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宛然微挑黛眉,有些訝然的看著眼前的水榭,榭下是一片荷池,月影迷濛下,滿池荷葉田田,粉荷纖纖獨立。水榭傲然立在荷池上方,以漢白玉長廊相連,乍一看去,纖巧而精緻。榭身呈六角狀,高挑的簷尖上懸垂金鈴,微風過時,便叮叮咚咚的響,清脆悅耳。
這裡便是城南別莊了,不甚大,園林結構,處處精緻,在在玲瓏。匠心獨具中又透出典雅貴氣,蕭青臧倒似來了多次,熟門熟路的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便直接到了這裡。
再走近幾步,便清晰的看到了榭上懸了匾「賞心小築」,兩面抱柱聯赫然卻是「四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當真清雅至極。
蕭青臧攜了她手便邁步上了長廊,水榭因是懸空而立,位置極高,又四面通風,乍一上了水榭頓覺夜風爽爽,荷香漫漫,放眼望去,月下滿園美景盡收眼底。
榭中早已備好了酒菜,二人坐定了,蕭青臧便執了壺,為寧宛然滿斟了一杯。
寧宛然只覺杯中酒色碧綠,香氣濃郁,她雖素來不好酒,見這顏色實在綠的可愛,仍不由捧了杯,細細看了一回。
蕭青臧笑道:「這便是秘製的竹葉青酒了,味道甚是清醇甜美,無甚酒力,說起來倒是適合你喝!」
寧宛然聽了這話便是一笑,她對蕭青臧雖有戒心,但是亦並不以為他會做出什麼下三濫的舉動,說到底,他仍是一國之君。
她舉了杯,淺淺的飲了一口,只覺入口清沁,酒味淡薄卻雋遠,一時餘香滿口。
蕭青臧在一邊笑吟吟的看了,便也陪她喝了幾杯。
因酒味並不甚重,寧宛然又極愛這種頗類後世餐前酒的竹葉青,又對了滿眼美景,便不覺多喝了幾杯。
這些日子,其實她也累得狠了,處處提防,時時小心,生恐一處不到,被人抓了短處。
楚青衣又因上官憑,平添諸多煩心,她看在眼中,豈不知道。楚青衣外表剛強,心中其實柔軟易傷,她衷心裡其實是不願意她再繼續江湖風雨。】只是楚青衣所說其實亦有道理,以她性子,絕不宜嫁入上官家那般的家族,她素來隨意慣了,怎能受得了那般的拘束。
蕭青臧帶笑道:「宛然若愛這種酒,日後我便叫人多釀些送你!」
寧宛然只貪著酒味淡薄,難免多喝了幾杯,其實這種酒,看似清淡,卻是頗有後力。幾杯下去,已是星眼微殤,聽了這話,便盈盈笑著,應了一個好。
蕭青臧看她雙靨緋紅,嬌態畢露,平日清冷一時盡去,不由心頭一蕩,只在一邊勸酒。
寧宛然此刻已覺酒氣上頭,不禁暗罵自己貪杯,她如何不知自己的酒量酒品,便住了杯,任蕭青臧舌燦蓮花,再不肯多喝。扶了桌子起身,已覺腳底微飄,踉蹌了幾步,走至水榭邊,靠著木柱坐在榭邊,只覺涼風習習,遍體舒爽,頭上也輕快了好些。
蕭青臧便在她身邊坐下,笑道:「不敢喝了?」
寧宛然微微一笑,神情清婉:「酒多難免失態,畢竟還是少喝點方好!」
蕭青臧默默看她,忍不住便伸了手替她抿一抿微微散落的鬢髮:「我倒喜歡你多喝些,看來更似個人……」不類平日清冷的直似冰雕玉琢,美則美矣,全無人氣。
寧宛然只是一怔,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便笑起來,總也是快要走了,自己只一味勸著楚青衣放開些,卻反將自己崩的愈緊。
榭中清風徐來,天上明月當空,心境一時豁然開朗。
她輕輕挪動了一下身軀,倚進了蕭青臧的懷中。
「雲青怎會忽然來中虞!」她隨口問,並無刺探的意思。
蕭青臧擁住她,只覺滿懷柔軟溫香,不覺有一時的失神,其實抱了好些次了,只是她總是僵硬得緊,又生冷生冷的,渾身帶刺一般,即使擁進懷中,亦感覺不到溫度。
「只是有些雜事……」他信口道,並不願在這個時刻多說這些。
「宛然在金華住了六年多,可是喜歡那裡的風物?」
寧宛然微微失神,半晌道:「我早說過,景由心生,我只是愛那裡清靜悠閒……」
他有些好笑,若說清靜悠閒,祈寧庵難道比不得金華。
「你在金華過的似乎並不很輕鬆,獨立把持凌府的生計,你一個女子,其實亦不容易罷!」
懷中的女子忽然便挺直了腰,抬起了頭,面上有淡淡的酡紅,眼中有些微的醉意,語氣卻是微帶譏諷的:「雲青是想說祈寧庵其實遠比金華清靜悠閒麼?」
蕭青臧微微尷尬,這個女子,總能一語中的。
卻聽她淡淡道:「我喜好清靜悠閒,並不代表我便愛被人囚在籠中,每日定時餵食!」
他愣了一下,沒說話,寧宛然已輕輕歎息了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女子不過任你予取予求而已,皇上卻又何必總與我糾纏不清,放了我走罷!」
蕭青臧沉默了一會,沒有答話,反問道:「宛然這是在與蕭雲青說話麼?」
寧宛然默然,忽然歎了口氣,半晌才放軟了身子,靠進他的懷裡。這個男子的懷抱溫暖而寬厚,只是可惜,這並不是一個可以眷戀的避風港。
蕭青臧只是擁了她,心中有絲淡淡的憐惜。
清風明月醉人心,美酒佳人亂人性。
「嫁給我罷,宛然,我會對你好的!」他忽然道,有種難言的衝動。
她仰了頭看他,眸子晶晶亮亮的,便笑起來:「這話是蕭雲青說的麼?」
他忍不住低頭吻一吻她的額:「是!」極輕極柔。
她於是清清亮亮的笑起來,眼中水光盈盈,明月清輝一時盡在眼底:「好!」
於是便牽了他的手,笑吟吟的走出水榭,坐在漢白玉石階上,對著明月道:「寧宛然嫁蕭雲青……」然後轉了頭看向蕭青臧,滿目期盼。
蕭青臧見她欣喜,心中忽而一顫,在她耳邊低聲道:「蕭雲青娶寧宛然……」低沉的聲音在風中呢喃,如絲綢般順滑。
她續道:「明月為證……」
他接道:「明月為證……」
她回首一笑:「清風為憑……」
他低低回應:「清風為憑……」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永不相負!」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永不相負!」負字卻消失在膠合的雙唇間,幾不可聞。
他激烈的吻著她,狂野而熱情,他一生中有過多少女人,其實自己也已記不清楚了,卻並沒有哪一個能如她這般,挑起他深藏的熱情。
這個女人脆弱又剛強,冷淡的面具下卻有一顆寂寞的心。她想過平凡安寧的日子,卻被捲入重重風波,她不願做沒有自由的金絲雀,卻難以掙開枷鎖。
即使是自己,能給她的其實也是極少的……
她有些微微的僵硬與生澀,顯然是並不適應這般的激情。他心中卻有種淡淡的欣喜,她與岳漓函並沒有過。雖然一直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其實他是在意岳漓函的,那個男子,從他登上帝位的第一天,便是他的對手。
不管你是不是寧馨兒,是也好,不是也罷,我總會留你在身邊……其實……不是更好……他恍惚的想著,若不是,你便不需背負太多……我也無須顧忌太多……
他微笑著,放開她的唇,轉而去細細的嚙咬著她的耳珠,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發顫,他的手指便輕輕撫過她的纖腰,卻在腰眼三寸處輕輕一按,她便輕哼了一聲,一時霞生雙靨,目光迷離若夢,身子愈發柔軟如綿,一股淡淡的幽香便自她身上慢慢瀰散了開來……
他心中一沉,是寧馨兒,沒錯……是便是罷,是與不是,此刻亦已欲罷不能……
他急促的喘息著,彎腰抱起懷中玉人,疾步向臨近的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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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N多細胞的一章,
無語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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