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悠閒的坐在鞦韆籐椅上,籐椅輕輕晃動,冬日溫T瀉一身。楚青衣與石楠各據一方,神色間皆是慵懶閒散。臘梅香氣幽幽,醉了一院。
「彷彿回了西一般……」寧宛然輕笑,眉目間有著淺淡的思念。
楚青衣蜷在籐椅裡,打了個哈欠:「今兒天氣真是不錯,可要出去走走!」
再這般待下去,我又想要睡了,最近真是奇怪了,總也睡不足。
「可不是,今兒這陽光實在太也好了些,若不出門,都覺辜負了!」石楠附和著,陽光曬得人渾身暖融融的,便愈發的懶散想睡,骨頭都似酥了。
寧宛然歪在那裡,沒有說話。其實我何嘗不想出門走走,只是,我想著今兒岳漓函怕是要來,所以才不曾出門,想要見他一面,然後才好確定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
「我在等一個人……」她開口,明媚的杏眸半開半闔,慵懶嫵媚如貓兒。
「岳漓函?」石楠問道,語氣卻是極肯定的。
「嗯!」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冬陽下的風溫暖而細膩,帶著春風般的觸感,梅香愈發馥郁醉人,三人不約而同的伸手掩住一個哈欠。隨即睜開眼來,互視一眼,彼此都笑了起來。
老遠的,傳來一個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打破了寧謐的氣氛,楚青衣呻吟了一聲,撩了下眼皮,沒好氣道:「準是岳漓函……」
話音還不曾落。一個粗嘎地聲音已有氣無力地響起:「那個姓岳地又來了!」
寧宛然強撐起精神。坐直了身子。恢復了一貫地淡定雍容:「有請罷!」
楚青衣識趣地自鞦韆椅上跳了起來。扯了石楠就走。
「你跟他好好談談罷!」她丟下一句。風一樣去了。
寧宛然應了一聲。也跟著下了鞦韆椅。在院中地石桌旁坐下。抬手執壺。倒了一杯茶喝了。那茶放置了很久。早就涼得透了。泡地時間也很長了。厚重地顏色濃地化不開。
冰涼地濃茶一路滑至心間。又苦又澀。她打了個冷戰。腦中頓覺清涼明淨。不復之前地慵懶迷糊。喝了這茶。才發現。原來現在畢竟還是冬天。她想。萬不可大意。
輕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抬了頭去看,窄窄的小徑上,有人正緩步而來。
頎長的身形,深藏色的錦袍,金冠束頂,腰懸美玉,一如昔時初相見。
她起了身,不自覺的微微笑了一笑,心中忽然便有了一絲淡淡的惆悵。
他在二十步外停下了腳步,只是默默的看著她。
眼前的人,分明是驚鴻的模樣,卻有著寧宛然所獨有的優雅如仙的風姿。冬日的庭院蕭瑟而清寂,她站在陽光下,靜靜微笑,衣袂翻飛,如一枝遺世獨立的水仙。
他忽然便覺得鬆了口氣,真切的鬆了口氣。
「宛然……」他開口喚了一聲,心底有種暖暖柔柔的感覺,似汪了一池春水。
她又是一笑,伸手指了指身邊那張鋪了錦墊的石凳:「皇上請坐!」
他依言走過去坐下,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是一種筋酥骨軟的溫潤。
她執了壺,給他斟茶。細細的茶水緩緩傾瀉,金色的陽光下,她纖細的手指白的近乎於透明,指甲修得渾圓而精緻,甲面沒有上過絲毫的蔻丹,是淡淡的粉色,卻分外的動人。
他有些渾然的陶醉,隨手拿起杯子,想也不想的便喝了一口。只是一口,猛然的便涼到了心間,沁入骨髓的冰涼與苦澀,他不由一個激靈。
她顯然注意到了,於是笑得歉然:「這茶泡的久了些,有些濃,天氣又涼,我叫她們去換壺新的來罷!」
他苦笑了一下,這才發現,杯中的茶水竟是濃的幾乎化不開的深褐色。
「不必了……」他笑笑,有些自嘲,這就是所謂的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她居然也就沒有動,笑容愈發的溫婉平和。
「皇上此來,原就不是為了飲茶,倒是我疏忽多事了!」
他歎氣,慢慢道:「朕此來,是想要接你回瓊都的!」
「瓊都並不是我的家,其實稱不上一個回字!」她怔了一下,答道。
「宛然……」他忽然伸了手,牢牢的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掌。
「朕不知道你現在有何打算,朕只是想要告訴你,離葉飄零遠一些!」他定定的看她,眸中是冷冽的光芒:「因為,不管是朕抑或是蕭青,都絕不會放過他……」
這其中,你或者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卻並不是是唯一的原因。他能掌控東海的海寇,對朕而言,便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朕無論如何不能輕易放過了他……
對蕭青臧而言,葉飄零居然動動手指,便輕而易舉的將北宮的皇后擄出宮去
還弄出了一具天衣無縫的屍體瞞過了天下人的眼睛,T3響且重,蕭青臧如何能悶不吭聲的便嚥下了這口氣去。
更何況,他還與你朝夕相對,同處一室,達數月之久……
只這一點,便足夠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
寧宛然不自覺的歎了一聲,忽然便發現,現今的局勢,不管自己如何撇清,這世間,只怕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都再不會有人會相信自己與葉飄零其實竟是清白的。
岳漓函靜靜的看著她,明明白白的看到她的眸中泛起了一絲清淡的憂慮與無奈,心中不覺一陣發酸,他狠狠的攥緊了她的手,攥的極緊,全然忘記了控制力道。
她擰了眉,冷冷道:「皇上是想要捏碎我的手麼?」
他驚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便鬆了些,她便順勢的抽回了手,淡淡道:「我與葉飄零,並無任何關係,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只是這一句而已!」
他怔了一下,沒有開口,眸中明顯是不信的光芒。
「更何況,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她語氣平和,語意卻尖銳如針尖麥芒。
他的面色頓時僵冷,好一會也沒說一句話。
「若是蕭青臧在此,你也這般說麼?」他緩緩道,語意乾澀。
「天下皆知,北宮寧皇后已然過世,上贈謚號曰『貞靜宛寧孝皇后』……」
她的神色自如而安詳,雖然終究不曾瞞過蕭青臧,不過也已經夠了。既已發了喪,我又何懼之有,說到底,皇室畢竟不比普通人家。
他定定的看著她,很久才搖了搖頭:「你是在提醒朕,你已不再是北霄的皇后了麼!」
「皇上的宮裡已有了半個寧宛然了!」
他恍惚了片刻,想起驚鴻酷似她的面目,不覺擰了眉。
「朕不要那半個,朕……一心想要的,是另外的半個……」他看著她,眼神專注而灼熱。天下絕色多有,寧宛然固然是天下無雙的美人,卻也並不那麼的無可取代。
我所想要的,只是那個從容淡定,偶爾會在花叢中回頭一顧的女子……
她會微笑著與我攜手在聽濤山莊的楓葉林中緩步而行……
秋陽溫暖而燦爛,照的楓林如火,桂花的香氣氤氳在林間,足下是軟軟的樹葉,有枯黃有火紅,踩上去會發出清脆的細響,安詳而恬靜……
她會在溪邊停下腳步,折下一片紅葉淡淡笑著,問我御溝的方位何在!
她說,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
「前些日子,朕去了一趟閔家村……」他道。她沒有接口說什麼,只是一徑的沉默著。
「小月很好,她和猛子成親了,還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他繼續的說著,語氣中有著深切的懷念:「朕有時想,若是當初朕不曾想得太多,後來便不會有那麼多的事,如今也就不會弄成這個模樣……」
她怔了一下,眼中便有些酸澀。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岳漓函,你若是不想那麼多,你就不是岳漓函,我若泰然處之,安然隨心,我也不是寧宛然了。
說到底,我們心中都有更重要的東西!
你想要南嶽朝廷和睦、上下一心,想要後宮風平浪靜、太平無事,所以不敢承諾太多,不敢給我太多……說到底,我在南嶽無根無基,你的後宮根本容不下我!而我,卻又有太多的不甘,不甘心做後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更不甘心對其他女人卑躬屈膝……
我想要的高貴與完整,你不是給不了,你只是下不了狠心,也不肯付出代價。
你一心希望我能夠退一步,你卻不知道,這一步,我若是退了,我便再不是我了!
「我想要留在中虞……」她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你要朕幫你留在中虞……」他抿了唇,問了一句。
「是!」她很乾脆的點了頭。
「就算朕答應了,蕭青臧會肯麼?」他慢慢道,心中越發的煩鬱。到了今天,你畢竟還是不肯讓這一步,畢竟不肯留在我身邊。
「我會說服他的……」她淡淡道。只要你肯幫我,我總能說服他。我已厭倦了,我想要一個平衡,我會小心的保持好這份平衡,安然在中虞過我想要過的日子。
葉飄零……她心中微微的酸痛了一下,眸中便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對他們,我已再無眷戀,也不再有奢望!
對你,我只能說,相見恨晚……
……
這一章,好像應該算是上個月粉紅100加更章節
汗顏的爬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