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娘子 正文 第六十五章、對峙
    大音的傷未痊癒,驛站特意備了一輛馬車給她乘坐。大音牽著開明一起上了馬車,側臥在鋪著柔軟墊子的車廂內。

    一名侍女從驛站內趕出,雙手奉上一套衣裳。大音接過,侍女告退。

    驛站打開大門,馬車咿咿啞啞轉動車輪從內駛出。門口聚集了大批士兵,刀戟嚴密,旌旗招揚。隨著一聲呼喝,浩浩長隊向著中宮而去。

    大音將那套衣服丟給她:「換上。」自己斜靠在軟墊上,半瞇著眼睛養神。

    她接過,微微側過身體,將撕破的外袍脫下,套上送來的衣服。

    「等等!」大音輕聲喚道。她的聲音帶有不可違抗的威嚴,開明一時不敢亂動。

    大音的手撩起她遮掩的衣物,撫上後背的瘀青,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她的手指觸動痛處,開明不禁身體緊縮,撞到床沿真得很痛啊!

    大音驚奇地察看她週身,從頸部到身體,竟然佈滿點點瘀痕。就連嘴角都有被噬咬的痕跡。

    「是旋弄的嗎?」大音抬眼看她,她不敢接她的目光,垂輕輕點了點頭。

    大音倒吸口氣:「旋是那麼溫柔的男人,怎麼會……怎麼可能……」

    開明不加辯解,將衣服拉上,穿好,嘴上不說,心裡卻在冷笑。是啊,他對你確實溫柔,對我,一開始也是。要不是因為真相大白,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有這樣暴戾的一有苦衷;或,有什麼煩心的事,不然不會這樣對你。」大音輕歎口氣。開明心裡又是一陣冷笑。你們兩人倒真會替對方互相開脫。

    「也許他是真得喜歡你。」大音靠在軟墊上。目光定定落在她地身上。「對自己所愛地人。才會流露真性情。對別人。永遠只是表面客套……」

    「將軍。」開明迅速打斷她地話。低眉順眼道。「我寧願。他對我像對別人一樣。」大音咦了聲。她抬眸。唇邊帶出諷笑。「而且我不認為。旋對我有將軍所說地感情。」

    大音微怔。默然注視著她。笑道:「你真是與眾不同呢。開明。難怪長庚會拼了命想去救你。難怪璣對你念念不忘。難怪旋。會這樣對待你……」

    「將軍這是說地什麼話!」開明眉毛挑起。隱隱生出怒意。照大音地意思。旋這樣粗暴地對待她還是合情合理地?她可不認為企圖強姦妻子地老公是好老公。雖然是她那一巴掌惹出地禍。

    「旋。是在吃醋啊!」大音感慨地道。

    開明微微一怔。仔細想想事情生地前因後果。他一直嘲笑她為了什麼?一直不肯讓她走又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日久生情?

    「不對!」她搖頭。

    大音以一種旁觀清的語氣笑道:「他若是不在乎你,為什麼把這半塊翡翠給了你?」

    「這是翡翠?」她摸著頸上地墜子。瞅著她道,「值錢嗎?」

    大音吃吃一笑。「錢倒在其次,這翡翠原本是一整塊。我分了半塊給他,為了日後找尋孩……呃,找尋他方便,誰知道他竟然轉送給了你。」

    開明傻了眼,這墜子竟然是大音贈送給旋地,他又把它掛在自己脖子上,這算怎麼回事?

    「難為他一片苦心。」大音的笑容漸漸斂去,「怕是你上戰場有個好歹,幸運的話遇上我,多少有條活路。」

    開明心裡有根細弦微微被撥動。記得臨走的那夜,旋沉靜地仰望天空,有意無意地道:「這一去,會看到她吧!」現在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她,竟然是大音。但是,剛才被施暴的畫面在腦中狂囂地跳躍,立即將末微溫馨滅乾淨。

    「對不起,將軍。」她垂下眼睫,低聲道,「我還是,不能原諒他。」

    大音並不勉強,只是將身體挪了個舒服的位置,自言自語地道:「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既驕傲,又脆弱……」

    開明奇怪地看她,大音說這話地語氣怎麼像個長輩說小輩一樣?難不成,從始至終,她對旋根本就沒有意思?也是,從旋講述的內容來看,純粹是單相思。

    大音,喜歡的是那個人,住在高高宮牆內地人。

    二人不再言語,大音闔眼打起了瞌睡,她也將身體放鬆,試著入睡,卻無法做到,腦子裡淨是烏七八糟的東西,耳畔迴響著巨大的雜音。

    猛睜眼,意外現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車廂上輕輕叩響:「將軍,三更了,用點飯再趕路

    大音起身,回道:「也好,讓大家原地休息一下。」

    外面應了聲,走開。

    面對大音,開明總感覺手足無措。她開始後悔坐上大音的馬車,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之下別無他法。

    看見士兵將飯菜送上車,她連忙找借口道:「啊,將軍,我想起還有一些事想跟狗子講……」

    「你現在這樣子,不方便出去。」大音瞟了眼飯食,將身體坐直,「一起吃吧!」

    「這個,那個。」她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般叫道,「將軍,我想去外面解過於大聲,連送飯地士兵都驚愕地瞪著她。

    她尷尬地摸頭,明白對方眼裡的意思。

    大音勾起嘴角笑了笑,知道她在自己身邊很不自在,「去吧,別走太遠。」

    「是!」急急應了聲,她跳下車。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士兵打灶做飯地火苗躥動。夜風習習,她無聊地行走在其間,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在大音身邊,那種強大的迫力壓得她透不過氣。大音難道是她地剋星?從一開始的相遇就注定了她們纏鬥地命運?

    「開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停住了腳步。想看清來人。

    一條身影,躥過燃紅地火苗,風風火火跑到她身邊,左右環顧了一下,拉著她蹲下身來。

    她這才看到,來人原來是狗子。

    「怎麼了?」她奇怪地問他。

    他的表情更加古怪,睜大眼睛仔細看她。「你還問我怎麼了?我倒是要問你。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上了將軍的馬車?」

    「哦。」她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喂!」狗子忽然伸手,碰了碰她唇角的青紫。她痛得一咧嘴,毫不猶豫打開他的手,順便敲了他腦袋一記。「做什麼?」

    狗子抱住頭,哇哇亂叫:「我是關心你呀,打我幹嘛!」

    「會痛啊!」她捂著唇角,叫得比他還響。

    狗子趕緊作個噓聲姿勢,她這才現。這邊的動靜引來幾名做飯的士兵側目。趕緊噤了聲,狗子緊張地道:「誰下地手?弄成這樣?」

    「呃……」她答不出來,難不成說是被老公強姦未遂?窘死!

    狗子轉動著眼珠。給了個合理推測:「是你那位相

    她瞪大眼,狗子從她臉上看到了答案,驚詫地道:「怎麼看你都像是下毒手地人,怎麼會是你家相公?看他一臉的文弱相……」

    話沒說完。頭上又吃了個爆栗。

    「該死的狗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她的聲音驚雷般炸響。

    「是!是!」狗子趕著向周圍的兄弟陪罪。那些士兵已經怒目相視。

    目光轉回開明身上,她猶自鼓著腮幫不服氣的樣子。狗子湊近她。遲疑地道:「開明,你和你家相公是怎麼回事?他明明跑去救你。為什麼回來後兩夫婦就吵架,要不是長庚聽到響動,催我去叫將軍勸架,事情真是一不可收拾了!」

    開明瞪大了眼,長庚讓狗子去叫的大音?她有些懵,這都叫些什麼事!

    狗子突然「咦?」了聲,瞅著她的脖子,眼睛有些癡,「這是什麼?」

    冰涼地手指觸上她頸部,令她抽了口氣。狗子看到她頸部的的瘀點了。

    她趕緊躲開,掩住脖頸。狗子驚得連嘴巴都張大,「這傷,這傷,啊,難道是?」

    她心裡緊了一下,果然,狗子壓低聲音道:「他,強迫你嗎?」

    「沒有!」她惱怒地回過去一句。

    狗子有些生氣,聲音都提高了:「那這些傷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自己弄出來地!只要眼睛沒瞎,誰看不出來這些是……這些是……」

    「閉嘴!」她忿忿立起,眼睛掃過對面,突然頓住了身體,動彈不得。狗子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幾步開外的一株矮樹旁,木立著一條人影。火光下,白袍,冷臉,看不清表情,卻感覺得出對方越來越劇烈的憤怒。

    只聽「霍啦」一聲,樹枝被扯下,那人將枝葉棄在地上,轉身就走。

    「長……長庚!……」她結結巴巴地道。

    長庚在那裡多久了?這麼近地距離,和狗子的談話是不是全部被他聽了去?

    「狗子,狗子!」她急喚,「要出事,你快跟著長庚統領!」

    「喔,好好!」狗子察覺出不妙,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跑,眨眼消失在黑夜中。

    她不安地在原地踱著步,有種暴風雨將要來臨前地預感,直到大音派人來叫她。

    「我給你留了一碗飯。」大音瞅著她的臉色,微微皺眉,「出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她心慌地抓過飯碗,沒扒拉幾口,看見一名士兵急急趕來。

    「將軍!將軍不好了!」

    她手一抖,飯碗落地,大音嚴厲地目光瞟向她。

    她顧不上揣摸對方的眼光,心裡顫抖著,出事了,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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