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塔?
疑惑並沒有問出口,因為尤金已經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他拉下一直遮去容貌的寬大兜帽,又掀起阻擋死亡睇視的眼罩,如夜空一樣深邃的眸子顯露出來,帶著凝重和專注。
與之對立的,是塔頂破舊小木門的開啟。
黑袍的法師不知何時出現,黯啞的嗓音穿破距離的阻隔,直接在腦海裡響起。
「夜之女神的眷兒,為何要踏上這塊禁地,你該看到界石上的警告。那是龍神所規劃下的禁區,即便是神,也不能擅闖。」
「星塔的看守者,我只是為了命運而來。」
「既是如此,那你更不該來。」
一來一往的對話,也讓夏爾的視線在尤金和黑袍法師間來回交替。
「唔……你還帶了一個麻煩的傢伙來。」注意到夏爾,法師原本死氣沉沉的語調突然有所轉,似乎對她很有興趣。
不過,這種帶有打量的注視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法師就收回了他對夏爾關注;「離開吧,我無意與你交戰,可若你執意探察不該知道的秘密,我也只能履行一名守護者應盡的職責。」
「這傢伙隱瞞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對你,對我都是。」見交涉不成,尤金打算把夏爾拉下水;「你對自己的身世一點都不好奇嗎?打倒他就可以知道隱藏在這塔裡的秘密了。」
雖然對尤金的話很動心,但夏爾同時也感覺到了,他似乎又一次打算利用自己。
「拐帶幼龍是很愚蠢的行為,就算你身份尊貴,它的親族也不會善罷甘休。」尤金的話法師當然聽到了,而他話中的暗示並沒有讓尤金改變主意。
「你還真以為自己當了個賢者,我就不敢對你下手嗎……」尤金瞇起眼,似乎對法師的這句話極為反感。
「打住!」夏爾打斷了尤金的反駁,她看了看雄據高塔之上的法師,又看了看身畔的半精靈;「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尤金不吭聲了,目光裡又冒出了原先曾多次出現過的冷冽。
他當然知道自己先前承諾過什麼。
「一百年後,再來行使你的權利吧,現在我說了算。」夏爾壓低嗓音,她並不是要讓尤金難堪,或是非一定要強調自己的身份。
她不想讓尤金主導局勢的發展,這會使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
「和這樣的邪惡之徒訂立契約是很危險的。」聽出了夏爾話裡的弦外之音,法師帶著告誡的嗓音遠遠地傳來。
「壞人和好人的界限是什麼?邪惡與善良的分割點又是什麼?作為亡靈的你,也不會比這傢伙好到哪兒去吧?」
夏爾一連竄的回答把法師逗得哈哈大笑,久久他才掀去兜帽,露出了法袍下枯瘦的骨架;「若不是你額上的時之刻,我會以為你和你口中的那傢伙是一母所生,不僅是張狂的性格,就連你們說話的語調都如此相像。」
當然,這番話也讓夏爾產生了警醒之心。
這名阻攔住入塔去路的法師身份也逐漸清晰起來,當世之上有幾人會在知道自己身份後還態度不改?
「安德烈·克魯利安?」
「是的,大公閣下,我是你的父親親自任命的前魔法顧問。」法師刻意強調了『前魔法顧問』的語氣夏爾注意到了,她猶豫片刻才再次開口。
「以弗洛倫西的身份,我能上塔嗎?」
「不可以!星之塔並不包含在地上界的禁區內,它是完全獨立的領域,連神都不可以碰觸。」安德烈斷然拒絕了夏爾的請求。
歎了口氣,夏爾將手伸向腰上的空間袋,那裡有她最後的王牌。
一張銀質的面具被掏出來,它一出現,安德烈如同火焰一樣燃燒的雙瞳產生了劇烈的收縮。
「你該知道這東西的原主人是誰。」看到它的反應,夏爾在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
幸好,母親給她的東西還有點用。
「你想繼承她的職務嗎!」
「誒?」安德烈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讓夏爾始料未及;「不是,我……」
「狂妄之極!」濃烈的死亡氣息突然傾瀉而出,讓原本陰沉的森林變得可怕起來,四周鬆散的泥土裡冒出一群身著黑鎧的騎士。
同樣是骷髏,夏爾感受到了它們和先前看到過阻攔傭兵去路的那些亡靈明顯的區別。
「騎士們,考驗一下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吧,看她是否夠格繼承下那頂無冕的王冠。」
以夢魘為坐騎的騎士發出低沉的嘶吼,高舉長槍,猶如戰場上的騎士一樣排列整齊地發起了衝鋒。
「是死亡騎士,別發呆!」抓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夏爾,尤金躍上半空,而他們剛才站的樹林則被亡靈的衝鋒掃到一大片。
轉了個身,撲空的死亡騎士們並沒有就次放棄進攻,它們重整隊伍後又發起了輪新的衝鋒。
夢魘嘶鳴著,在騎士的操控下高高躍起,很快就達到了尤金停留的高度。
黑色騎槍狠狠地撞到結界上,引發了此起彼伏的聲響。
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落地後的騎兵們擺出了繼續攻擊的架勢,可尤金的結界卻第一波衝擊下就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住手,安德烈,為什麼發起攻擊?你該知道我……」話沒說完,對面高塔法師卻哧笑起來。
「殿下,我當然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亡靈沒有血統一說,我們尊崇的只有強大的力量!要想讓我們服服帖帖的聽你下命令,就拿出實力來。」
彷彿要印證安德烈的這番話,死亡騎士的進攻變得更加猛烈。看著尤金快要不住的結界,夏爾只能把心一橫。
額頭的時之刻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頃刻間,剛施展沒多久的變形魔法被再度剝離。
伴隨著巨龍咆哮一同出現的,還有熾熱的紅蓮之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