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謙循在一邊看著,只覺這個冉鏡殊談吐溫文瀟灑,舉止灑脫文秀,竟是好一個長袖善舞之人。廳中數十人,他一路寒暄過去,竟是面面俱到,直令人如沐春風。
他不由微微一笑,暗暗想道,這個冉教習看來也頗有本事,難怪能在幽州混得風生水起,幽州知府鄭大人雖氣,最終也還是將女兒許了他,又安排了這般一個出路給他。
眾人正寒暄間,便聽門口有人高聲唱道:「將軍大人到!」
一時眾人不約而同的便轉了頭,冉鏡殊便也帶了幾分興味的回頭一看。
卻見那人穿了一件緋色常服,古銅色肌膚,生了一張四方國字臉,五官剛強冷硬,身形高大健壯,別有一股北地男兒的俊朗雄健之氣。看年紀倒不甚大,也就是三旬左右,面上卻已有略略帶了風霜之色,想來便是西皖將軍梅遙了。
楚青衣一向多在南方,見多了南人的溫文爾雅,乍一到這邊關所在,便見了這般一個男子,心中不覺暗暗叫了一個好字。卻見那男子兩道冷電也似的眼迅速掃了一眼廳內,卻在自己身上略停了一刻,一抹訝色以後代之而起的便是深深的厭惡。
好在燕謙循見了梅遙便上前笑道:「將軍終於來了,這好半日的功夫,可不是將大夥兒都等得是飢腸轆轆了!」
梅遙冷冷的掃了燕謙循一眼,知他是不願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冉鏡殊難看,於是輕哼了一聲,倒也不曾再說什麼。燕謙循便指了梅遙給楚青衣引見了,楚青衣一笑上前正欲行禮寒暄,梅遙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個轉身便逕自走到上位。
楚青衣一時瞠目,站在原地竟是僵了。她這一生,當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且莫說上官憑視她如珠如寶,囚禁期間也絲毫不敢給她半分顏色看,便縱是岳漓函、蕭青臧貴為帝皇,見了她,亦要客氣三分。
她愣了好一會,才發覺已有幾個通透之人注意到了這裡,忙微微一笑,強壓下心中怒火,神色自若的坐到自己位置上。梅遙來了後,廚下便很快的送了酒菜來,酒過三巡後,楚青衣便起身團團作揖,笑著謙遜了幾句,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自飲了一杯。[]
場中人都不是初至官場,便都笑著舉杯陪飲了,楚青衣眼神一掃梅遙,見梅遙竟是面色冷淡,連杯都沒舉。她不由微微的擰了眉,有些不解這位將軍為何如此不待見自己。
一頓飯吃的波瀾不驚,待到吃完了,梅遙卻在席上涼涼的問了一句:「聽說冉教習的夫人身體不甚好?」
楚青衣微微訝異,笑著應道:「勞大人關心,拙荊只是旅途勞頓,休養些日子便不妨事了!」
梅遙點點頭,乾淨利落道:「軍中近日其實也無甚事,冉教習又是初至皖城,便多在家中陪陪尊夫人罷,有事我會令人去請教習過府商議!」
楚青衣愕然,笑容頓時便僵了,感覺到身邊眾人看自己的眼光已有同情之意,心中不覺大怒。其實她本心裡也不屑於調教兵卒,只是被梅遙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一說,明擺著便要架空她,她怎能不怒。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控制住狂湧的怒火,淡淡道:「謝大人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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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怒火沖天的甩蹬下馬,直奔內室。
寧宛然與石楠兩個正在內室喝茶聊天,石楠見她神色,便先自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噯喲,大人回來啦……」
楚青衣輕哼了一聲,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今晚真被那個梅遙給氣死了……」眼兒一轉,卻發現二女臉上都現出那種瞭然於心的笑意,竟似是毫不意外。
「你們……你們兩個……」
寧宛然輕笑起來,楚青衣素來是個極懶散之人,有人肯為她勞心費力,她就再不肯花心思,當日挑選身份之事,根本是看也不曾看一眼資料。也因此根本不知冉鏡殊的風流過往,只知此人生的俊美,脾氣風流,又與知府小姐私通。
石楠卻是知道的,於是一頭笑一頭便將冉鏡殊的風流過往盡數說了。楚青衣愕然許久才大叫道:「你們居然給我安排個兔兒爺的身份……」
一時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梅遙看自己的眼光何以那般的不屑,又當眾給自己難堪。
於是恨恨的白了二人一眼,悶悶的將洗塵宴上之事盡數說了。
寧宛然只是一笑,反而道:「你本也不願意做那教習之事,如今不是正好!」
石楠卻道:「雖說我的鏡殊不愛做那些粗事,可也不能讓那個姓梅的這般輕視,待我閒了必去整他一整,務必讓他痛不欲生,也好為我的鏡殊一解心頭之恨!」言語間,巧笑倩兮,又拿了眼風情萬種的飛了楚青衣一下,一時嬌媚無雙,引人至極。
楚青衣被她飛了一眼,便忍不住打個冷戰,轉念想起梅遙,於是便一本正經道:「若說要整治梅遙,我倒有個最好不過的辦法!」
寧宛然見她神色正經,眼兒卻在轉個不停,又不時瞥石楠一下,便知她必然又要胡鬧,笑著湊趣道:「卻是什麼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楚青衣嘿嘿笑道:「只要把我們海棠娘子嫁了給那梅遙,包保他從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話猶未落,她便知機的急急飄身出門,恰恰躲過了石楠發出的一手梅花鏢。
三人鬧了一會,便也各自安睡了。楚青衣知道事情真相,倒也火氣全消,對梅遙也已釋懷,更兼得了梅遙的話,樂得便在家中休養,閒來喝酒彈琴,直似神仙一般的日子。
過了些日子,終究在城中最大的聚仙樓請了幾桌,將那日的幾個城門衛及城中一應官吏盡數請了,也不曾忘記給梅遙與燕謙循下帖子。
梅遙自是不肯賞他這個面子的,燕謙循倒是來了,也只是溫雅客套了幾句,略飲了幾杯酒便匆匆辭了出去。
這一休養,足足的養到了中秋,梅遙也不曾派人來請他。楚青衣亦不在意,只是白日縱馬街頭逍遙游,夜來醉臥紅袖招,一時西皖城中無人不知這位風流教習之名。
有寧宛然掌家,到了中秋節後,官邸中已是婢僕滿屋,東西一應俱全。三人的日子亦愈發悠閒,楚青衣閒來無事,已縱馬將西皖附近都跑了個遍。
寧宛然與石楠一見如故,便日日在一起養些奇花異草,調弄些胭脂花粉,奇毒怪藥,倒也其樂融融。石楠知寧宛然不會武功,便也著意教她些東西,以便她在某些時候亦能有些自保之力。寧宛然便也幫著石楠處理些綠林盟的店舖營生,二人倒也好得蜜裡調油。
這一日,楚青衣卻是難得不曾出門,被寧宛然叫了陪著一同采菊。
寧宛然也是一時興起,眼看著便要到重陽了,憶起昔日在金華的日子,忽然便想釀些菊花酒,雖說今年是趕不及飲用了,不過總也是閒著,也算找些事做做。
這日天氣甚好,秋高氣爽,秋風滌蕩。花園中,菊花開得正艷,當真是奼紫嫣紅,色色俱全。寧宛然與石楠便拿了竹剪,一枝枝的挑了那開的正艷的菊剪了下來。寧宛然素有怪癖,最是不喜用金屬剪刀來剪花,總覺得鐵器污了花朵,便特特的制了幾把竹剪。
楚青衣卻最是不耐煩去做那些事情,便在花園邊上設了一張精緻的小几,閒閒的把酒看花。石楠剪了會子花,覺得有些煩,轉眼恰見了她悠悠的在那裡喝酒,不禁大為不滿,便拿了剪刀過來,卡嚓卡嚓的開闔了兩下。
楚青衣也不怕她,便調笑道:「你這通房丫頭,卻拿了那剪刀想要做些什麼,仔細不小心剪錯了地方,日後的生活豈不少了許多樂趣!」石楠噗哧一笑,便道:「早剪早省事,省得你日日拿了姐姐的錢去喝花酒!」一面說,一面便欺了上去,拿了剪刀作勢要剪。
楚青衣笑著一閃,張臂便將她扣在懷中,道:「可不是你姐姐醋性太大,自己身子也不好,卻還日日將你守得緊緊的……」石楠嫵媚一笑,微微張口,香舌微露不露,正欲下手之時,忽然便聽寧宛然輕輕咳了一聲,心中一驚,硬生生的便將幾乎吐出的舌針收了回去。
楚青衣身後已人溫和道:「冉兄真是不負風流教習之名,縱在家中亦是艷福無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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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連更2章,下午5點的飛機離深
明天估計一天就是個大吃大喝了
愉快的飄走
終於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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