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蘭頓時一愣,她已感到身上除了那塊浴巾再無寸布。帶著一絲僥倖地問:「你來的時候,我在哪兒?」
「洗浴間。」止暢的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淡如白水。
而汐蘭瞬間漲紅了臉,「是……是你把我……」
止暢轉過身,看著她一臉的窘迫,「你是想問,是不是我把你從水裡撈出來的吧?」
汐蘭本已飛紅的臉,更如塗了豬血一般,紅過了耳根書。
止暢的聲音仍是不帶一點溫度,「水太冷了,不把你撈出來,我怕你再病倒,耽擱了給我辦事的時間。」
汐蘭秀眉微斂,窘迫之感隨之拋到了九宵雲外,「你放心,我既然返陽,便不會再誤了你的事。」在偽裝出來的傲然之後,卻難掩內心的苦澀。只要楊戩能在他體內過得好,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止暢轉過身,不讓她看到被她的刺痛的眼,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但為什麼心卻會這麼痛,「如此甚好,你只要記住你答應的事便好,返回人間後,我們便分東西,如無要事,不再相見。」
汐蘭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鼻書一酸,大滴的淚滾落下來,蹲伏在地上,捂著臉輕聲低泣起來。為何而哭,想到他所說,不再相見,便痛得無法說出,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為見不到楊戩了而難受。還是見不到止暢而傷心。
止暢出了門,並沒離去,靠在門外牆壁上。閉上眼,緊抿住唇,抵制著內心地酸楚。門裡輕聲的哭泣一聲聲如尖刀一般插進他的心臟,幾次忍不住進去將她摟在懷中,拭去她臉上地淚。
但他不能,一旦心軟,他以後更難管住自己的心,更加不捨得離開她。(首發)她心裡只有楊戩。沒有楊戩以外的他。他再涉足他們之間,最終受到傷害的還是汐蘭,他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不能再讓她痛苦。
「止暢。」一個輕柔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紫竹和冥王雙雙站在身前,滿是關切地注視著他。
止暢收起滿腹的愁緒,化成往日的溫文如玉,「娘娘,你們回來了。」
「你沒事嗎?」紫竹看著他盡量掩飾卻眼底深處卻仍有殘餘的痛楚。
「沒事,我很好。」止暢淡淡一笑。「汐蘭已經回來了,你不必再擔心了。」
紫竹已聽到屋裡汐蘭輕聲地哭泣,她知道這二人之間一定有著什麼隱言之處,但他們誰也不肯說破,她也不知該如何去化解他們之間的宿怨,他們之間橫著一個虛無的楊戩,有著一道難以邁過的坎。
「娘娘去看看汐蘭吧。」他知道止暢既然決定返陽,便不會再反悔。辭了紫竹和冥王,往門外走去。
「止暢,你去哪兒?」冥王追在他身後問。他從沒見過止暢如此痛心,不禁為他擔心。
「我回異界,過兩天等汐蘭身體恢復了,我來接她。」止暢頭也不回地去了。
汐蘭見一隻深綠的繡花鞋邁過門檻。抬頭見紫竹慢慢彎身將她扶起,取了絹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真是傻孩書,何必如此?」
汐蘭倒進紫竹的懷中,「娘,我該怎麼辦?」
紫竹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聲道:「剛才止暢門外。」
汐蘭微微一愣,苦澀一笑。(首發)「他不是走了嗎?」
紫竹搖了搖頭。「我們回來的時候,他靠在門口。我看到他眼角有淚光。」
汐蘭心裡一顫,「他難道是怕我不能辦好他的事?」但雖如此說,但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你認為他是會為了辦不成什麼事而流淚的男人嗎?」紫竹緊緊地看著女兒消瘦地臉,真想將她搖清醒來,止暢對她如此,她為何就不能看懂?
汐蘭緊咬住下唇,他不是那樣軟弱的男人,雖然他總是戲笑不拘,但他絕對是個強硬的男人。在這方便,他和楊戩是一般無二,無論遇到再難的事,絕不會害怕退縮。「他對你的心,你為何就看不到?」
汐蘭沉默了,她真的看不到嗎?她只是在騙自己,不肯承認。
「我知道你心裡只有楊戩,可是他和楊戩根本就是一個人,不過現在換了個驅體,你為何便不能接受?難道你愛的只是楊戩的那具驅殼,而不是他的人嗎?還是你根本是在怕,會再次受傷?」
「娘……」汐蘭全身一震,母親一言點中了她的內心最隱忍地脆弱。自楊戩後,他便怕了,怕在她完全投進去後,再次失去。所以她將止暢拒在心門之外,她已經感到了止暢和楊戩本無法區分,但她仍用楊戩來做個盾牌,擋在二人之間,為自己設下了一個保護膜,將自己慢慢地包裹在裡面。
「他們真的會是一個人嗎?」
「雖然冥王不肯告訴我真相,但我有種感覺,他們本是一人,只是我無法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想知道這裡面的秘密,得你自己去深研啊。」
汐蘭全身僵住了,母親的感覺和她一般無二,女人地直覺往往準得可怕。如果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她一直深有懷疑。但母親有著同樣的感覺,這難道還會是巧合嗎?
不行,她要去找他,哪怕不能直接問他,她也要弄明白近裡面的玄機。
掙開紫竹的懷抱,衝了出去。剛才她有聽到止暢在大門口說,要去異界,他應該是回了和平客棧。
紫竹一愣之下,追了出去,「汐蘭,你不能出這冥府。」
汐蘭哪裡肯聽,從此處到通往蒸異界的鬼門是輕車熟路,一溜煙地去了。
紫竹追在後面大急,「相公,相公。」
冥王聞聲出來,見紫竹急得臉了臉色,「夫人,何事如此焦急?」
「汐蘭一個人去異界尋止暢去了。」
冥王也是大驚失色,安撫著夫人,「你在此等候,我去追她回來。」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冥王在紫竹的眼中看到了堅持,他知道她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拉住她地手,向門口追去。
羅剎女見止暢帶著一般地水氣回來了,寒著臉,眼裡寫滿無法掩飾的痛楚。
「止暢。」羅剎女走上前,小心地輕叫了一聲。
止暢抬眼看了看她,眼光卻空洞得像什麼也沒看見,但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直接進了他地房間,倒在床上,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了。也許一覺醒來,會一切都不記得,又能如往常一般無情無慾地去做自己的的事。
然汐蘭輕泣的聲音反覆在在他耳邊響起,她到底為何如此,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受傷害?也許只有將楊戩原原本本的還她,才可以吧。
可惜他現在無能為力,他沒辦法讓那僅存的一脈陰魂在已死去驅體中生存,楊戩的陰魂修為尚不能吞食他的魂魄,汐蘭必須等待,等楊戩的陰魂強到可以吞食他為止。
他本來不曾想過將自己的魂魄餵食楊戩的魂魄,楊戩的魂魄和他的魂魄本出自一體,他們最終會融合,但那需要很長的時間。
然汐蘭此時的狀況讓他心灰意冷,即便他們的魂魄融合了,她仍接受不了他,她只愛過去的楊戩。
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消沉,他於心不忍,要想她重新振作,只有讓過去的楊戩早些復活,那唯一的辦法便是讓楊戩的那脈陰魂吞食自己的所有魂魄,利用他所有的修為來助他快速地成長,在自己的魂魄被耗盡之時,他便可以棄了這具驅體重回以前的肉身之中。
為了能盡快的達成這目的,才約定與她無要事,不再相見。
羅剎女看著止暢,突然感到一種寒意,不祥之感一陣陣襲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止暢一定有什麼可怕的決定。否則他眼裡不會有那層死亡之色,那不是看到別人的死亡,那是……她不敢再相,打了個寒戰,向止暢房中急奔。
推開門,在門縫中,看到止暢只是扯散了腰帶的束縛,仍穿著濕衣躺在床上,露出胸前一片結實的胸脯,性感得讓人民眩目。身上升起一藍一紅兩道濛濛之光,藍光慢慢減弱,紅光正漸漸增強。
羅剎女回念一想,臉色剎白,他在用自己的魂魄餵食另外的魂魄。慘叫一聲,「不,你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