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神 第一卷 第三章 喊雷
    經歷了白天這一檔子事,小小安然心裡的郁悶幾乎到了臨界。夜裡,安然氣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上的傷也是越來越疼。趁著安富貴鼾聲大作之際,偷偷跑出了家,溜到村外的野地裡在那裡漫無目的走。

    十歲的一個孩子,膽子挺大,夜茫茫一個人走路竟然不害怕。

    邊走邊想,邊走邊哭,突如其來的,他有些想自己的娘了。如果他娘還活著,一定會像別人的娘一樣,抱著他、親他、疼他、安慰他,再多的苦、再多的痛,只要跟娘說了,心裡也不會難過了。

    “人家都有娘,為啥我沒娘?為啥?為啥?”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淒苦,走在荒郊野外,安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頭,滿臉淚痕,向著一片漆黑的天空仰頭大喊,“娘,娘,你在哪裡,娘,娘,我要我娘……”

    天空中忽然間陰雲密布,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多烏雲全都在這一刻聚在了一起。

    隨著安然嘴裡最後一個“娘”字的尾音剛剛消散在夜風裡,說時遲,那時快,“啪嚓”一個響雷就劈了下來。

    這個雷一點征兆沒有,安然剛舉起雙手喊到,“我要我娘”,雷就劈下來了,正打中他高高舉起的雙手之上,火光閃耀,順著他小小的身子就向下蜿蜒,鑽進了地裡。

    真是倒霉催的,娘沒喊下來,把雷喊下來了!

    安然身上焦黑一片,頭發茬子都被劈得豎起來了,簡直比黑無常還嚇人。

    他正被雷劈得慘不忍睹,旁邊卻有個人看得驚心動魄。

    是白天裡那個莫名其妙的瘋子。

    這會兒他不瘋了,緊緊盯著安然,嘴裡不住地念著,“沒錯,一定是他。算一算也到時間了,從今年開始直至他年滿十八歲,以後每年都會挨一次雷劈,每一次雷劈都會潛發他內在的潛力,打造一個天下獨一無二的混元天脈……哼哼,果然是這樣,這孩子確實是他造出來的。不過,他老人家恐怕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沒人知道他在念叨著什麼,反來復去就是這幾句話。

    安然都要嚇傻了,他正滿腔悲苦的喊娘呢,結果遭雷劈了,冤不冤哪?!

    一時間,他只覺得眼前強光閃耀,什麼都看不到了,感覺有兩股電流從兩手直接延伸下來,所到之處一片酥麻,這種酥麻讓他很受用,感覺就像是有人給他按摩一樣。就像,就像娘的手輕輕握住自己的小手……

    想必,娘握住自己的手,便是這個感覺吧。

    然後,那種酥麻的感覺一直向下,延伸、拓展,經過了自己身體的每一條筋脈、每一根神經、每一根血管……讓他有種三九天裡從寒風刺骨的外面回來後直接跳進了一池熱氣蒸騰的水裡的感覺,那種舒服、享受的滋味,簡直無法形容。

    那種舒服的感覺從上到下一直漫延到腳趾頭,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徐徐散去。

    安然舉著雙手,就站在那裡,舒服得飄飄欲仙。早知道讓雷劈這麼舒服,他早就天天晚上出來喊娘讓雷劈了。

    可舒服的感覺還未過去,異變突生。

    剛還是跳進一池熱水的感覺忽然變成浸身冰水之中,可怕的寒冷瞬間襲遍全身,他只感覺到渾身周遭上下如同萬千鋼針猛地齊齊插入。

    潛伏在體內的混元真力被這個雷猛地喚醒,開始蠢蠢欲動。

    狂大無匹的先天真力突然被激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中。真力四散,像一道道火流在體內的每一條筋脈中來回亂竄,所經過處,無一不如撕裂般疼痛。

    從外表上看來,安然也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只見臉上、脖子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像吹氣一樣的充盈鼓脹起來,整個人已經變了形,看上去極為恐怖。

    “啊……”

    體內的痛苦讓安然忍受不住,幾乎要瘋掉。他想狂喊,可是喊聲卻抑制在喉間無法吐出。

    他只覺得身體裡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經都遭受著史無前例的灸烤,甚至能聽到“辟辟啪啪”那輕微爆裂的響聲。

    他實在忍受不住,終於昏了過去。

    可混元真力的亂沖亂撞卻絲毫沒有變緩,相反,以更快的速度來回奔突運行,沖擊著他身體內的每一條筋脈,仿佛要沖破身體的束縛,破體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在完成了一個大循環之後,狂暴的混元真力終於平靜了下來,徹底地融入了安然的每一粒細胞,開始改造著他身體內的每一個分子。

    瘋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安然,額上的汗珠涔涔而下,真擔心安然抗不過被激發後全面改造他體質的混元真力。

    “這天雷是潛發力量潛能的雷,應該不會劈死他吧?”

    走百脈,行千經,在一團若有若無的金光緩緩浮現在安然身上之後,瘋子終於如釋重歲的長舒口氣。

    “這小子應該沒事了,好好享受老天爺給你的這份‘禮物’吧……”

    他長身而起,緩緩浮向高空,越升越高,漸漸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昏昏噩噩中,安然也不知怎麼回的家,怎麼上的炕,猶如做了個可怕的夢。夢裡,他看見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從天而降,插進了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

    清晨,安富貴醒了,伸個懶腰,隨手拽過旱煙匣子,要美美地抽上一袋。一瞥安然還沒醒,大夏天的,還用被子蒙著頭睡得正香。

    “這個小崽子,睡得可真香。”

    安富貴笑了笑,擦的一聲劃著了火柴,右手點煙,左手揪住安然的被角使勁一拽,嘴裡含糊地說,“還睡,都幾點了,你不上學啦……”

    猛然間,他呆住了。

    老天爺,這還是他安富貴的兒子嗎?這哪來的東西,怎麼黑得跟焦炭似的,頭發茬子根根豎著,還帶著彎兒、打著卷兒,這也忒可怕了。

    “可能是我沒睡醒吧?!”

    安富貴想著,便使勁眨眨眼睛,然後充滿期待地睜開眼睛再看,沒錯,身邊就躺著根焦炭,上面是一團亂糟糟的卷毛。

    “哧拉”一聲響,巨驚之余,安富貴拿火柴的右手伸錯了位置,點煙直接點頭發上去了,火苗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燒著他的頭發,大有星星之火燎原勢。

    大痛之下,“嗷”的一聲,安富貴蹦起來了,手忙腳亂地撲打著腦袋上正著得歡快無比的火苗兒。

    “嗯……”

    安然被他老爹的一聲鬼叫弄醒了,伸個懶腰坐起來,看見他老爹滿腦袋火星子,忍不住樂了,一個黑腦袋,只露出兩排小白牙,就是大白天的也夠嚇人的。

    “你,你是什麼東西?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喊人了。”

    安富貴驚慌失措。

    “我?”

    安然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爹,你怎麼了?”

    正欲逃走的安富貴一聽聲音沒錯,是他兒子,可是——從外表上看實在是不像啊……難不成他一夜之間基因突變,變成非洲人種了?

    他不逃了,緩緩轉過臉來,重新打量了一下,聽聲音、看身段、看臉形,他終於可以確定,沒錯,這是他兒子,可是,怎麼就黑成了這個樣子?

    安富貴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兒子的臉,然後看了看自己被沾黑的手,於是便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勃然大怒。

    “你個小混蛋,以為把頭發弄卷了,臉上塗上鍋底灰,然後想嚇老子一跳?我他媽打死你。”

    安富貴伸手便打。

    安然委委屈屈地趴在炕上挨了一頓打,居然忍住了沒把昨天晚上遭雷劈的事兒說出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爹知道他半夜三更出去喊娘結果把雷喊下來了,非得再暴揍兒他一頓不可。

    安富貴火大了,再加上昨天受的一肚子怨氣兒,兩下一起發做,打了安然一個天愁地慘、風雲變色、草木含悲。安然也是極為配合地嗚嗚哇哇的一通亂叫。

    屁股兩邊相繼花開二度之後,這頓打總算告一段落。安富貴氣哼哼地扛著鋤頭下地干活,而安然,一通狠命的洗涮涮恢復本色之後,也背起書包上學要走。

    當然,看到鏡子自己這幅德性,他也忍不住嚇了一跳;並且,想起昨晚被雷劈的經歷就膽顫心驚。幸好沒出什麼大事,否則他葬屍荒野,恐怕連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

    安然腳步輕快地走在小路上,可走著走著,他忽然間就發現有一件事情不對勁,趕緊慌慌張張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扒下了自己的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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