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璣提醒,開明越發注意兩娃的狀況,那次罵架後)E心目中的英雄地位一落千丈。大音卻對她更加客氣,再不給她機會吵鬧。除了不讓她和勺子接近小婉,也沒什麼不稱心的事了。
勺子也是滿腹牢騷,他一個在村裡野慣的孩子,哪裡受得了整天被關在府裡,三天兩頭就來吵開明。
她思忖大音不是一般的女人,自己根本不是對手,有心搬出去,每次起個話頭總是被大音巧妙回絕。心想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誰知道她硬對方更硬。
她的黃金還沒抬出屋子,將軍府的士兵就在門口嚴陣以待,一句話「奉將軍命令!」喀啦,竟然把房門落了鎖,害得她捶胸頓地,在裡面關了一整天。
從那以後,她知道不能跟大音正面衝突,每次找些理由出府,懷裡夾帶些私銀,找個府外的安全地方藏匿起來。採取這種迂迴戰術後,大音反而沒有太大動靜了。
也許,大音是太忙了,每天進進出出的士卒暗探就夠她累的,只要開明沒有太過火的舉動,大音也懶得費那功夫去對付她了。這倒方便了她搬運小金庫。
開明在帝都一處不惹眼的角落,偷偷買下一間二手房,除了位置偏僻,升值空間等於零以外,其他各方面數據顯示使用率良好。這是間單獨的小院落,小院子裡可以自種瓜果蔬菜,屋宇的裝修雖然趕不上現在帝都的新潮,卻也整潔雅致。東西不多,寥寥幾張桌椅,一張床榻,只裡外兩間,其他的不出奇,最大的賣點就是門和地板了。
門是日式的推門,不像日式薄薄一片門板,一拉就像扯紙一般,總讓人擔心下一秒會在手裡碎成粉末。全部實心木板門,握在手裡卻沒多少重量,不由她不驚歎工匠超凡的手藝。
當初看房子時,拉開房門,一眼讓她相中的其實是房內的地板。破開荒地這間小屋子沒有採用帝都常用建築的水泥地面,或者大理石地面,而是鋪了一層木板,讓她第一眼看到時還在懷疑這裡的前主人是不是海外旅華人士。
她喜歡的是地板下的擱層,聽介紹人說起建這座小屋時,因為主人的奇思妙想,特意將地基抬離了幾米高度,立了十幾個木樁,在木樁上面建儲物間,再在儲物間上鋪地板。所以掀開一塊不顯眼的地板後,下面是完全的空間,足夠塞那千兩黃金了。
按帝都一貫的建築風格,誰又會想得到這層平平無奇的地板下面,會藏有令人垂涎的黃金呢?就算是小偷,也看不中這樣的屋子吧!
幾乎在看到格間後。她立即作了決定。當場買下了這間小屋。
終於有自己地房子了!在寸金寸土地大城市。咱也算有房人士了!按捺不住心裡地歡喜。她喜氣洋洋地往回走。決定了。等自己地小金庫完全搬過來後。就接勺子小婉出來一起住。大音要是來鬧。再雇幾個厲害地保鏢。要是連保鏢都不行地話。咱就跑。跑到天涯海角。跑到大音再也找不到地地方去。
雖然想法天真。她卻自鳴得意了好一陣子。轉至大路。看到城門開處。一長列中宮士兵在道路兩旁持戟扶槍。嚴陣以待。中間緩緩推過幾輛銀車。綢緞車。還有各種不知名目地車。數目繁多。令人眼花繚亂。
她心裡咦了聲。這麼多財物。是哪家嫁娶嗎?但是既沒有披紅掛綵。又沒有吹鑼打鼓。隨行人員各個扳著臉。也實在不像。
看熱鬧地市民圍了個水洩不通。她擠不進去。扯著人家衣袖問:「這裡頭是怎麼回事?」
「哦。是北宮地送進貢地財物來了。」被問地那人一臉地得意神色。像是裡頭那些玩意都是進貢給自己地一般。「不敢和中宮開戰。所以認輸進貢唄!」
原來這麼快就到了。開明點了點頭,暗想璣剛剛提到北宮,感覺還是昨天的事,怎麼這日子呼咻一下就到了。
「看那,那是北宮質子的馬車。」那人極度興奮地指著後面跟隨的一輛烏蓬馬車。黑漆漆的顏色,好像參加葬禮一般,趕馬的小廝長得挺清秀,卻扳著個臉象死了娘般。
開明搖了搖頭,不再多問,以免被問的這個小市民虛榮心再度澎漲。心裡頗有些同情馬車內的人物,被自家皇帝踹到別國當人質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吧!
不再關心滿街的熱鬧,轉身離去。
下午在將軍府閒極無聊,勺子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心裡納悶皇帝給
了官,怎麼也不派些事情做做,就這麼撂著,好像是)T嗯,本來就是個虛職吧!還給大音象老媽子一樣看管著,這都叫什麼事。
思來想去,又想到新買的房子,反正經過上次的鬧騰,大音學了乖,不再和自己硬著來,出入府方便了許多,要不就去瞅瞅自己的小窩?
打定了主意,興沖沖地走出門。剛至府門,聽見把門的士兵一迭聲地道:「將軍在裡屋,容小的去通報。」
「不用不用,等不及了!」說話的是名中年男子,很沒禮貌地闖將進來,氣呼呼地衝向內室。他身後緊跟著兩名同色官服的人,也是風風火火。
開明瞅見這幾人一臉吃了槍子的模樣,像是哪裡受了氣回來,好奇心大起,趕緊三步並兩步跟在後頭。
偷眼看見他們進了大音房內,一分鐘不到,辟哩呱啦的聲音滿屋子就震響。
根本不需要偷聽,她站在牆根,就能輕輕鬆鬆聽到內容。
刪除那些罵娘的粗話,再剪去不切實際的誇張的橋段,剩下為數不多的字拼湊而成的內容是:北宮質子傲慢,這位大人好心去看望反受羞辱,本想教訓對方不知怎麼的反被對方教訓,特來懇請將軍告稟宮帝,治他個某某某罪。
開明越聽越好笑,一個小小的質子你都對付不了,還敢跑到將軍府哭訴。這種丟人的事還想上報皇帝,大概總是沒地方發洩,來這裡隨便罵罵娘出出氣吧!
不知道大音怎麼個勸解法,她搖搖頭,意興闌珊地走開。
北宮質子嗎?這樣看來,倒是有意思的人物。開明站在原地,琢磨起了心思,這麼無聊的日子,何不找他打發時間?
主意打定,興致高昂地去做出府準備了。
質子的落腳處在驛站,除了剛開始引起的一番騷動,現在都無人問津了。荒涼的一處房舍,位於驛站最偏隅。看來不止北宮不待見,到中宮更是受冷落。
開明站在門口,不自覺歎了口氣,都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皇子做到這個份上,算是倒霉到家了。
「轄啦!」一聲,房門被大力拉開,一人嘴裡罵罵咧咧地正打算出來,猛看到門口站著人,嚇一跳直往裡退,「這是誰啊,杵在那裡木頭一樣,想嚇死人啊!」
開明定睛看,原來是那名趕車的小廝,此時臉上發白,沒好氣地打量她。
她出來前特意換了身男子行裝,將頭髮用巾績纏好,既然存心來拜訪當然不忘撈些私房錢隨身夾帶。
見小廝看她,心不慌神不亂,底氣十足地道,「某某隊統領開明,特來拜訪北宮皇子,請小哥通報。」
小廝叉起雙手,眼角上挑,陰陽怪氣地道:「我家主子沒空!」
她笑笑,摸出錠銀兩,在他面前晃道:「這樣,總有空了吧!」
小廝眼睛放亮,一把抓過揣入懷中,瞪眼道:「不是廢話嗎?進去吧!」
開明一愣,怎麼這小廝雖然見錢眼開,口氣卻仍是恁不中聽。
小廝讓開身體,她還未跨步,裡頭傳出不急不緩的男聲:「營室,你又偷受賄賂,擅作主張了。」
小廝不耐煩地回道:「主子,小的再不替你攢些吃飯的錢,到時候跟著主子喝西北風,小的可不幹。」
開明大感驚奇,聽房內男主的話,小廝收受賄賂不止一兩回,而且他都知道。這小廝答話倒也有趣,好像受賄是天經地義之事,攢錢是為他主人著想一般。男主的口氣似乎不嚴厲,竟有由著他來的意思。
「既然受了錢財,就請門外的統領進來吧!」男聲微微一歎,竟似無奈。
開明有些氣悶,好心來看你,你竟這般不情願。攤上這麼一個貪財的僕從,小氣的主子,算了,當作替老娘省省錢,下次也省些力氣不往這兒跑了。
這間房果然簡陋,竟和自己新買的舊屋有得一拼,只是被褥新鮮一點,桌椅整潔一些,滿地攤著高矮不一的器具,都用黑布包裹著,那位發話的主子正盤著腿坐在中間,小心的拆著包裹的綁繩。
沒有一絲風的室內,他卻像怕受寒,連頭帶腳包在帶頭套的斗篷內。看他小心地躬著身體,露在袖外的手指蒼白纖細,想來應該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那些官員怎麼就受了氣了?她心裡存著疑問,不住地瞧他。
男主一回頭,看到了她。她一見之下不禁倒吸口氣,眼前這位主子,她著實被對方的長相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