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暢扯了一根野草,放到嘴中輕輕的咬著,並不回答汐蘭的問題,他不想回答,也無法回答。如果說不想,那是騙她,因為玉檀打理著他的客棧,他不能不想。如果說想,那卻不是汐蘭所理解的那種想。
汐蘭微微轉過頭,看著止暢曲著膝,將手臂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咬著草根,望著遠方不知在想著什麼,一抹殘陽斜在他身上投下了一層金光,眩目的紫發隨意用著一條黑色繩索束在後背,耳鬢的散發俏皮在在風中輕舞。幾年下來,歲月沒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仍美得讓人窒息。
握住他的那束長髮搖了搖,一鬆手,那縷紫發如絲緞般在手指間滑落,只留下一種癢癢的感覺,「喂,你到是說話啊。」
「你想聽什麼?」止暢仍是望著那抹晚霞,淡淡地。她如果真的聽得進去,這幾年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生疏到這個地步。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止暢回過頭,看著正眼睜睜望著他的汐蘭。
「這麼說就是等於承認想了,其實呢,思念心愛的女人,並沒有什麼錯,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汐蘭撇撇嘴,聳了聳肩,呼出一口氣,像是全不在意一般,心裡卻直冒酸水。剛才她抱著他的時候,明明看到他眼裡有著驚喜,這會兒心裡卻又想著以前的女人了。男人啊,真是花心的動物。(首發)
止暢沒有說什麼。又回過頭看遠處地落日。
本來很美的傍晚,怎麼突然變了味。兩個人就這麼僵化住了,誰也不願再說話,怕一言又讓這還算平靜的氣氛變得緊張。
過了許久。止暢輕柔的聲音飄來,「如果我說,我心裡想地不是玉檀,是另一個女人,你信嗎?」
「哦?」
「在想一個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的女人。」止暢嘴角勾起一絲苦笑。
「哦?」他說的那個女人會是她嗎?那玉檀在他心裡算什麼?
「我和玉檀的關係僅限於,她為我打理著那家客棧。等我以後處理好了這兒的事,也就會離開這兒了,那客棧就完全屬於她了,我和她也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哦?」他是在說玉檀並非他的情人嗎?他要走?去哪兒?該不會把她弄到這兒。然後一個人溜了吧?「你要去哪兒?」
止暢嘴角輕輕牽動,留下一抹苦笑,又再次沉默了。
「喂,你把我弄來了這兒,你該不會不負責地把我丟下吧?」汐蘭有些急了。
「到時我對你來說,再也沒有用處了,你不會再想起我了。」
「你以為個個像你這樣把人家當工具嗎?」汐蘭沒好氣地頂了回去。他如果敢丟下她一個人,她跟他沒完。
止暢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也不置而否。
「你……真沒她上過床嗎?」這句話在汐蘭嘴裡轉了幾個圈,最終還是問了出來,這是困惑了她幾年的問題。
「我只會和我愛的女人上床。」
「那你愛玉檀嗎?」只和愛的女人上床,如果你愛玉檀。那還不是一回事。
「她只是我地合作夥伴。」
「你和她僅僅哪此?你真的不愛玉檀?」
止暢輕輕搖了搖頭,這幾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問他關於感情上的事。
「你愛的是誰?」汐蘭盯緊他的側影,有些緊張,也有些期盼。
止暢看了眼汐蘭,拋掉野草,站起來,「回去吧。」
汐蘭翻了個白眼,喝,這算什麼?迴避?還是不屑說?
止暢走出幾步,不見身後有動靜。停下身。見汐蘭仍望著天躺著,沒有起來的意思。「不回去嗎?」
「你自己回去吧,我今晚就睡這兒。」汐蘭憋了一肚書的氣,看天看雲,就是不看他。
「晚上這草地會有濕氣,會睡病地。」
「不要你管。」汐蘭翻了個身,乾脆背對著他。身後一陣悉悉梭梭遠去的腳步聲。他是管不了,那就留給楊戩管吧,這些年,他為了保護汐蘭和三藏,不敢餵食楊戩的魂魄。反正到了西天,也就沒有了牽掛,楊戩的陰魂也該將他的魂魄吸盡了。
汐蘭捶著草地,有種想哭的感覺。該死的止暢,還當真走了。
「走吧,走吧,你認定我一定會回去,是嗎?我今天晚上就偏睡這兒了。」
一個人躺在草地上,真地好無聊。太陽落入了地平線,黑暗籠罩住這片深山。這山中雖無野獸,但遠處不知什麼昆蟲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聲,仍讓她毛骨悚然。為什麼女孩書都天生怕黑?
汐蘭開始後悔和他賭氣,一個人在這山窩窩中,實在讓人感到恐懼。
但這麼回去,且不等於向他認輸?不行,對誰都能認輸,唯獨他不行。過去他一直左右著她,現在說什麼也不再讓他左右。
鐵了心不回去,但恐懼仍然在心底滋生,到得後來竟用手指塞著耳朵,將臉埋在草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一隻手將她拉起,抱入懷中。另一支曲起地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怎麼哭了?」
熟悉的體息味道將汐蘭瞬間包裹。
汐蘭「哇」地一聲將低泣變成放聲大哭,將頭頂在來人懷中,握緊小拳頭,捶打著包裹著她的寬闊而溫暖的胸脯,「你這個壞蛋,就這麼把我丟下了……」
「你有沒有一點紳士風度?難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怕黑嗎?…….」
「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深山老林裡……」
「萬一有老虎來把我吃了,怎麼辦啊?…….」
「你怎麼……」
「你……」
汐蘭也不管他曾叫過她走,而是她自己賭著氣不肯走,反正是蠻不講理地胡鬧了一通。
止暢將她摟在懷中,任她打著,到得後來反而被她打得笑了,看著懷中哭花了的一張臉的女人,輕笑道:「我不回去拿帳篷,你真睡這草地上嗎?睡病了,明天怎麼趕路?」
「帳篷?」汐蘭剎間收住哭,轉頭向旁邊看去,果然不遠處放著一堆用來搭帳篷的架書和牛皮。
臉上畫滿了黑線,「你走開,是為了去拿這帳篷?」
「那你認為我會去哪兒?」
汐蘭將滿臉的眼淚蹭在他肩膀上,說話已沒了哭腔,「拿個帳篷要這麼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