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怫然道:「朕這些日子。每每思及寧兒溫柔孝順,舉止合禮,心實傷之,寢寐不安,食難下嚥,此事請勿再提。」
韓弘還欲再說,抬頭忽見皇上臉有悲憤之色,心中一嚇,忙禁了口。
李純道:「除新科武狀元李愬及吳元慶外,餘者退朝罷。」
眾人忙磕頭謝恩,三呼萬歲後紛紛退下。
吳元慶心想,果然是大哥得了狀元,心中甚是歡喜,在這金嵐殿上,也不好說話。只聽李純道:「如今國家多事,各藩鎮皆擁兵自雄,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如此無君無父,朕實恨之。此次進行武試,用意即為國家選拔將才,到時用來出征,為國家效力。李愬武藝高強,奪得狀元,朕心甚歡,吳元慶,聽李愬說,你的武功遠勝於他,卻為何中途突然出走,不來參賽?是對朕不滿嗎?」
吳元慶道:「皇上,這是李狀元過譽之言,小民的武功哪能望李狀元之項背?」
李愬道:「不然,皇上,吳元慶的武功實不知比臣高明多少,而智謀武略更非臣之所能比,若雲保邊疆,衛京師,有臣足矣,陛下欲平叛亂,削藩鎮,成一代中興之主,則須吳元慶這樣的大將之才。」
吳元慶還欲說話,李純道:「兩位愛卿不必互相謙虛,你們便比試一場如何?」
吳李二人面面相覷。吳元慶道:「在皇上面前,小民怎敢放肆。」
李純道:「無妨,我最喜歡武藝,看到武功高強的英雄,朕最是歡喜。李愛卿的武功我今天已經見識了,吳愛卿的武功,那日朕也見過,你的救命之恩,朕可還沒忘記。到底誰強誰弱,你二人也不用再謙虛了,這樣罷,咱們便到演武場上去,索性叫上許多大臣,以作公證,大家只是較量武藝,不決生死,誰勝了,我就封他為『天下第一勇士』如何?」
吳元慶道:「皇上,不可。天下英雄多得是,武功高強之人再所多有,我兩個無論誰勝了,又怎麼能說武功天下第一呢?」
李純道:「李愬已經是武狀元,你若勝了他自然便是天下第一了,世上若真還有比你們武功高強之人,卻又為何不來奪此狀元之位?」說著,也不再理二人是否還有話,便即傳下旨去,叫各文臣武將都到演武場上看這場欽定比武。
接著便有太監接了二人,一路指引,帶到了演武場上,各文臣武將陸陸續續都到來,大家聽說皇上欽定吳元慶與新科武狀元比武,都是十分興奮,心想,這場比武自然精彩紛呈,激烈異常的了。
演武場北有一高台,皇上與郭貴妃高坐其上,旁邊宮女太監環繞其邊,其下坐著幾位皇子,其中二皇子澧王李惲、三皇子遂王李宥皆面貌英俊,顯得英氣勃勃。待各文臣武將各依位置站定,只聽一個太監宣道:「著新科武狀元李愬與勇士吳元慶比武現在開始。」
場中頓時鴉雀無聲,忽然暴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吳元慶與李愬站在場中,心中萬分尷尬,吳元慶實在不想比這場武,但皇命不可為,這場比武無論勝敗,對他都未必是什麼好事。如果勝了,這欽定的天下第一,勢必為他引來多少麻煩,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漢,對這名之一字最難看開,不知有多少人將會來與他比武,自己只求報仇,要這虛名兒有何用?何況世界之大,武功高強之士不知有多少,自己勝了這場比賽,只怕反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何況就算自己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日後每天便應付這些麻煩也夠受的。
李愬勝了,同樣也是這種結果,還談什麼建功立業?而面對皇上和這麼多的文臣武將,這場武又不能不比,看來也不能讓,眾人的目光都雪亮,若有容讓,那就是欺君之罪,何況若有一人容讓,勝的一方會更加難受。對於男兒漢來說,那絕對是一種侮辱。
他與李愬對望一眼,頓時心意相通。
李愬道:「元慶,請進招罷。」吳元慶點點頭,道:「大哥,有儹了。」雙掌一錯,向前推出,劈空發出一掌。只聽「空」的一聲,好像前面有一面鼓,被敲了一槌般。李愬不敢怠慢,雙掌一張,消去了這一掌之力,向前躍起,雙掌下劈,就好像那不是一雙肉掌,倒似兩把利刃,頓時呼呼有聲。吳元慶隨之躍起,也是雙掌齊推,兩人四掌相交,都向後飛了出去,兩人在半空中各翻幾個觔斗,就好像兩隻大鵬,落在幾丈之後。
眾人見他二人招式神奇,姿勢曼妙,都不禁喝起彩來。
只聽一個太監宣道:「聖上有命,兩位愛卿武功高強,掌法精奇,不分勝敗,請繼續比一比劍法。」
吳元慶稟道:「皇上聖明,俗話說刀劍無眼,若是比拚,往往非死即傷,何況在皇上面前,臣等亦不敢妄動刀槍,不如就比一比箭法吧。」
李純本就愛好武功,見了二人的掌法,頓時心癢難搔,虞盼一瞧他們的劍法,何況劍乃兵中神器,最是神妙無方,李純大是興奮,說道:「二卿點到為止,只決勝負,不決生死,先比劍法,再比弓箭,三戰兩勝者為勝,二卿已戰平一局,請小心應付罷。」
二人只得躬身為禮,兩人舉劍在前,凝視著對方。
李愬忽然大吼一聲,雙腳急速向前,迫近吳元慶,長劍揮舞,剎那之間攻了一十三劍,只聽叮叮噹噹響了一十三下,李愬攻得有如狂風暴雨,劍法大開大磕,吳元慶置身其間,好比一葉孤舟漂行在大海之中,狂風吹來,暴雨如注,浪湧濤洶,似乎隨時有舟沉人沒的危險,但他有著極為高超的駕駛之術,竟在風口浪尖上隨波蕩漾,眾人彷彿看到一個凌波而度的仙子,在風雨急浪中飄行,衣袂帶風,臉露微笑。
李愬又攻了幾百劍,那凌厲之風竟不稍減,就好像雨已經下了很久,但卻絕無止歇的跡象。忽然,李愬一個燕子翻身,人劍似乎已經合而為一,在高空中飛行,吳元慶亦騰空而起,兩人在空中舞鬥,就好像兩隻博翅的雄鷹,又好像兩條矯夭的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