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速度太快,倍加的感覺得冷,金雪公主便把頭埋在吳元慶背上,只覺他的背又寬又闊又溫暖。
吳元慶一路滑行,感覺到金雪公主柔軟的髮絲擦著自己的脖子,溫軟的**擠著自己的背,也不禁心中咚咚而跳。
終於下得山來,到了平地,吳元慶放慢速度,慢慢而行,笑道:「怎麼樣?有趣吧?」
金雪公主見已經下了雪峰,心下竟微微失望,說道:「是呀,真是有趣。只可惜就到了山下了。」
吳元慶笑道:「到了山下還可惜?難道你還對這鬼山感到留戀不成?」
金雪公主不答,良久歎道:「這番奇遇,只怕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了。」
兩人言笑晏晏,在風雪中竟感覺到如沐春風一般,吳元慶心想,若是背著潔潔在這雪山中滑下來,那才叫美呢。想到林潔,心中忽然一驚,心想自己為什麼竟心猿意馬起來?忙笑道:「金雪公主,你下來自己走罷,我可累了。」
金雪公主啊的一聲,想起自己伏在一個男子的背上,先時還可說是情勢所迫,此時卻仍不下來,不禁羞紅了臉,忙從他背上滑下來,卻道:「我又不重,就累死你了?」
吳元慶笑道:「你雖不重,可也不輕,你還捨不得下來麼?」
金雪公主道:「哼,你以為你的背是什麼寶地麼?我才不希罕呢!」
兩人此時說話,就好像是兩個很好的朋友般。
忽然,轟隆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就好似有萬千人同時敲打鐃鈸,又好似有巨石從山頂滾落,兩人抬頭看時,只見天昏地暗,似乎山川已經崩裂。
吳元慶道:「不好,雪崩已經來了。」拉著金雪公主向前奔跑,只見巨大的雪塊從山頂滾落,只驚得天哭地泣,兩人奔跑著避開落下的雪塊,就好像一場與死亡進行的賽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也不知跑了有多遠,那山崩地裂的聲音終於消失了,那滾滾而落的泥沙石塊也終於不再搖動。忽然之間,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響聲都停止了,世間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靜溢。
兩人站在空曠的雪谷中,看著遠處堆積的雪山,忽然有些發呆。金雪公主突然縱身撲入吳元慶懷中,喜極而泣道:「我們還活著!我們還活著!」
死裡逃生,吳元慶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感懷,「是的,我們還活著。別怕,我們還活著。」
金雪公主道:「若不是你想出了滑雪的辦法,我們現在還在山上呢,也許現在早已經被埋在雪堆裡了,哪裡還會有命在?吳大哥,是你救了我一命。」
吳元慶見她改口叫大哥,兩人頓時又感覺親密了幾分,笑道:「那說明咱們的命大,還沒到死的時候。」
兩人向前覓路出谷,誰知谷口早被雪塊所堵,竟是無處可出,吳元慶見了,心中不禁沮喪,回頭看金雪公主時,卻見她臉上竟似乎隱隱有喜色,不禁大奇,心想這嬌公主動不動就哭的,這回遇到這樣的劫難,怎麼反倒從容自若了?難道她有什麼辦法出谷去不成?說道:「怎麼辦?出谷的路都堵死了,咱們這可出不去了,豈不要困死在這裡?」
金雪公主道:「這雪總要化的,到了來年春天不就化了嗎?那時就有路可出了。」
「來年春天?」吳元慶歎道:「那要等多久?我們在這裡吃什麼?穿什麼?難道吃雪麼?只怕不等雪化,我們早都死在這裡了。」
金雪公主笑道:「死在這裡就死在這裡,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一個男子漢卻恁的怕死,羞也不羞?」
吳元慶聽了這話,詫異的看著她,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好像變得倒似有些大智大慧起來了?真所謂敝履榮華,浮雲生死,你真的不怕死嗎?」
金雪公主臉上忽然一紅,便如盛開的一朵紅花,嬌艷無比,說道:「出去有什麼好?出去了,我們兩個便成了你死我活的仇人。我寧可永遠呆在這裡,我們就永遠都是好朋友了。」
吳元慶一呆,想不到她竟說出這話,細細咀嚼她話裡滋味,實在含有太多的深意,有款款深情,有害怕恐懼,有羞澀執著。一時心中震動,涼風吹來,寒意侵骨,吳元慶呆立當地,竟說不出話來。
良久,吳元慶說道:「我去其它地方看看,看有沒有出路。」也不等金雪公主回答,雙拐在地上一撐,推動滑雪板,向遠處滑去。
金雪公主叫道:「喂,你別丟下我一個在這裡,我害怕,我跟你一起去。」吳元慶哪裡理會,身形飛動,頓時快如飛鳥,在谷地四周轉了一個圓圈,只見這是一個空闊的山谷,三面高峰夾峙,只有東頭一個出口,卻都已經堆滿了雪塊,除非是飛鳥,根本無法通過。
吳元慶見沒了出谷的希望,頓時滿腔情懷盡化作失望,呆立當地,動彈不得。
難道這就是我的死地嗎?難道我再也出不去了,再也見不到潔潔了嗎?潔潔沒有我她該怎麼辦?還有母親,她又將怎樣的傷心?
雪花夾著風沙飄落,打在臉上,一種酸澀的痛楚在心底泛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了?在這裡發呆幹嘛?總會有辦法的,你何必著急?」
吳元慶回過頭來,只見金雪公主站在自己身後,正看著自己,他忽然感覺一陣羞愧,自己堂堂男子漢,面對困境之時,竟還要一個女子安慰,而這個女子還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自己面對絕境,竟表現得如此懦弱如此沒有風度嗎?
他馬上便恢復了他樂觀的天性,笑道:「我焦什麼急?大不了出不去便在這過一輩子,有你這樣的美女相陪,又不寂寞,我才不急呢。」
他滿擬金雪公主聽了他的調笑之言會大怒,他就是要逗得她發怒,自己反為有趣,誰知她只是臉上一紅,笑道:「是啊,又不是一個人在這裡,若是一個人在這裡,那別說餓死,就怕也怕死了,有兩個人,畢竟有個伴。日子可就容易過得多了。」
吳元慶聽她如此回答,倒不禁驚詫,笑道:「只可惜這個伴是個討厭的人,要是你心上的情郎在這裡陪著你,只怕你就算能夠出去都不會想出去了。」
金雪公主想說什麼,臉上一紅,卻只道:「討厭!」
吳元慶哈哈大笑,笑過之後,說道:「可得去找些吃的,還得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否則不餓死也凍死了,唉,有美人相伴卻又如何?縱然秀色可餐,我吃得飽,你可沒得吃呀。」說著不等她說話,便即走開去了。
金雪公主卻並沒生氣,緊緊跟隨著他。
走過約一里來路,果見一個避風的懸崖之下有一個洞穴,雖不甚寬敞,卻是乾淨敞亮,更妙的是裡面把風雪全部擋住了,竟非常的溫暖。洞中更有許多石鐘乳,奇形怪狀,十分美麗,金雪公主大喜,頓時便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又敲下幾塊特別美麗的石鐘乳來玩。
吳元慶笑道:「真是命不該絕,想不到這裡竟有一個這麼好的所在,真所謂別有洞天了,你去撿些柴草來鋪在洞中,便算是我倆的洞房花燭罷,只可惜這裡卻沒有紅燭。」
金雪公主頓時沉下臉來,嗔道:「你再說這瘋話,我再不理你了!」
吳元慶此時苦中作樂,說些玩話,未免太過輕薄,見她發怒,忽然想起林潔,忙收攝心神,笑道:「我去找些吃的來,你在這裡等我。」也不等她回答,一躍而出。
金雪公主去撿了些細軟枯葉鋪在洞中,實在累了,便坐在枯葉上休息,只覺倒也軟和,想起吳元慶的玩笑話,不由得臉上發燒,當時她雖然發怒,那不過是女兒家的矜持,心中卻並不惱怒,雖不敢想,心中卻隱隱覺得,既然不能出去,與他在這裡生活,倒也未必便是多麼苦的事。
不久便聽到腳步聲傳來,金雪公主竟沉不住氣,迎出洞去,只見吳元慶踏雪而來,手中竟提了兩隻兔子,不禁大喜,笑道:「你倒有兩下子,才去了這麼久,就捉住了兩隻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