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志願軍一樣,在明知道談判不會有結果的情況下,聯軍也在積極備戰。
不同的是,聯軍的問題多得多,也複雜得多。
在阿倫被林德伯格撤職之後,聯軍最大的問題就是缺少一位精明能幹的司令官,而臨時頂替的杜立德空軍中將並不是合適人選。
雖然在解決聯軍的內部矛盾,即美軍與韓軍的矛盾時,杜立德的才能遠高於阿倫,但是在至關重要的軍事才能上,杜立德就比不上阿倫了。作為空軍中將,杜立德一直堅信制空權代表一切,可是志願軍已經用行動證明,聯軍的制空權並不牢靠,而且制空權也無法帶來最後的勝利。
這場戰爭,絕對無法僅靠空軍取勝。
可惜的是,短時間內,美軍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至於把指揮權交給韓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美國不會答應,韓國當局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第一次戰役後,韓軍的囂張氣焰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那些一直主張積極進攻的韓軍將領也認識到,志願軍已經徹底改變了戰爭面貌。
沒有合適人選,只能讓杜立德挑起大梁。
萬幸的是,阿倫沒有帶走聯軍司令部的高級參謀,皮特上校仍然是作戰參謀,統籌負責聯軍的作戰行動。
俗話說,新官上任上把火。
杜立德接過指揮權後,也立即有所表示。在停火談判前,杜立德親自策劃了針對志願軍後勤保障系統的大規模轟炸行動。雖然沒人指望轟炸能阻止志願軍的腳步,連杜立德都認為轟炸改變不了聯軍被動的局面,但是持續數日的大規模轟炸,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志願軍的進攻能力。
如果沒有這幾天的轟炸,志願軍在十月十日就有能力發動第二次戰役。
只是,高強度轟炸,也讓聯軍遭受了不少損失。
停火前,聯軍至少在轟炸中損失了三十七架戰鬥機,另有十多架被擊落的戰鬥機沒有得到聯軍承認。
要知道,這都是被志願軍防空系統擊落的。
停火談判,讓杜立德不得不結束轟炸行動,也讓聯軍的空中力量有了喘息機會。
到了這個時候,杜立德的問題就顯現了出來。
誰都知道,談判肯定會無果而終,戰火會再次點燃,到時候決定勝敗的不是戰鬥機,而是地面部隊。
在策劃聯軍的地面作戰時,杜立德幾乎沒有主見。
對皮特上校來說,這不是壞事,至少作為作戰參謀,跟著杜立德,他有更多的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能,而不是事事都得聽從總司令的吩咐。從某種程度上講,沒有主見的杜立德讓皮特成為了聯軍地面作戰的最高指揮官。
由一名上校來指揮聯軍作戰,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
客觀的講,這也許不是壞事。
在之前的戰鬥中,皮特獨自做出的判斷往往比阿倫更加準確,特別是對志願軍發動的地面進攻,皮特早就做出了預測,阿倫卻堅持己見,沒有採納他的建議。如果當時皮特提出的建議得到重視,聯軍不至於在東線戰場上遭受如此慘敗,至少兩個陸戰師中的一個,有很大的機會逃離戰場。
停火談判期間,皮特按照杜立德的授權,修訂了聯軍的總體作戰計劃。
雖然在此之前,阿倫已經讓聯軍轉為防禦態勢,但是在韓軍的阻撓下,聯軍仍然保持著較為雄厚的進攻實力。比如在第一次戰役之前,美軍第二步兵師、第七步兵師與韓軍第九裝甲師均靠後部署,名義上擴大防禦縱深,實際則是聯軍的主要反擊兵力,在必要的時候足以擔當起進攻重任。
皮特上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整聯軍的作戰態勢。
進攻肯定不現實,如何守住戰線才是決定性的問題。
只是,作為一名資深作戰參謀,皮特非常清楚,任何時候進攻都是最好的防禦,即便被迫放棄進攻,也要在防禦中留出足夠的反擊兵力,不然全面被動防禦,遲早會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
著這個原則,皮特對聯軍的部署做了大刀闊斧的調整。
去,他的動作並不大,因為之前充當進攻兵力的第二步兵師與第七步兵師仍然部署在戰線後方,重組後的韓軍第九裝甲師則退守元山以南地區,頂在防線上的仍然是第三步兵師與第四步兵師。
可是從兵力配製上看,聯軍的作戰部署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顯的,莫過於炮兵與裝甲兵的位置。
在進攻部署中,炮兵肯定得放在前沿陣地後方,為突擊部隊提供炮火支援,而在防禦部署中,炮兵往往部署在第二道防線上,為防禦部隊提供火力掩護。裝甲兵的部署方式也是同樣的道理,進攻時裝甲兵肯定得靠前集中部署,形成裝甲突擊力量,而在防禦中,裝甲兵得放在戰線後方,充當機動反擊力量。
按照皮特的部署,原先加強給第三步兵師與第四步兵師的裝甲兵與炮兵全部後撤。
為了得到一支足夠強大的反擊兵力,皮特甚至從兩個步兵師各抽調了一個裝甲營,用來加強第二步兵師與第七步兵師。
如此一來,美軍裝甲力量的六成已經撤到戰線後方。
這些裝甲部隊經過整編後,組成了三支反擊集群,分別部署在南埔、沙裡院與開城,成梯次形成了三道防線,並且成為了聯軍分階段發起防禦反擊的主要力量。
這套部署方式,非常直觀的反映出了皮特上校的擔憂。
雖然在他進行部署的時候,新增的三個主力集團軍還沒有入朝,但是CIA已經獲得確切情報,志願軍即將獲得補充,作戰部隊至少提高六成。在兵力足夠的情況下,皮特沒有任何理由懷疑志願軍會採用兩面突破的戰術。對西線戰場上的聯軍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聯軍得本用有限兵力守衛更加漫長的戰線,而且得在所有關鍵地點作好迎接志願軍強攻的準備。
顯然,聯軍的兵力嚴重不足。
這一點,也反映在了聯軍的前沿部署上。即按照皮特的安排,聯軍僅在戰線上保留了不到兩成的兵力,四成集中在前線後方五到十五公里的主體防線上,另外四成則用來組建反擊部隊。
即便如此,聯軍的防線也顯得不堪一擊。
只要志願軍下定決心,肯定能在數個地點取得突破。第一次戰役已經證明,志願軍非常擅長打穿插包圍戰。要是讓志願軍形成了大縱深突破,聯軍不但守不住西線,還很有可能再次丟掉幾支主力部隊。
要想頂住志願軍的大縱深突破,唯一的辦法就是大縱深防禦,加強反擊力量。
雖然從戰場態勢上看,讓三支反擊部隊從北到南依次展開,使得聯軍難以同時向正面戰場投入足夠的反擊力量,但是可以在側翼戰場上投入足夠的兵力,而寬大的側翼正是聯軍戰線上最大的問題。
很明顯,皮特上校盯住了側翼,認為志願軍會把重點放在側翼上。
至於正面戰場,皮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第三步兵師至少能堅持一陣,而聯軍可以借此機會調動反擊部隊。
重要的是,正面戰線的寬度有限,突擊距離更長,志願軍很難形成大縱深突破。
當然,皮特也不否認,志願軍會反其道而行之,在正面投入主力部隊,以極高的兵力密度尋求快速突破,然後出動突擊部隊向南穿插,首先分割殲滅頂在最前面的第三步兵師,再與側翼突擊的部隊圍殲第四步兵師。
這種穩打穩扎的戰術也許無法把戰線推進到三八線附近,但是足以重創聯軍。
為此,皮特也做了部署,即在第三步兵師後方,也就是平壤附近部署了二十個韓國陸軍的師旅級作戰部隊,把防禦密度提到上限,用重兵力去對付志願軍的密集攻勢。雖然他仍然不對韓軍抱多大指望,但是只要韓軍能夠遲滯志願軍的突擊行動,聯軍就有時間調動第二梯隊與第三梯隊的反擊部隊,在正面戰場上發起反擊。
事實上,這些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歸根結底,聯軍最大的問題是戰線過於漫長,導致防禦區域超出了部隊的實際能力。
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縮短戰線,提高防線上的兵力密度。
只是這麼一來,聯軍就得主動退縮。
從政治上講,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在談判尚未結束的時候,聯軍主動退卻,等於讓對手抓住了把柄。
正是如此,談判結束之後,皮特上校的請求才得到批准,即讓第四步兵師退回順川。
在此之前,第四步兵師的防線寬達八百公里,一個旅在熙川,一個旅在泉城裡附近,根本沒辦法頂住志願軍的進攻,甚至有可能被志願軍分頭殲滅。調整防線後,第四步兵師的主力集中到了順川,防線強度大大提高。
也許皮特算不上才華橫溢的軍事天才,但是他的努力在很大的程度上改善了聯軍的被動處境,特別是在志願軍即將發動第二次戰役的時候,聯軍至少擁有了與志願軍一決雌雄的基礎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