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你朋友。」
夏爾的話讓尤金發出一聲嗤笑;「我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好吧,就算他不是你朋友,總算是認識的吧,不覺得他在跟蹤我們嗎?」認出希爾身旁的女子正是傭兵莉薇婭,夏爾開始覺得麻煩又再次黏上自己。
她會在這裡絕非偶然,多半是為了自己不太成熟的偽裝。
難道當初選擇做一名冒險者真的錯了嗎?
傭兵雖然無序,但至少管理上的疏漏會對自己隱藏身份有所幫助。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藏身在拜厄?」尤金可沒有夏爾這麼多顧忌,他開始詢問已經被擒住的人類男子。
卻不料對方張口向他的小腿咬去。
噗……
第二次襲擊以這名男性口吐鮮血告終,尤金毫不留情的踩斷了他的幾根肋骨。
「喂!你別把他弄死啊,我還有話要問。」夏爾急忙拔開一副審訊犯人的尤金,她在人類男子身前蹲下;「我們只是傭兵,想探察這座村莊十六年前村民神秘失蹤的原因。」
怕他不信,夏爾還將自己收藏的任務卷軸取了出來,送到男子眼前。
目光掃視了一眼面前的羊皮卷軸,男子眼裡的敵意絲毫未減。
夏爾歎了口氣。
這可能是村子裡唯一的倖存者,也可能只是普通的流浪者,他如果不願意說話,自己也無可奈何。
而她身後的尤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他凌空一抓,閉緊雙唇的男子「呼」地一下向他徑直飛了過去。
感覺到一隻略微冰涼的手掌覆在額頭上,男子的拚命掙扎也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就停止了,他兩眼無神地任憑尤金將自己拎著就地轉了個圈。
「黑暗法術……」由於傭兵本身的性質,經常和法師接觸的莉薇婭當然知道正在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低喃的半精靈在做什麼,他正在施展某種邪惡的法術,看不見的魔法波動讓他週身散發出凜冽的黑暗氣息。
很快,男子又被重新拋在地上。
尤金面帶厭惡的將接雙手在斗篷上擦了擦;「拜厄村的村民,達特。」
這句話出口後,表情呆滯的男子也漸漸從失神狀態中清醒過來,剛好聽到尤金念他的名字。
「你又偷窺別人的記憶了。」在夏爾看來尤金剛才的舉動和自己的能力十分相似,借助著身體上的接觸可以看到一些從表象上無法得知的真相。
「這是搜靈術,和靈魂窺探察有細微的差別。」尤金糾正了他所施展法術的名稱;「大致上的事情已經清楚了,接下來我們只需要進入沉默之森就可以解開迷底。」
「誒,這麼快?」不知道尤金看到了什麼,夏爾也想如法炮製,就在她剛將手伸出,卻被對方一把打掉。
「別碰我!」終於,男子開口了。從尤金的身手和夏爾現在的裝扮以及容貌,他已經知道打破自己多年平靜生活的,是兩個貨真價實的精靈;「沒用的,即便是精靈,也無法破解沉默之森的詛咒。」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夏爾對村民的失蹤還是有些在意。雖然受父親的影響,她對人類也沒有多少好感,但母親自幼的教育也讓她無法坐視不管。
「你能替我報仇嗎?」被歲月所侵蝕的雙目充滿了絕望與憤恨。
「復仇除了製造更多的悲劇與仇恨,並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好處。」這是母親常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夏爾記得滾瓜爛熟;「我雖然不會幫你復仇,但……我可以幫你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比如將殺害全村人的兇手公之於眾。」
「……」男子猜忌的目光盯了好久,才投到地面;「我叫達特,是拜厄村裡的居民。十六年前,這裡發生了一場慘劇。」
隨著他的講述,小村也彷彿回到了當年發生悲劇的夜晚。
希爾和莉薇婭也靜立在一旁,聽這位唯一的倖存者回憶他最痛苦的時光。
「月曜歷510年的秋季,我像往常一樣前往豪威爾城參加了所屬傭兵公會的一次任務會議。會長接下了由皇室貴族發佈的一項任務,前往沉默之森探察裡面的秘密。
由於害怕亡靈,當我當時就退出了任務返回村子。一天後,當村裡另一名參與了任務的梅伊中了某種可怕的魔法返回後,拜厄村也也陷入到了滅頂之災。
就在他們父女離開的第二天,一夥蒙面的騎士闖了進來。這群人中有位法師,他在村子中央念起了可怕的咒語,然後……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可怕的詛咒當中。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渾身冒著高熱,在尖叫與悲鳴中一點點被腐蝕、蒸發。太可怕了,那場景……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男子的描述讓夏爾揪緊了自己的衣襟,因為她又聽到了一個讓她感到熟悉的名字——梅伊。
「你們村子遭到毀滅,和……梅伊有關?」她試探著和情緒有些不穩的男子交流。
「我不知道……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我們這個平靜而祥合的小村就時常能見到行蹤詭秘的陌生人。」痛苦地搖著頭,名為達特的男子開始自言自語且反覆的念著一些人名。
獨自一人擔驚受怕地生活了十六年,他已經完全屏棄了正常人所應有的表現。驚恐、憤怒、憎恨佔據大腦,讓他在喪失了正常思維能力的同時,也敵視所有的一切。
「法師……蒙面騎士……」達特的話在夏爾的腦海中產生了新的疑惑。
神聖帝國對武裝力量管理的十分嚴格,倖存者是不會把傭兵與騎士混淆的。
如果他說是騎士,那麼……就與貴族有關了。
帝國法律規定,除了正式受封的貴族,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義眷養騎士。
到底是什麼人屠殺了整個村子的普通百姓呢。
是像墮落騎士澤塔一樣喜歡屠殺混血人種的種族主義者?
還是與神秘而帶有詛咒的沉默之森?
又或者……是從拜厄村離開的梅伊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