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海灣
談判進行了三輪,在最後一次會晤中,牧浩洋按照黎平寇的授意,向埃及軍方提出,中國可以幫助埃及整頓軍事力量,但是需要對埃及軍隊的作戰能力有更加深入的瞭解,然後針對性的提出整頓方案。
對牧浩洋的提議,埃及軍方欣然接受,表示將盡快提交完備的軍火採購清單,並且邀請中國軍方代表觀摩三軍聯合演習。
五月六日,結束對埃及的訪問之後,黃瀚林率領外交團前往敘利亞。
與埃及相比,敘利亞的情況更加複雜。
二零一三年,在西方國家逼迫下,敘利亞進行了民主大選,由此進入政治動盪時期。隨後近二十年,敘利亞的國內矛盾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教派與政黨紛爭愈演愈烈,在中東地區的地位也每況愈下。
直到二零三二年,由阿拉伯社會復興黨演變而來的阿拉伯民族團結黨上台執政,敘利亞的亂象才得以終止。
在阿拉伯世界中,敘利亞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以色列人曾說過:無埃不戰、無敘不和。
這句話就能反映敘利亞的地位。
在眾多阿拉伯國家中,除了沒有得到國際社會廣泛承認的巴勒斯坦,只有敘利亞與以色列存在領土糾紛。雖然在阿拉伯社會復興黨下台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在敘利亞大舉推行民主政治,幫助以色列消除威脅,但是只要戈蘭高地仍然在以色列手中,任何政黨都不可能忽視領土問題。阿拉伯民族團結黨能在二零三二年的大選中以絕對多數選票勝出,就與領土問題有關。
可惜的是,敘利亞不是一個強大的阿拉伯國家。
與埃及相比,敘利亞弱小得多。
別的不說,到二零三四年底,敘利亞的人口總量還不到三千萬,在阿拉伯世界中排在埃及、伊拉克、阿爾及利亞與蘇丹之後。因為缺乏石油資源,敘利亞的國民經濟並不發達,遠遠比不上海灣富油國家,與已經實現工業化的埃及相比更是差距巨大。受國內動亂影響,敘利亞的是阿拉伯世界中,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
與其戰略相比,敘利亞的國家實力根本不值一提。
相對而言,黃瀚林對敘利亞的訪問更加敏感,畢竟敘利亞仍然是以色列的主要潛在威脅之一,也是中東地區最不穩定的因素之一。從政治上講,中國要想進軍中東,就得利用巴以矛盾,也就得在敘利亞做文章。
所幸的是,黃瀚林的大馬士革之行,比開羅之行低調得多。
在這裡,牧浩洋等軍方代表只參觀了敘利亞三軍總參謀部,跟敘利亞軍方高級將領進行了兩次會晤,沒有談到軍事援助,也沒有提到與軍事援助有關的話題,主要商談了促進兩軍交流的事情。
這也可以理解,黎平寇早就明確了外交戰略,即中國不是去中東地區搞施捨。
就算進軍中東是中國的戰略目標,也不能夠通過施捨的方式達到目的,因為中國還沒有強大到可以隨意施捨貴重軍事裝備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建立在施捨上的關係很不牢靠,不可能是中國的長久戰略。
不管是敘利亞、還是埃及,如果自身沒有發展強大的意願,中國做什麼都沒用。
正是如此,外交訪問團在大馬士革只呆了三天。
接下來,黃瀚林還去了約旦、沙特阿拉伯、伊拉克、科威特、阿聯酋與阿曼,最後從馬斯喀特啟程回國。
相對而言,約旦、沙特等國與以色列的矛盾並不尖銳。
在這些國家,黃瀚林著重提到了外交、文化與經濟上的交流活動。雖然軍事合作不是重點,但是依然有可以討論的話題。特別是對沙特阿拉伯等富油國家來說,與中國的軍事合作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第四次中東戰爭之後,沙特等阿拉伯國家的對外政策發生了顯著變化,紛紛加強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關係。海灣戰爭爆發後,海灣地區的阿拉伯國家紛紛支持盟國,隨後來自伊朗的威脅,更加迫使海灣國家倒向西方,需求美國的庇護。二十多年裡,海灣國家僅從美國等西方國家採購的軍火就超過了一萬億美元,從戰鬥機到坦克,無所不包。海灣國家用石油收益打造了阿拉伯世界裝備最精良的軍團。
第二次朝鮮戰爭後,情況出現了微妙變化。
志願軍的表現非常驚人,中國造武器裝備的性能也得到了證明。在阿聯酋率先吃螃蟹之後,海灣國家陸續成為中國軍火商的客戶,而且是資金最雄厚的客戶。僅在二零一六年,中國與海灣國家的軍火貿易額就超過了一千四百億元,約合二百五十億美元,超越美國,成為海灣地區最大的軍火貿易國。
雖然在此之後,美國軍火商捲土重來,僅F-35系列戰鬥機就賣掉了近千架,貿易總額超過三千億美元,連續十四年穩居海灣地區軍火貿易國頭號交椅,但是在二零三二年,隨著三百架J-22M落戶沙特阿拉伯,中國再度超越美國,成為海灣地區頭號軍火貿易國,並且維持到了二零三四年。
軍火貿易可以看成是政治關係的縮影。
海灣國家在大肆採購中國軍火的時候,也在調整對外政策,即不再完全以來倒向美國的單邊外交政策,更加注重大國之間的多邊外交政策,通過在大國之間周旋,獲得更加可靠的安全保障。
當然,軍火貿易也促進了經濟往來。
從第一次印度洋戰爭之後,中國在軍火貿易領域就使用人民幣結算,不再使用美元,因此眾多海灣國家在與中國進行石油貿易的時候,開始接納人民幣,並且把人民幣當成第三種儲備貨幣。
事實上,巨額軍火貿易,增強了中國與海灣國家的能源貿易。
說得直接一點,海灣國家為了從中國採購軍火,就得向中國輸出石油、天然氣等,獲得人民幣。
正是如此,在二零三四年之前,中國的能源進口一直比較順利,沒有遭到西方遏制。
根據中國官方公佈的消息,在二零三一年,石油消費量高達十三億噸,其中百分之六十五來自海灣國家,天然氣進口量高達四百八十億立方米,其中百分之四十八來自海灣國家,此外還從海灣國家進口了約三億噸石化產品。
事實上,在二零二七年,中國就超過歐盟與美國,成為海灣國家最大的貿易夥伴。
經濟與貿易上的往來,成為促進中國與海灣國家交往的重要因素,也是海灣國家對外政策的重要依據。
問題是,破壞這一紐帶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國。
與海灣國家的能源貿易在二零三一年達到頂點後,中國的能源進口量開始減少,特別是在推出了國家能源戰略計劃,可控聚變技術取得重大突破之後,中國對能源的需求肯定呈逐年遞減趨勢。按照某些西方經濟學家預測,從二零三五年開始,中國對能源的需求量將以每年大約百分之三的速度減少。到二零四五年前後,中國很有可能成為能源輸出國,不再從外界進口能源。
果真如此的話,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海灣產油國。
要知道,在此之前,中國早已取代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能源消費國,也是全球第一大能源進口國。失去中國市場,意味著海灣產油國將遭到重創。如果可控聚變技術達到了商用化程度,石油就不再是戰略資源。對於完全依賴石油為生的海灣產油國來說,這無異於失去了最主要的生存基礎。
受此影響,海灣國家出現了分化。
像科威特、卡塔爾、巴林等實力較弱的國家紛紛倒向西方,希望在未來十到二十年內積累足夠多的社會財富,完成社會轉型。拿巴林來說,該國從二零二八年開始,陸續用石油收入購買西方國家的債券,建立國家信託基金,意圖在二零四五年之後,為每一位國民提供足夠的經濟保障。
一些實力較強的海灣國家則走上了工業化道路,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沙特阿拉伯。
也許在二零四五年之後,石油不再是主要能源,但是仍然有巨大的價值,而且是不可否缺的化工原料。從化肥到炸藥,石油都有用武之地,而且大部分新材料都與石油有關,其價值不可低估。因此,在這些國家看來,及時實現工業化,建立以化工為基礎的工業體系是完成國家轉型的關鍵步驟。
如此一來,這些國家與中國的關係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有所增強。
雖然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化工工業也非常發達,但是技術壁壘更高,而中國更樂意幫助其他國家實現工業化。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朝鮮,在第二次朝鮮戰爭後二十年內,朝鮮已經由最不發達國家躍升為亞洲第七、全球第三十二位的經濟體,建立起了較為完善的工業體系。
海灣國家的轉變,可以說是中東局勢大動盪的主要因素。
對中國來說,這既是機會,也是挑戰。
與埃及、敘利亞相比,海灣地區的阿拉伯國家都不太重視巴以問題,但是又不願意被歷史潮流淹沒。
在這個注定會動盪不安的年代,海灣國家何去何從,將決定阿拉伯世界的未來。
當然,也將決定中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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