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沒結束，印巴邊境部隊打響了第二輪炮戰。
通過無人偵察機發回的實時圖像，可以清楚的看到，雙方不但動用了迫擊炮，還使用了大口徑榴彈炮，只是暫時沒有動用火箭炮。炮戰打得非常激烈，一分鐘內發射的炮彈超過了五百發。
至於炮擊效果，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錫亞琴冰川一直是雙方爭奪的焦點地區，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類似的事情，雙方修築了極為堅固的防禦陣地。
只是，炮戰的影響絕對不可低估。
如果局面得不到控制，再過幾個小時，軍事分界線其他地方的部隊也會參戰，至少會擴大炮擊範圍。
也就在這個時候，黃峙博接到了傅秀波從元首府打來的電話。
趕往元首府的途中，黃峙博給李國強打了電話，獲得了更加確切的消息，即日本的地質勘探隊在錫亞琴冰川附近發現了稀土礦，只是暫時沒有確定儲量規模，也沒有搞清楚是否具有開採價值。
這下，問題再明顯不過了。
肯定是日本地質勘探隊越過了軍事分界線，進入了巴方實控區，遇到了巴基斯坦的邊境巡邏部隊。
如果日本地質勘探隊的發現非常重大，戰爭只是遲早的事情。
問題是，印巴在這個時候開戰，中國的處境將非常尷尬。
原因只有一個：中國也即將迎來政府換屆的關鍵時期。
下個月，傅秀波就將辭去國家元首職務，僅擔任軍事首腦。更重要的是，到這個時候都沒有確定由誰出任國家元首。
按理說，易援朝是當然選擇。
當初，傅秀波也是當了五年的國家副元首，才成為國家元首的。
按照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易援朝沒犯錯誤，元首的位置非他莫屬。
只是，傅秀波顯然想打破這個規矩。
在他眼裡，黎平寇才是最合適的接替人。
黃峙博也持同樣觀點，即在對外問題上，立場同樣強硬的黎平寇最適合接過接力棒，而易援朝沒有這個能力。
只是，陸風烈多次打了招呼，讓黃峙博不要過於熱心政治。
半年來，黃峙博非常老實，只是埋頭苦幹，沒有接到傅秀波的電話，絕對不會去元首府閒逛。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來到元首府，不但陸風烈在，易援朝與黎平寇也在，連文廷貴都從南方趕了回來，參加高層會議，此外還有黃瀚林等人。
主要議題沒有什麼懸念，只要傅秀波還在元首的位置上，基本政策就不會改變。
按照傅秀波的安排，在事態明瞭之前，以控制局勢為主，即向巴基斯坦施加壓力，讓巴軍充分克制。如果二部的情報得到證實，在軍事分界線巴方一側有儲量驚人的稀土資源，就得為戰爭做準備。如果稀土資源在印方一側，則以平息事態為主。如果情報有誤，就更加沒有必要擔心了。
只是，有一個問題，傅秀波沒有給出明確答案。即資源在印度實控區內，應該如何制訂長遠戰略規劃。
黃峙博非常清楚，中國在國際市場上搶購稀土資源，就是在打擊日本。
可以說，這是用最少代價打垮日本的最佳辦法。稀土價格居高不下，中國企業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因為國內供應足以滿足工業需求。為此，中國企業只是抬價，而沒有在國際市場上大規模採購。此外，在國際市場上出售稀土資源的大賣家是俄羅斯，通過密切合作，中國企業還能獲得不菲的紅利。按照中俄達成的協議，稀土資源價格每上漲一美元，參與投資炒作的中國企業就能獲利十萬多元。兩年內，稀土資源的價格上漲了二十多萬美元，中國企業分到的紅利近三百億元。
如果印度有足夠的稀土資源，現行戰略就行不通了。
解決辦法只有一個：切斷日本的稀土來源。
顯然，這不是小事，因為涉及到了一個人口超過十四億的國家。
在達到目的的手段上，黃峙博更加沒有發言權，因為只有在政治手段行不通之後，才會考慮軍事手段。
傅秀波會怎麼安排呢？
「現在，我們以觀望為主，設法平息事態。」傅秀波停頓了一下，對黃峙博說道，「事態平息之後，你得去俄羅斯一趟，跟俄軍總參謀長碰碰頭。外交上的事情，我會讓黎平寇同志安排，你只需要提到一個問題。」
「北方四島？」
傅秀波點了點頭，說道：「讓俄軍高層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黃峙博沒有多說什麼，傅秀波的這個安排合情合理。
「希望我們只是杞人憂天，上天不會眷顧印度。」傅秀波笑了笑，說道，「這場衝突不會演變成戰爭，很快就能平息下來。即便需要擔憂，也不是現在的事情。最快也要幾個月後才能知道，我們的擔憂是否多餘。」
「最好提前採取防範措施。」黎平寇跟了一句。
傅秀波笑了笑，讓黎平寇把話說完。
「如果礦藏在印度控制區，就沒有理由發生邊境衝突。我的意見是，盡快派遣一支地質勘探隊去巴基斯坦。」
「政府直接出面？」文廷貴皺起眉頭，說道，「現在過於敏感，恐怕不大合適。」
「老文說得沒錯，我們還得防範最糟糕的情況。」
「什麼情況？」易援朝問了出來。
「如果二部的情報來源不可靠，或者這是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們在這個時候積極介入只會使事態惡化。」傅秀波看了易援朝一眼，說道，「即便往好的方面考慮，希望印巴爆發衝突的不會是我們、也不是日本。如果是美國在幕後策劃了這些事情，我們就應該以不變應萬變。」
「政府不能出面，只能尋求民間力量。」
傅秀波點了點頭，對黎平寇說道：「你去找盛世平，看看他能不能出力。由民營企業派遣地質勘探隊，我們就能撇清關係。即便事態惡化，因為政府沒有牽扯進去，我們還能出面斡旋。」
黎平寇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傅秀波的意思。
「這件事，我們暫時放下。既然大家都來了，我們討論一些其他事情。」傅秀波長出口氣，說道，「下個月，我將辭去國家元首職務。在這裡，我提名由易援朝同志接任，大家有意見嗎？」
黃峙博暗自一驚，覺得傅秀波是在欲擒故縱。
顯然，除了易援朝，其他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不表態的話，就是沒有意見了。」傅秀波笑了笑，說道，「老文也該退休了，所以我同時提議由黎平寇同志出任國務院總理。」
文廷貴的眉頭跳了幾下，似乎明白了傅秀波的意思。
這時候，易援朝似乎也明白了過來。
傅秀波以退為進，下了一步好棋。
「其他方面的調動，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傅秀波沒有就此罷休，而是趁熱打鐵。「辭去國家元首職務後，我將擔任軍事首長。在此，我提議由陸風烈同志出任副首長，負責軍事系統的日常工作。」
黃峙博暗暗一驚，隨即暗自笑了起來。
顯然，陸風烈肯定老大不願意。
五年前，陸風烈就想退休，甚至打算離開北京。在傅秀波的一再挽留下，他才留下了又幹了一屆，隨後就把工作丟給黃峙博，當起了甩手掌櫃。按理說，傅秀波退下去後，陸風烈也輕鬆了。
沒想到，傅秀波不肯就此收手。
讓陸風烈主持軍事系統的日常工作，擺明了在給黎平寇撐腰。只要傅秀波與陸風烈還在中央任職，易援朝就別想主宰大局。內政外交有黎平寇把關，至關重要的軍權則在傅秀波手中，國家元首當不當又有什麼呢？
傅秀波這麼做，擺明了是不信任易援朝。
不是他不信任易援朝的政治立場，而是不相信易援朝的能力，覺得易援朝沒有引領中國渡過艱難時期的魄力。
別的不說，在對外立場上，易援朝就過於軟弱。
東海戰爭結束後，易援朝出訪東南亞。按照傅秀波的安排，將借這次機會，讓幾個牽涉到南海問題的國家搞清楚局面，爭取以和平談判方式解決南海爭端。結果，易援朝不但沒有完成這個使命，反而在經濟援助問題上大做文章，讓越南、菲律賓等國產生誤解，認為中國暫時沒有能力解決南海爭端。至於和平解決問題，自然成了一句空話，而且中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也受到了影響。
半年之後，傅秀波不得不親自出訪泰國、柬埔寨、老撾、緬甸與新加坡，彌補易援朝外交行動失敗產生的損失。
如果不是傅秀波及時出訪，南海局勢很有可能惡化，日本也將藉機擴大影響力。
可以說，易援朝的最大問題就是怕事，總認為能夠依靠發展壯大的經濟實力去解決所有問題。
不可否認，這是很多人的共同認識。
至少在第二次朝鮮戰爭之前，很多領導人都認為，通過增強經濟合作，能夠改善與周邊國家的關係。
當時，傅秀波也有類似的認識。
只是在第二次朝鮮戰爭之後，這種手段就沒有任何作用了，反而會被當成是中國軟弱外交的象徵。
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表達出強硬立場，能夠更加有效的維護國家利益。
事實上，也能夠更加有效的避免戰爭。
在這個轉折時期，傅秀波肯定不會指望一位過於軟弱的領導人能夠掌握大局，能夠完成歷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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