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鍋裡的熱氣我們想著自己的心事。
屢戰屢敗的要麻已經恢復和屢敗屢戰的不辣在我們這個圈子外玩耍。心裡模糊地洋溢著戰鬥的**他們的遊戲也成了這樣豆餅在口頭鏘鏘的給他們配著鼓點要麻勢若煞神地耍著不辣的漢陽造不辣鼻子下塗黑了一塊拿著要麻的刺刀權充日本戰刀。
鏘鏘鏗鏗不辣一次次射擊刺殺要麻倒得沒完沒了。
阿譯靜悄悄回到我們中間他一向這樣悄然得像個鬼我無精打采看他一眼低頭然後又抬頭愕然地看他一眼。阿譯很赧然地被我看著他和以前不一樣他的胸口掛了幾枚小小的獎章。
「這玩意兒……什麼玩意兒呀?」我盯著那幾枚此時此地超現實到荒謬的東西問。
阿譯盡量小聲而謙卑儘管他也知道我一嗓子讓除了在演武生戲的傢伙們已經全部注目「二等績學獎章頒與學術考試成績最優者;乙種二等光華獎章因學術技能有特長而獲頒發;軍官訓練團紀念章參予訓練團就有……」
我在他誠懇的介紹中開始忍笑康丫乾脆就已經哈哈大笑「考試?」
我也揶揄阿譯「績學?」
康丫接著問「考個甲就給?」
「不是。得要……」阿譯停住嘴他看了看我們得了再木訥也知道我們啥意思了阿譯面紅耳赤不再發聲了他將身子佝僂到我們再看不見他胸前獎章的程度。
郝獸醫站出來打圓場「得了得了康丫你倒把自個的姓寫出來我看?還笑人考試。煩啦你咋就什麼都不信呢?」
我忍著笑「我沒有不信。」
「你可是沒有不信實話說你連不信都不信。」老頭兒看我一眼。
這話狠於是我們不再說話了阿譯佝僂著要麻不辣豆餅喧嘩著阿譯偷偷摸著他那幾枚遭受取笑的小金屬片。
鍋裡清湯見水的豬肉白菜開始沸騰。
阿譯受了不辣的刺激他總是瞻前怕後地渴望著壯懷激烈。天地為爐陰陽為炭造化為工我們其中的人總是時不常地要沸騰。
兩輛車以一種在這頹喪世界很難看到的速度風馳電摯衝了過來車上的人根本是在剎車才踩到一半時就已經跳下。「集合!集合!」的叫喊聲立刻響徹了收容站內外那來自剛跳下車的張立憲、何書光、余治、李冰幾個年青軍官硝煙和征塵讓他們並不整潔卻從頭到腳讓人覺得像剛磨過的刀鋒那是與收容站群熊們完全不同的一種精神氣質已經該用嚴厲而不是整潔來形容。
他們全副武裝幾乎沒有戴便帽的混戴著德式M35、英式M97甚至是日式鋼盔毛瑟9幾乎是他們中的制式裝備並且就完整的背具和托式槍套來看絕對不是像草寇那樣用的。有幾個人背著帶皮套的砍刀做工在抗戰使用的同類刀具中堪稱精湛。他們挎著的拿著的槍械顯得有些過於沉重中正步槍、湯姆遜(彈匣)衝鋒鎗、ZB2機槍之類的這並不是為了打仗而是為了虞嘯卿徵兵用的。他們的著裝接近於草率而在戰爭裝備上偏於精良——與這一切並不大匹配的是何書光跳下來的那輛車後座上放著一架手風琴。
收容站站長穿著軍上裝和褲衩子出院來看發生了什麼立刻被張立憲用馬鞭抽了收容站站長忙不迭地在鞭子下穿著一個女人遞上來的褲子。
他的留聲機仍在哇哇地唱「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上校團長虞嘯卿蹙著眉仍坐在車上恰似歌中的無情棒。他的部下在幾十秒鐘內讓收容站外圍翻了個個兒但他覺得不夠在他的心裡尤其受不了厲兵秣馬與那些靡靡之音的怪異組合於是他嘴角動了一動「何書光!」
何書光二十多歲本該是個英俊傢伙鼻樑上卻架了副近視鏡不過那不妨礙他猛雖然猛得有點兒過於大張旗鼓——他拔出了背上的砍刀向院裡衝去收容站站長和剛套進一條腿的褲子蜷在一旁院裡傳出一陣敲砸和摔打聲後這世界清靜了。
虞嘯卿下車他並不像他的部下那樣把自己堆成武器庫只在腰上掛了一支絕對不是擺設的柯爾特手槍和一柄絕對是擺設的中正劍。你會覺得最有殺傷力的不是武器是他本人他本人立得像支長槍隨時能扎死人。他的部下看起來也能扎死人何書光和余治還忠誠地做著虞嘯卿的近衛張立憲和李冰不需要命令已經捲向我們所蜷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