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剛才那群人引到哪兒去了?」用熾炎劈砍擋住去路的荊棘,夏爾詢問去而復返的半精靈。
才進入這片滿是刺的灌木叢,她就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尾隨。還沒想明白傭兵怎麼會跟著一道來,尤金就帶著冷笑消失了。
很快,這個行蹤詭秘的傢伙就再次出現在她身後。只見他嘴角一挑,吐露出讓對人類本無好感的夏爾也覺得殘忍的話語;「我不喜歡被人算計和利用,他們既然想跟著我們,就做好和骨龍較量的準備吧。」
「骨龍?就是龍死後變成亡靈的那種骨龍?」夏爾當然知道骨龍是什麼,可母親不是說過骨龍屬於十二階的亡靈,不經召喚是不可能從冥獄裡離開的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南大陸,即便是被召喚那也該出現在死亡之領才對。
「他們不過是一群人類傭兵,不覺得把他們引到骨龍那邊太過份了嗎?這等於是完全斷了他們的生路。」
「身為非人類的長生種,憐憫人類是你最不需要的情感。」
「……」尤金的話讓夏爾陷入沉默。
確實,從她的身份上來說,人類的死活與自己並沒有任何關聯。
弗洛倫西雖然要平衡地上界各個種族間的矛盾,卻沒有包括連改變人類的命運,那可是連母親都忌諱的舉動。
經過一翻仔細思考後,夏爾放棄了救人的念頭。
她知道尤金的性格,即便自己返回去救那群傭兵,他也只會遠遠觀望。沒有尤金的幫忙,只憑借自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戰勝骨龍。
亡靈和精靈不同,沒有血統之說,它們只看中力量。若沒有夠強的實力,輕易挑戰的下場只有死。
「我以為你會回去救人的。」對於夏爾繼續前進的舉動,尤金頗感意外。
在他看來,心志不夠成熟,又容易動搖的夏爾必定會想救被他引到骨龍那裡的人類。
「不和比自己強的敵人做正面交鋒,一直是我行事的標準。」
「哦……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夏爾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正前方的一幢建築物上。
被籐蔓纏繞的石質高塔矗立在這座幽暗的森林了,四周沒有一絲聲響,安靜而死寂。
「我們到了。」隔著眼罩,尤金也能感受到那股隱藏在寧靜下的魔法波動,比其他地方都要強;「這裡就是安德烈·克魯利安的巢穴——星之塔。」
如潮水一樣的亡靈和傭兵大軍陷入苦戰。
亡靈不知疲倦,攻勢一波接一波。
人類則以自制的火箭和火油作為防禦,每到危險關頭都總能擋住亡靈的進攻。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
最後,亡靈突然停止對傭兵的瘋狂攻擊,就像是聞到獵物氣息的野獸,突然掉轉了方向,帶著腐蝕、糜爛的氣息朝後方急速轉移。
「怎麼回事?」正指揮奮勇抵抗的幾位團長面面相覷,都沒弄明白亡靈怎麼突然之間就撤退了。
然後,他們都得到了答案。
更為深邃的森林中心地帶,燃起了熊熊大火。
「有人比我們更先、更快到達了隱藏著沉默之森秘密的地方。」其中一名傭兵團長發現火狐的集體失蹤,正當他猜測是不是施密特引走了亡靈,另一未團長苦笑著搖頭。
「我寧願是他們,但……施密特顯然已經被別的麻煩糾纏住了。」
順著這位團長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了驚慌失措奔跑的火狐傭兵,而他們身後是一隻體型龐大的骨龍,正晃著巨大的腦袋發出刺耳的怒吼。
「我的天……怎麼會有骨龍!」短暫的震驚後,幾名團長都同時嘶吼道;「快放火箭!」
燃燒的箭頭帶著「嗖嗖」聲直擊由遠而近的骨龍,可還沒接觸到它的身體就被一堵看不見的結界擋住。所有射出的箭全都折在地上,熄滅了。
「丟火油!」見火箭不起作用,團長又下了第二個命令。
數十名傭兵將他們攜帶進入森林的木桶推倒,傾瀉而出的油脂很快就蔓延開來,隨著火把的點燃,「轟」地一聲,將所有傭兵團團圍住。
數人高的火牆將骨龍擋在外面,它象徵性的發出幾聲威脅的低吼,卻沒有繼續前進。
「得救了……」施密特看著停留在火牆外的骨龍,慶幸逃過一劫。
「你上哪兒招惹到這傢伙的?」負責整個行動總指揮的飛鳥傭兵團長走上前,一把揪住與自己熟識了十年的施密特,迫切的追問他們是否還遇上了更為難纏的怪物。
「我們跟著那兩個暗夜精靈一道突破了亡靈比較薄弱的右側,卻沒想到,在荊棘叢裡……」施密特急切的喘息著,還沒從剛才驚心動魄的那場逃亡中恢復過來:「荊棘叢通向了一座骨骸堆積的山丘,上面就睡著這頭大傢伙。本想不驚動它離開的,可我忘記了亡靈可以感知到生命的氣息,在我們進入它領地的時候,骨龍就已經醒了。」
想起剛才的一路狂奔,施密特仍然心有餘悸。他這輩子活了四十歲,還從沒遇到過這麼可怕的對手。
人類在它面前不堪一擊,除了逃走,他想不到任何避免死亡的辦法。
「如果不是你,那又會是誰讓亡靈退卻了……」飛鳥團長艾菲皺緊眉頭,凝視著遠方著火的地方,那裡一定有更為強大的亡靈,比眼前的骨龍更強……
「來不及想那麼多了,這傢伙快要衝破火牆的防線了!」指著試探性深出爪子的骨龍,施密特擔心它隨時會突破火牆,直接攻擊被圍困在其中的人類。
「別怕,這火油是特製的,我在豪威爾城特地向當地教會購買大量的聖油,只要沒燃盡的一刻,它也不能拿我們怎麼半。」
「問題是油總會燃盡的,到那時候怎麼辦?」看了看艾菲身後的油桶,施密特不覺得他們可以堅持到早上。
「我們可以乘油還沒消耗光之前砍斷附近的樹,騰出更大的空間。只要天一亮,畏懼陽光的亡靈也不能對暴曬在陽光下的我們動手。」艾菲早想好對策了,只要熬到天亮,這群人就有希望活著離開。
可施密特卻不這樣想,他總覺得還有什麼更大的危機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