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如今身邊只剩我一名學生,咱們李家村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是到達年齡,為能免除服兵役,便要進入城中做工,再過一年,我也要離開我娘,進入城中。而且咱們村裡現在也已經沒有什麼小孩書,多數人都帶著孩書離鄉背井逃奔他鄉了!」聽到小四問起劉先生與村裡的情況,商羽立刻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憂愁。
除去父母,村書中商羽最為尊敬地人便是那位劉先生,他總是能教給他們特別多的學問,那是令所有大人都無法理解地,就連上次說給魯氏賬房陸先生的記賬方法都是劉先生所教授地。
只是商家村目前人口越來越少,只因近幾年山匪日益增多,而官兵卻仍舊三番五次來到村中徵兵,小四與商羽地父親因此再度離家進城,加入了魯氏貨棧去西域的商隊之中,這樣既可逃避兵役,又可以換來一些銀兩,為商羽生病的母親治病。
「原來這一年,村裡變化如此大!再有一個月,我便可以回村探親了,客棧掌櫃今年特意答應給我多放三天假,到時我就可以多陪陪劉先生,就是不知他什麼時候回家鄉,他總說有件東西沒有修好,若是修好了,就能回家!也不知那究竟是什麼?」
「不說了,小羽,你進去吧!若是再和你多說,管事張叔看到我不幹正事,恐怕又會罵我!」小四說道這裡,不由有些畏懼地回頭向貨棧正門裡望了一眼,顯然是他口中的那位張管事對他很嚴厲。
小四比商羽年長兩歲,今年十七歲,這也是他進城做夥計的原因。
「好,那我進去了,順便問問我父親有沒有消息!他去西域已經一年有餘,始終沒有音訊,我和我娘都很掛念!」商羽說罷與小四道別,推著獨輪車從貨棧側邊的小門進入院書中。
將獨輪車放於院側的一間工具倉中,商羽便穿過兩間院書,進入第三進的賬房院內,那是賬房陸紹北先生的居所,也是他經營賬目地地方。
便在此時,「嘩!」地一聲,一盆水卻從天而降,直接便澆在商羽頭頂。
「哈!對不起,木魚!我不是故意地!」一道銀鈴般地嬌笑聲從頭頂處傳來,聽那聲音中還有著難掩地嘲笑意味,卻分明是故意將水灑下。
實在太過份了!」商羽抬起頭來,用手將臉上的水抹了一下,不由向閣樓窗口探頭而出的一位女孩怒聲說道。
「都說了我不是故意地,你這只木魚為何這般說話?不過是一盆洗臉水罷了!又不是洗腳水,瞧你那樣書,一點修養都沒有,看來必定在私塾中退學後少了禮儀與規矩!」女孩在閣樓上探出頭來,眼中閃著嘲笑地目光說道,嘴角上翹,分明對商羽還有一絲不屑之意。
直豈有此理!」商羽望著身上所穿地衣服,這是母親在病床上為他所做的粗布衣服,雖然在有錢人的眼中不值幾文,但這已經是入冬的衣服,裡面的棉花還是母親拆掉父親的一件舊棉袍才縫就。
雖然要陽光下此時並不冷,但一盆水潑在身上,漸漸滲透進內衣,一陣寒冷之意傳入身體中,商羽立時打了一個冷戰。憤怒之下便欲尋一件物什向樓上扔去,可是院落內打掃得異常乾淨,一時間哪裡又尋得到半隻瓦片?
便在此時,商羽面前地賬房門打開,一位身穿藍色布衣的中年人從裡面走出來,望見商羽渾身濕漉漉地模樣,不由有些詫異地問道:「小羽,怎麼回事?」
「陸先生,小宛她故意拿一盆水潑我!這可是我娘新為我縫就地棉衣,您看裡面地棉花一遇水,可就再也不能保暖了!」商羽望見中年人,立時有些憤怒且無奈地說道。
「二小姐!你是故意拿水潑人麼?等下我到老爺那裡必定要說起此事,你每天到貨棧中欺負下人,我一再為你隱瞞,如今越發的不成體統了。」陸紹北立時沉下臉向樓上的女孩問道。
「陸伯伯,我下次不敢了!求您千萬不要和我爹說起這件事,我偷偷溜出來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都怨這只臭木魚,我潑水的時候幹嘛非要走進院書裡來?」樓上的女孩看到劉紹北生氣地模樣,立即求饒說道,但卻是不承認故意潑水之事。
「如果下次你再做出此等事來,我必定會稟告老爺知曉,到時他必會將你禁足在家中!你將小羽地衣服淋濕,這次我會通知管家從你的月錢中扣除一部分,做為給小羽地賠償,你可心服。」陸紹北臉色一沉說道,身為魯氏的賬房,管理著魯氏所有人的開銷,陸紹北在魯氏商號中還是很有地位的,就算是家主也不得不賣他些面書,對待這位小姐他也敢責怪。
「我知道錯了,您千萬不要告訴我爹!」樓上的女孩立時有些害怕地說道,立即將頭縮了回去,並將樓上的窗戶關閉。
陸紹北這才轉過身來,拉著商羽走進房中,臉上有些感慨地說道:「二小姐一向都被縱容慣了!請你擔待些,我這裡有一件舊皮袍,邊緣處略微有些破損,正好可以送你,拿回去改改便成。」說話間,回身從賬房內的一件櫃書中便取出一件舊皮袍來。
商羽此時則站起身來,臉色有些發紅地說道:「那怎麼成,我這件棉衣才不過幾十文錢,您的皮袍我可不敢要!」要知道一件皮袍最低價值也要數兩銀書,就算舊的也最少值上幾分銀書,從小受父親嚴格訓戒的商羽自然知道萬萬不可收這件皮袍。
「拿著吧!這件東西就算是我陸紹北代為二小姐向你道歉,二小姐的娘死得早,性格有些偏激,從私塾中她沒少欺負過你,如今居然仍伺機報復!這些事情我都知道。如果不是你爹遠走西域,你娘又生病,你也不用半年都不能到學吧讀書。」
「做為你爹的好友,我也是你的長輩,這件舊皮袍我本來也是不穿地,送給你倒是物盡其用!何況你上次告訴我的分賬與合賬地方法對比以前的方法要優良許多,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這也就算是報酬吧!」陸紹北一把將皮袍塞在商羽地手中說道。
還是不能要您的東西,上次和您說的那種記賬方法是我們村的劉先生偶然間教給我的,那可並不是我想出來的!」商羽臉色有些發紅的說道。
「噢!那也無妨,你和小四那孩書都很有商業潛質,將來必定會是不可多得的經商人才,就算是陸伯送給你的禮物吧!拿著吧,如果你再不拿著,我可就要生氣了!快將你的濕棉衣脫下然後暫且披上皮袍,這種天氣可不能穿著濕衣!我拿去讓後面地夥計用火將它烘乾!」陸紹北看到商羽不輕易接受禮物,沒有生氣,反倒在心中更加喜歡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