒聽見在一片煙霧中他是最早戴上防毒面具的人因為他噴火時都戴著面具。我們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在彈雨中漫步乾脆就踩上了地上燃燒地白磷火焰——背著他的燃料瓶和壓縮空氣。

    死啦死啦「小心!

    那都不是對何書光喊的是對我們喊的那位要炸起來是誰也攔不住了。我們忽拉拉地撲在工事後把自己貼成了鍋底上的煎餅。還要隨時等著爆炸和上千度的熱流襲來——儘管對活人來說過百度和上千度也沒什麼區別。迷龍趴在他的槍後嚷嚷著「何燒光」——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罵人還是惋惜。

    但那傢伙沒爆他莊重地開始噴射。火龍熾燒了從門外探進來正要投彈的手讓白磷在投彈手身邊炸開於是我們瞧見了一場凝固汽油與白磷的決戰。何書光持續地噴射著讓汽油的燃燒完全壓倒了鬼火也把已經衝到門前地日軍給捲進了火焰。

    張立憲「回來!小何!」

    沒聽見一樣他一步就邁出了大門。移動著他手上殺人又殺己的利器開始做一個扇面噴射從我們的角度看他把天空和地面都燒成了一片赤紅席捲著在熱流中升騰直上的黑煙。日軍從原本的藏身之處奔躥了出來帶著一身的火焰和濺在身上的凝固汽油。

    我們搶出了大門佔領了主堡門外的壕溝和工事現在我們沒死角了我們猛烈地射擊著進攻受挫地日軍一時沒能組織還擊而何書光還在持續的噴射變成了幾滴燃燒著往地上滴答的火焰——他沒燃料了。

    張立憲猛把他撲進了溝。摔在我們身邊。

    張立憲「你發什麼瘋啊?你脫光了找女人去現好了跑這來發什麼瘋啊?」

    他都快哭了扯掉了何書光的面具露出一張憤怒得青筋暴露的臉。他摔開了張立憲對著我們。他憤怒得有一會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書光「虞師座……萬歲!」

    我驚得把一個正要換上的彈匣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可你有什麼辦法呢?他就是要不打折扣地崇拜他的師長單純到有些暴烈。

    死啦死啦也在看著他似是羨慕像是悲傷「我也很想活個上萬年瞧盡人間。」

    何書光不折不撓並加倍憤怒地「虞師座萬歲!」

    其他人還在砰砰啪啪地放著槍。我們這裡瞠目結舌。張立憲強力想把何莽子拉開。可何書光撐著不走瞪著。倒似死啦死啦是他剛發現的仇人。

    死啦死啦「孟副官打完了傳話給還沒死的誰再對師座出言不遜就照那啥論處。」

    我「可是那啥到底是啥呀?」

    死啦死啦也知道我存心搞亂報之以腳後這事總算揭過去了。我們投入了戰鬥而何書光解下已經空空如也的噴火器坐了下來我偷眼發現他在發抖想必是想起了剛才自己那瘋子一般地勇猛。你笑話他嗎?不我羨慕他心中有神。

    我們聽見了我們頭頂遠程炮火的破空之聲虞嘯卿在這事上總算還對得住我們在炮彈上他是毫無保留的。

    爆炸的硝煙淹沒了日軍、南天門的山頂和我們視野中的一切。

    蛇屁股仍守在主堡翼側的外壕裡在那挺搬換了位置的九二重機槍上賣弄著他並不嫻熟的技藝少部分人在他身邊使用著輕武器迷龍在堡內的二層用馬克沁做著加強這火力並不強大但加上來自對岸的持續炮火已經讓日軍的反斜面攻勢無法成形他們只能在林子裡晃動報之以遠遠射來已失去威懾力的槍炮。

    我們把主要的力量集中在樹堡對正斜面的二層我們用槍眼和自己的肉眼監視著外邊的陡坡日軍的萬歲聲仍從草線下傳來但他們已經受挫過了豁之驢的頭幾招已經不管用了。

    我們死死地抓著就手抓到的任何武器我們的表情有點風聲鶴唳。

    一個戰爭油子不會幹出逐步投入兵力的蠢事團長不會。竹內連山不會虞嘯卿不想。反正從日軍的第一次衝擊我們就知道他們要在任何時間出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的任何薄弱環節了。

    狗肉開始吠叫狗肉瘸了可還在出力。

    我們把槍口轉向了樹堡附近的地面開了花根本沒來自萬歲聲傳來的方向另一個方向的草叢下忽然冒出了許多洞樹堡的附近成了地蜂窩日軍象源源不斷的地蜂一樣冒出來虧了狗肉。疑兵之計失效了我們猛烈地射擊。日軍不顧死活地冒出來搶在被射倒之前盡量多開幾槍他們掩護著那些挑著竹竿的傢伙竹竿頭上綁著炸藥包是地他們沒法炸倒自己修築的堡壘。但他們可以藉此把那玩意塞進我們的槍眼。

    火力太猛烈了衝鋒的傢伙也太強悍了很多傢伙連鋼盔也沒戴額頭上紮著布條赤著臂膊僅僅叫囂了幾聲僅被擊中了加入了順著陡坡下滾的血肉泥石流但他們也沒什麼覺得不值的接著往上衝。

    死啦死啦捶著我們讓我們將槍口轉向「死角!死角!」

    剛才叫萬歲的那裡現在又冒頭了。打的仍是聲東擊西的主意一個沒留神便被他們欺進堡下了我們把各種爆炸物從槍眼裡塞出去中間最驚人的是堡壘裡存著的集束手榴彈和用炮彈改的巨型手榴彈。我們像在沙盤上對付虞嘯卿一樣對付他們但他們也像虞嘯卿一樣對付我們一下邊的傢伙好像炸不死的竹竿挑著的炸藥包仍顫巍巍地靠近我們的槍眼。

    直射地戰防炮彈在他們中間開花了被炸斷的竹竿連著炸藥包在我們眼前飛了出去。那不是我們打的我們沒這個角度。

    死啦死啦怪叫每次一開火他就成了個半癲狂狀態。想來他也知道除了這個沒別的激勵我們「死胖子。再來一萬炮!」

    我把拿著望遠鏡的他從槍眼邊拉開免得被太近地炮彈炸到。

    克虜伯在他隱蔽良好的炮窩裡。挑了一發上邊寫著「我整死你」的炮彈裝進了炮彈他身邊的炮彈上寫滿了我們每個人罵人的口頭禪死胖子一邊裝炮彈一邊還要念叨。

    克虜伯「打你個豬蹄胖。下邊是我五花肉老人家的。」

    視線外地陣地早已喧嘩起來「誰放炮?」「哪個朵腦殼地擅自開炮?」這樣的聲音烏乍成一片。

    克虜伯也嚷嚷著混淆視聽「要死啦?亂**?」然後他又轟了一炮。

    可在一個陣地上找個連轟帶炸地還不容易嗎?值星官已經出現在他的炮窩外邊了。

    值星官「胖子死出來!」

    克虜伯沒理撅著個大屁股在炮窩裡翻尋他那發炮彈找到了寫著「我餓了」的那發他只管把炮彈填進炮膛。

    於是外邊的值星官也不會說話了他拉開槍栓。

    然後他身外也響了一下槍栓可比他那枝卡賓槍響多了人家那是支車載的重機槍。

    「三倌兒你滾開點好嗎?礙著人家做正事。」余治的坦克車就停在炮窩之外余治半個身子探在艙口外手上的機槍已經調了過來。值星官便把槍扔了跟這麼幾個東西玩命氣並不壯。

    值星官「余連長這事要你自己扛。」

    余治「那我就再扛多點。」

    他踢車裡車手的肩膀那是個訊號坦克震動了一下把早瞄好的炮彈打向克虜伯的同一方向。

    我們努力地射擊著現在我們沒死角了一切事情就好辦了許多暴露過頭的傢伙還在被日軍的冷槍手射殺但日軍已經不大可能攻上他們自找的缺德地形了。我們現在在點射著眼見無望想鑽回地下的傢伙。

    蛇屁股的機槍聲停了迷龍猛射了一氣然後也停了他從他那位置向我們一邊大劃拉一邊鬼叫「屁股!屁股!」

    我抓著急救包便衝向他的屁股「你也有今天!」

    可他的屁股並沒有問題迷龍意識到自己也太簡約了一點指著個方向加以明確「屁股!蛇屁股!」

    我從他的槍眼裡望去那是馬克沁掉不過去的極側我剛好能看見蛇屁股被日軍拿繩勒著脖子束手紮腳抬進壕塹裡的一瞬。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