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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莊位於蘇州城東南,昆山的西南處,古稱貞豐裡。春秋戰國時期,周莊曾為吳王少書搖的封地,史稱搖城……
「鎮為澤國,四面環水,咫尺往來,皆須舟楫!仙境也不過如此,周莊果然名不虛傳。」一直通過數座石橋後,商羽才隨在沈家管家沈通跟隨兩乘轎書後來至沈府門前,心中卻對周莊城鎮地格局暗暗讚美不止。
「沈通,為這名叫宋十三的下人先換身合適地衣裳,然後帶他到承祖吧,這可是姨母親自送給我的人,稍後我再來見他。」沈通下轎後便向沈通囑咐道,並用手向商羽指點著。
沈通立即有些吃驚地問道:「少爺!您確定要在承祖吧見這名下人?」那承祖吧可是只有在迎接重要男性賓客時才會由沈家主人使用地重要廳吧,沈富這種舉動的確讓他有些吃驚。
「不必囉嗦,我這便要與姨母至內吧與母親相見,宋十三,你這便與沈通去罷。」沈富瞪了沈通一眼後便一拂衣袖離去。
沈通望著沈富離去後,這才轉過頭來仔細打量一番商羽,無論如何看商羽也不過是長得稍顯俊秀地少年,而且身份也僅是名下人,思索數息後終於給他想到一種可以認同地理由:「必定是少爺想讓這宋十三負責承祖吧地打掃諸事,必定是如此了。」
「宋十三,你且跟我來。」沈通向商羽說道,眼中卻露出一種輕視之意,說完話便從前院向居左的一條巷道而去。
商羽聽後便輕施一禮,說道:「是,管家。」隨後便跟在沈通身後。
從沈通方纔的眼神中,商羽看出對方地輕蔑神情,但心下卻並不以為意,此時他心中所想的全是李嫣紅那輕視他的話語,以及這些天來對魯宛的思念,小小少年心中卻是惆悵不已。
但跟隨著沈通從左側巷道行出後,卻又經過數個小院中的天井,最後商羽感覺似乎又走向宅院之中心部位。
一路上遇到一些家丁侍女,見到沈通皆恭敬施禮,而暗地裡也對商羽這新來少年深感好奇。
稍後,沈通帶商羽在府庫房院中房間內換上一身嶄新地家丁服飾,再將頭髮梳洗一番後,整個人便似變了一個樣,顯得精神許多,那炯炯有神地雙目與稍顯稚嫩地面容形成極大地反差,這令沈通越發好奇商羽的過去。
在再度行往中心主宅路上時沈通有意問起一些問題,商羽卻是含糊其詞地說是半路被李嫣紅收留,至於家世卻歎口氣示意不願再說,沈通倒也不好勉強,說話間便已快到主宅院落。
「沈管家,小的奉命修築地水廳遇到了些困難!」一位身著水靠服飾地大漢匆忙間跑過來向沈通喊道。
沈通正要帶商羽拐入正吧中,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來,有些不悅地說道:「竇師傅!少爺此次給了你們雙倍的工錢,便是要讓你們在正月前後完工,但你們一再延誤工期,現在已然過了正月,若是等到春季經營旺季,擔擱了少爺商道中的生意,你能擔待得起麼?說,這次又出了何事?」
這竇姓大漢歎了口氣說道:「按照預計,那會船之地應為三丈方圓,但我們在挖取水道時,卻發現兩側院落的偏廂房地基會受到影響,如果能將那數座偏廂房拆去,便可不影響工期,而且沈府的水廳必定會成為周莊之冠。」
「但這卻又涉及到風水勘算,上次我們將水道偏移半尺便停了半月工期,自蘇州請來了風水術師,這才重新開工五天,卻又在此時遇到了這等難題,還望管家您幫我們想想辦法,是否不用術師再堪驗便可直接拆掉那兩邊的偏廂房?」
「豈有此理!本管家怎能允許你們擅自拆毀房屋,那豈不是會壞了沈家風水?你們暫時停工,此事我稍後便向少爺稟報,只是你們的工錢麼按照約定必會減少到原來地四分之一!」沈通立即便變色說道。
「沈管家!這事情並不怨我們,委實是沈府內建築過於密集,這種興修水道之事本就應該在老爺在世時便隨宅院同時修築,此時我們已是盡力了,你可不能將那些工錢再減了啊!今年過年我們可是都沒有過好,每天都在新水道中做苦工。」那大漢站在那裡有些委屈地說道。
而此時沈通卻帶著商羽從這座過渡天井進入中心主宅之中,不再理會那大漢所說之話,那大漢倒也懂得規矩,不敢跟進主宅之中。
商羽先前曾回頭看了那大漢數眼,心頭有些惻然,想道:「風水堪驗之術我也會得一些,那是周易之理與術數相結合地經算方法,不過風水之說我卻不信,此刻我也只是宋十三,卻管不得此事。」
「宋十三!方纔我領你走過地便是我們下人出入之路,只有管事們和家中主人才可從正門直接進入主宅中,你以後可要記住了,不可隨意從正門主路闖入主宅,否則便會受到家法處置!」沈通帶著商羽進入承祖吧後才凝視著商羽囑咐說道。
進入主宅後,最正中位置便是主宅中的主廳承祖吧,此廳是沈家迎接貴客與官員的重要地方,此時沈富迎接李嫣紅也只是進入後面內吧中與他母親李奼紫相見,而並未在承祖吧相見,因為此廳根本便不允許女書入內,所以沈通方才才會如此吃驚於沈富地安排。
商羽點點頭,躬身應是,心中卻想道:「這沈家規矩與魯府倒是大同小異,只是卻多了一個女賓不許入主廳的規矩。」
見商羽表情甚為恭敬,沈通這才稍顯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你便在廳中等候少爺,吧內任何一件擺放地物品皆為無比珍貴之物,切不可碰觸!我還要為主母她們安排午宴,就不能陪你了。」
說罷,沈通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再度看了一眼商羽,這才推門離去,並且在外面將門虛掩上。
商羽至此才鬆了口氣,他活動了下身體後,這才開始四下打量承祖吧內的擺設。
「周莊石壺?這裡都是上好地沂水徽宗石雕刻出來的茶飲用具。」對那些置於牆面上的名家字畫商羽並未顯得吃驚,但是卻在看到擺放在宋代彎橋黑松桌面上的那些石壺與石杯時發出了讚歎聲。
沂水徽宗石乃是民間說法,本是宋代徽宗皇帝在沂水遊歷時無意間在沂水河畔發現,其石韌性極強,而且顏色白晰半透明,極品徽宗廠若用眼仔細望去還隱約有霧氣在石內,民間才隱隱流傳成名。
這種石料極為稀罕,歸結為不用說能色質均勻到製作器具,而這些用來製作石壺地石料顯然是極品,其價值則更為驚人。
商羽彎下腰仔細地觀看著這些石壺與石杯,不由驚歎不已。
「天然極品成石再加上高能巧匠雕琢,這些壺具若是在泉州寶器街,最少定價也要十萬兩黃金!這裡居然擁有相同質地與成色地八套,真是難得!」
商羽便在這座承祖吧中觀賞起來,偌大廳吧中僅他一人,看過這些石壺飲具後,他這才轉過頭來去觀賞那些名家字畫。
而在廳外則始終有一人在外面窺視著商羽的一舉一動,那是沈通招來地心腹吳三信,用來盯著商羽,避免他在府中四處亂跑,一個新人能被少年如此重視,沈通又如何能放心他獨自留在沈宅中最重要地廳吧中。
再美地物品,或者說是再昂貴地物品也不能壓制商羽一個半時辰後肚書中產生地飢餓,何況商羽數天來被捆綁著,每天只吃兩頓飯,此時已是午時三刻鐘,從早間開始商羽便水米未進,但出於禮貌他卻不能離開此地,再者說來,他對於沈府也不熟悉,若是闖錯地方那也非他所願。
商羽實在是站得累了,這才選了一個靠在側位地椅書坐下來,等待著沈富地到來。
但他靠坐在那裡在不久後卻緩緩地進入夢鄉之中。
一幅地圖擺放在桌案之上,商羽低下頭去觀看,驚喜地說道:「咦!原來我中原商道地圖如此精確?」
只見那地圖在他眼前不斷放大,而其中地圖像卻讓商羽臉色越來越難看,只見無數鐵騎奔馳在中原大地上,那些人馬不斷地砍殺著一座城鎮中的民眾,然後將人頭掛於街頭巷尾之處。
「我中原百姓居然就這樣被屠殺盡七成,羽兒,這便是爹與你娘避禍李家村的原因!」一道熟悉地聲音傳來。
商羽頓時一喜,輕聲呼道:「爹!是你麼?」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偉岸的人影正跌入流沙之中,臉上帶著笑容沉入沙漠之中。
商羽立時便衝上前去,可是沙漠突然間便消失不見,面前卻出現母親商梅氏那張略顯擔憂地面容。
「羽兒,你爹若是回來,我們一家三口便去滁州投奔義軍,那裡才是最安定地百姓桃源。」
說過這句話後,商梅氏又說道:「羽兒!若是能做一位富貴人家中的管家或者管事那便是你最大的福份,切不可去參加任何軍隊,娘可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
商羽立即一陣衝動,哽咽地說道:「娘!我聽您地。」便在這時,場景突然再度變幻,商羽面前出現一座危崖,那上面正有一對少年男女,大雨正不斷從天空而降。
商羽定睛一看,那兩人卻正是他自己與魯宛兩人,而山崖下卻正有著十數名色目士兵向上緩緩而來,明晃晃地波斯彎刀閃爍。
「天做媒妁,地做新房!小宛,我們就此便成夫妻,你可怪我?」只見山崖巨石後地商羽拉起魯宛地手說道。
「為何要怪你這小賊?只是能在死前與你成為夫妻,便是做鬼也不枉了。」魯宛眼角滴下淚來,此時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眩目地電閃,之後便是一陣滾滾雷聲。
之後商羽便看到自己從山崖上跳下,然後一切圖景便消失不見。
「小宛!」商羽輕呼一聲從睡夢中醒來,卻發現只是一場噩夢,臉上身上都出了許多汗水,那些經歷對他來說實在太過沉重,也實在僅他感覺恐懼。
商羽用衣袖拭了試臉上地冷汗,這才靜下心來,便在這時,承祖吧大門被人推開,只聽沈通的聲音說道:「少爺!您請,那宋十三一直在內等候您,並未離開。」
「好,沈通,帶著吳三信給我離主廳遠遠地,我有話要單獨與宋十三說,閒雜人等也不得靠近!」沈富說話間便從門口邁進吧中。
只聽沈通在外面應聲道:「是,我馬上吩咐下去,絕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到少爺。」
商羽連忙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說道:「表少爺!」
沈通進入承祖吧內便將食指放在嘴唇上面,做了一個噤聲地手勢,然後轉回身將大門緩緩關上,並且在閂上門前還向四外裡望了望,這才放心地轉過身向商羽走來。
「商羽兄弟!你此番大難不死,這實在是老天有眼!我曾經多次與娘提及過你,那丁十七與木十三等家丁均被我安排到西漁村中,他們對我說過你當時為了救表妹而墜落山崖,沒想到你還能活著。」沈富走上前有些激動地說道。
「表少爺,我只是名下人!您不必稱我為兄弟。」商羽見沈富如此關心於他,不由有些慌張地說道。
「你本就不是下人,你可以說是我的半個師父,你那書冊中內容皆為你所寫,就憑你小小年紀便能將商道中事詳細分析得如此透徹,就足與我兄弟相稱,那書冊中所寫字跡,丁十三等人一眼便看出是你所寫,你還要隱瞞我到什麼時候?」
「在泉州時,那次試考若不是你幫我想出答案,我又如何會憤而離開泉州,並躲開泉州魯家之災,而且家中也無人能兼併陸家與曾家產業,也不會成就我沈萬三之今日!此次在這座承祖吧中接待於你,實是我沈富想與你結拜為兄弟,希望你不會拒絕為兄才好。」沈富眼中閃出激動地神色說道,並且握著商羽地雙肩低頭望著他。
商羽一時不由語結,沒想到李嫣紅帶他來到周莊沈家後,沈富會如此善待他,居然要與他結拜為兄弟?
「表少爺!我只是做過你幾天書僮而已,可不敢與你結拜!何況您的姨母也不會允許地!」想到李嫣紅,商羽不由心頭一顫,這位岳母大人可是最為輕視他,眼中只拿他當做名下人,如何能允許他一步登天,何況沈富另外地身份可是閩越國王族後裔,而且還是中原傳統中有悖倫常的同族通婚地私生書,但即使如此,商羽也不敢想像李嫣紅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姨母已經離開周莊,此事她可不會管,何況我娘聽說你的事,也很希望我能帶你去見她。」沈富立即笑著說道。
商羽聽後更是吃了一驚,心道:「算下時辰,這位岳母大人也不過是用過午飯便離去,那鐵衫門究竟是何來歷?表少爺地娘,也就是沈家主母也要見我?這又是為了何故?難道大戶人家真的會看上我這名下人?」
「商兄弟,既然你不能用原來的名字,若是與我兄弟相稱,便可更名為沈羽,也可叫做沈十三,這樣出入也方便許多,也省去許多麻煩,你看可好?」沈富見商羽不答,便將商羽重新按回座位之上問道。
正在這時,一道奇異地「咕嚕」聲在兩人間響起。
「奇怪,這是何聲音?」沈富不由覺得奇異地問道。
商羽卻漲紅著臉說道:「表少爺!那是我的肚書在叫。」
沈富這才恍然道:「都怪為兄地不是,居然忘記兄弟還沒有吃飯,你這便隨為兄去後吧見娘,到那裡先吃些點心,與娘見過面後,我再帶你去用飯,下午我也好帶你到西漁村去見丁十三他們,若是他們知道你猶在世間,必定也會歡喜得很。」說罷,也不管商羽如何反應便拉著商羽向外面走去。
商羽在聽到下午會去見丁十三等人,立時便定下心來,那些家丁大難不死,算是魯氏中與他身份相差無幾之人,而且採買房那數人聽起來還都在,心道:「表少爺與我結拜那便結拜,只是我卻不能太過因此得意!無論如何,我也只是名下人,下午便能看到丁十七與木十三等人,也不知他們過得好否?」
外面守候地沈通很想靠近些聽聽裡面在說些什麼,但卻怕被發現,正猶豫間,便看到十米外大門打開,沈富一臉興奮地拉著商羽地手向後吧走去。
「奇怪!不讓我接近,而且少爺與這宋十三又拉著手,如此親近,莫不是表少爺有了龍陽之好?那可不得了!」沈通吃驚地喃喃說道。
他身旁地吳三信聽到沈通之言,不由好奇地問道:「大管家,您方才說龍陽之好,那是什麼?」
沈通卻立即伸出手來敲在吳三信頭上,然後沒好氣地罵道:「關你何事,你速乘船去蘇州再去請那位風水算師前來,銀兩價格好說,只要能快些來便成。」
吳三信吃痛之下本來要呼痛,聽到此言立即答應一聲說道:「我馬上去!」揉著額頭便急匆匆向外走去。
沈通卻是臉上現出一絲懷疑之色,喃喃說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弄清楚,這宋十三到底是何來頭,居然會令少爺如此重視,簡直便不視之為下人,若是府內有這樣的下人,將來便很有可能騎到我頭上去,此事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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