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娘子 正文 第四章、化敵為友
    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三姑六婆,無所是事的農村閒漢,聚集在這裡竟像看戲。

    「下注下注,猜猜今天誰會贏?」

    開明的腦袋轟一聲漲大,這些人到底在幹嘛?都吃飽了飯沒事做是吧!看兩個女人為男人打架竟成了他們的生活樂趣了。

    她隨著聲音掃視到一張熟面孔,猥褻的一張男人臉,皮糙肉厚。「花大!」兩個字驀然迸出腦際。

    頭頂又是一聲雷響,夜叉啊夜叉,你是什麼眼光!要找也該找個勝過旋的男子,至少要斯文白淨,你居然找個這樣土撥鼠般的醜男人!對你除了鄙視還是鄙視!

    花大的眼睛突然亮了下,直勾勾盯住了她的身體。開明心裡一緊,意識到什麼,哀歎一聲,完了!昨天晚上貪圖涼快,洗完澡只穿一件長單衣,今天早上不防被春花拉出門,全身上下只著這件單衣與短褲,斜襟的領口鬆鬆垮垮,小腿以下全部裸露,一不小心就會春光外洩,萬一動起手來不是吃虧得很。

    心裡暗暗叫苦,春花已經叉著腰身,聲音洪亮地發話:「開明,老是小打小鬧不過癮,也打不出名堂。這一次乾脆我們押個寶,誰輸了誰就徹底放棄旋哥,怎麼樣?」

    開明倒吸口氣,聽這話春花和夜叉結的梁子還不小,放棄旋她倒無所謂,只是現在開打明顯對她不利。

    「春花,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這樣吧,另約個時間我們再開戰,到時無論如何我都奉陪到底!」說著她就要往屋裡縮。

    春花在人前正顯擺得過癮,哪裡肯放過她,上前就揪住她衣領往後拖:「開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老娘喜歡痛快一點!」

    她這一拉,胸前的衣襟開得又大了些,開明急忙掩住胸口,惱怒地一腳踹去。

    春花敏捷地往後閃了一步,眼睛放亮叫道:「你應戰了嗎?」

    開明明白這一仗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遂咬了咬牙,將束衣的帶子紮成死結,照著腦中模糊的記憶拉開架式。

    不知道這夜叉有多少功夫?看這身板應該是個練家子,能不能一拳頭將春花擂倒?心裡正自琢磨不透,春花已經吼叫著撲上前。

    她這一出手,讓開明頓時大跌眼鏡。這婆娘,空有一身蠻力,只知道婆娘的打架方式,竟然揪頭髮撕衣裳,張口咬人,用她的巨塔身體當成擀面杖,將開明壓在地上滾來滾去。

    媽的!開明在塔底咬牙切齒,純粹倆農村潑婦幹架!頭髮被她抓得生疼,她也老實不客氣的纏住對方身體,又抓又撓。

    旁邊的好事者還嫌不夠熱鬧,拚命在一旁起哄。

    「春花!春花!」

    「開明!開明!」

    這一架打得狠,竟從家門口打到小道,又從小道打到叉路口。**辣的太陽底下,兩個身強力壯的女人臭哄哄地又叫又撓,滾來滾去,鬧得不成樣子。

    春花的妝花了,精心梳理的髮髻亂成雞窩,身上一條條紅色抓痕,連鞋子都蹬掉一隻;開明更不像樣,長髮扯脫好幾撮,衣襟被扯破,露出一隻肩膀,裸露的雙腿青一塊紫一塊。

    正鬧騰間,聽到男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別打了!別打了!」

    開明從底下的位置仰望,看到頭朝下的一名男子匆匆趕來。她一翻身,將春花壓在底下,再看過去,趕來的男子變了正位,竟然是出門的旋。

    旋緊跑慢跑,臉色大變:「住手!都住手!」他身後緊緊跟著兩個小娃,顯然是兩個孩子跑去通風報信了。

    兩婆娘誰也不肯認輸,仍在地上翻滾。旋站在旁邊插不進手,空自著急。反而是看熱鬧的人感覺有趣,起哄得更厲害。

    一頂轎子,好巧不巧經過叉道,轎上人似沒有重量,輕飄飄到了叉路口。轎子往左挪,她們打到左邊;轎子往右閃,她們又滾到右邊。

    轎子耐心地等待了幾分鐘,隨侍轎旁的一名年輕男子終於忍不住,上前喝斥道:「別攔了道,快讓開!」

    二人打得起勁,哪裡聽得見他說的話。

    男子臉色一沉,上前幾步,拎小雞般拎住壓在開明身上的春花,隨手往外一丟,竟丟出幾米遠。

    變故來得太突然,開明一時愣住。眼看男子的魔爪揪住自己衣領,她大驚失色,跟春花那一架衣服被拉扯得七零八落,男子這一抓還不得撕裂了,丟不起這個人!

    她立即兩手反握男子的胳膊,順著他的力氣帶起自己身體,往前送到他面前。男子微愣,像是想不到這女人怎麼來一招投懷送抱,手下頓了頓。

    趁著他發愣的工夫,開明使出全身蠻力,將他用力往後一推,男子不防,竟結結實實摔了個屁墩。

    周圍看熱鬧的一陣哄笑,男子的臉上頓時掛不住,跳起來就想搶上前。

    轎內恰在此時,輕輕傳出一聲:「璣!」男子象得了令,急忙俯身在轎簾前。

    輕輕柔柔的聲音又道:「別多事!」

    男子應了聲,橫眉豎眼瞪了瞪開明,吩咐轎夫起轎。

    春花大著嗓門喊:「這樣就算完事了?你還推了我咧,怎麼賠償……」下半句沒說完,被這名男子陰譎的眼神頂回了肚裡。

    被他這麼一攪和,二人完全沒了打架的心思。開明斜眼打量著這名男子,年紀輕輕,長著一雙狹長的鳳眼和尖削下巴,看模樣就像那種寡情刻薄的人。

    正盯著男子上下猛看,轎子從身邊輕輕穩穩過去,轎內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射出,恰巧落在她身上。

    她正面迎上這道視線,與轎內人隔著簾子虎視眈眈地對眼,卻感覺不出對方的意圖。

    開明沒意識到,此時自己篷著亂髮,滿頭滿臉的灰塵,衣衫不整的樣子有多可笑。轎內發出輕輕一聲笑,她立馬打個寒顫,像被剝光了衣服般,毛孔齊刷刷地倒立。

    在旋的絮絮叨叨中,開明呆在家裡老老實實養了幾天傷。

    等傷結了疤,疤落了枷時,她實在憋悶不住,趁旋出去賣貨的空隙,偷偷溜出門。

    天氣一如既往的炎熱,開明今天穿了一套短褲無袖衫,是拿夜叉以前的舊衣服裁剪成。頭上扎根馬尾辮,馬尾長到屁股,汲上一雙草編拖鞋,看起來竟有幾分日本忍者的味道。

    她對自己這身行頭很滿意,只是為什麼一路行來,街上的人都在行注目禮?難道前幾天一戰出名?還是夜叉本身在這一帶就是知名人物?

    不再管各色人等的異樣眼光,她專挑人多熱鬧的地方走。雖是個窮地方,該有的東西還是一樣不缺。賭場、錢莊、酒肆,五顏六色的店招在風中飄揚,別有一番味道。

    仰著頭欣賞得正歡,一片烏雲遮住視線。哦,不是一片,是三片。

    開明連忙揉揉眼,看清楚來人,心裡不禁暗暗叫苦。不是烏雲,是鐵塔般的一個人,那個叫春花的女人,正叉著雙手,斜著眼睥睨著她。那女人身後,同樣兩座塔。所謂物以類聚,大概就是指她們這種。

    「來尋仇嗎?」春花的聲音冷冷,眼珠卻一刻沒離開過她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

    天明估摸一下形勢,在三座鐵塔面前,自己竟顯得異常嬌小。論重量已經不敵對方,更何況數量又是壓倒性的。

    她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柔聲道:「春花姐姐,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今天是來講和的。」

    「講和?」春花向身後兩位姐妹對了一下眼,很意外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要把旋哥讓給我了?」春花誤解了她的意思,兩眼放光。

    「這個,以後再說,現在要緊的是……」開明支支吾吾,把旋平白無故讓出來,手上不是少了一個籌碼了,她才不做這樣的傻事。眼睛瞄到旁邊一家小小的酒館,低矮的兩層木板樓,零零落落擺了幾張桌凳算是店面了。

    「來,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先去喝杯酒,坐下來慢慢說。」她拍拍春花的胳膊,豪爽地道。

    春花驚訝地看著她,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兩個姐妹隨春花的意思,一起走進旁邊的小酒館。

    杯酒下肚,幾個女人的聲音越發響亮,震得酒館的屋頂都快掀翻。春花喝得滿臉駝紅,一時興起,厚手掌在桌角重重一拍,那桌子頓時嘎吱一聲,差點被震散架。連帶著上菜的酒倌歪了歪小身板,彷彿剛才那一下是拍在他身上。

    「你是個巾幗好漢,我,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交你這個朋友了!」春花衝她吼叫道,「來,干,乾杯!」

    開明看到酒倌那樣兒,心裡已經有幾分笑,再聽到春花說得不倫不類,更加忍不住笑聲,舉杯相迎道:「春花姐,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春花捲著舌頭道,「那個,那個旋哥……」

    「春花姐!」開明趕緊截住她的話頭,深情款款地抓住她的手指,眨眼道,「這種時候,不要說這些煞風景的人。」

    「啊……啊……」春花還沒反應過來,開明又是一杯遞到她嘴邊,「春花姐,我們一笑泯恩仇!」率先幹完,春花不得不接著喝。

    「好酒量啊!」開明由衷讚歎自己這具身體,喝了幾大壇,眼前這三個女人都喝得晃眼,夜叉居然不倒,真是厲害。

    跟春花來的配角一瞇著眼,瞅著她的身上:「你的這個,是什麼玩意?」

    「哪個?」

    「什麼衣裳,胳膊袒露,褲腿短得兩條大腿都露出來了,被人看到不羞嗎?」

    原來如此,難怪街上那些人,開明心裡暗想,臉上堆起笑容:「這是今年最流行最新潮的著裝,只有我們這些前衛的人士才能接受,這裡的凡夫俗子又怎麼懂得欣賞呢?姐姐你說是吧!」

    「哈哈……」配角二接口大笑,「說得好,我們就欣賞特立獨行的人!那個被民間傳為神人般的大音,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大音?」開明在自己的腦中搜索一下,沒有這個人的資料。

    「她怎麼會知道呢!」春花扯開喉嚨道,「她又沒打算參軍,整天只知道招蜂引蝶。大音可是我極度欣賞崇拜的人!」

    「誰啊?」開明更加起了好奇心,替她倒了杯酒,鼓勵她說下去。

    春花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一位文武雙全,才貌兼備的紫宮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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