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的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這次若不找到她,只怕會遺終身之恨。」他也不知已經奔了多久,已經到了什麼地方,心中只一個念頭,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潔潔,什麼報仇雪恨,什麼建功立業,都可以拋在腦後,唯有找到潔潔,那才是人生頭等的大事。
他想不到自己對林潔的愛戀竟已如此之深。心想,報仇雪恨了又如何?建功立業了又如何?若沒有潔潔在身邊,其他的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他終於停了下來,心想,我對你此心不愈,不管你有什麼誤會,天涯海角我總要找到你,向你解釋。想到此處,心中反而釋然。
前面是個小鎮,雨已經停了,吳元慶到集市上買了幾個包子吃了,又買了匹馬代步,這匹馬雖非神峻之物,但畢竟比人走要強些。
第二日中午,從小鎮往東走,只見迎面一座山連綿十數里,中間五峰高聳入雲。心想這一定就是華山了。華山是五嶽中的「西嶽」。《山海經》記載:「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中間五峰,是為南峰「落雁」、東峰「朝陽」、西峰「蓮花」,北峰「雲台」,中峰「玉女」。五峰鼎峙,勢飛白雲天外。三十六小峰羅列於前,虎踞龍盤,氣象森森,峰頂雲遮霧繞,雨常飄而朦朧,雪常飛而淒美,有如仙境。
景色雖美,吳元慶卻無心觀賞,心想找到潔潔後,倒要一起到此來遊玩遊玩,聽說華山中住有許多武功高強的隱士,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若能見到一兩位,那真是受用無窮了。正行間,忽聽得前面有打鬥之聲,心中一凜,心想別是林潔遇到了危險。
快馬加鞭的徇聲走去,只見五六個人將一個女子圍在核心,那女子展開輕功、舞動長劍,左衝右突,卻始終出不了重圍。眼看圈子越逼越緊,那女子已逞敗象。吳元慶走近幾步,忽然咚的一聲,胸口如受巨錘,心中又驚又喜,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尋尋覓覓的林潔。
林潔悄悄跟著吳元慶和李紅英來到大雁塔下,心中甚是迷惘,眼看他兩個卿卿我我親親熱熱的樣子,又是傷痛又是憤怒。見他們上塔而去,也無心跟上去,只覺兩條腿如灌了鉛般沉重,似乎走路都已經無力,見離寺不遠處,有一棵巨松,鬱鬱蔥蔥,其形如蓋,便即在樹下坐著乘涼。
過了良久良久,才見二人從塔下出來,心中氣苦,心想你倒瀟灑自在。眼見兩人並肩而來,忽然下起大雨,那松樹雖密,雨點也從樹縫中湛落,林潔頭髮都濕了,卻只呆呆的望著那女子撐起傘來,哼,男女授受不親,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兩人竟同撐一把傘,好不要臉。忽然,那傘似乎是被風吹落,滾落雨中,只見那女子一把抱住了吳元慶。
林潔大怒,再也忍受不住,冷笑了兩聲,轉身便走,他聽得吳元慶在後面呼喊,從後追來,她走到繫馬處,躍上馬背,打馬直奔,也不擇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你不以我為念,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忽然心中一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大雨傾盆而下,林潔頭髮散亂,眼淚和著雨水流入口中,只覺又鹹又苦。吳元慶在後的呼喊之聲越來越遠,終於不可再聞,心想,不知他追來了沒有,也許已經回到王府中去了,追趕我不過是盡盡心而已。我在這雨中受罪,他卻在溫柔富貴之鄉花天酒地,難怪人家說天下男人十九薄倖。又想,我既然不願再見他,又何必管他追不追來?但雖如此說,心中卻又盼望他會追來,一時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
如此行行走走,明天,到得華山腳下,這兩日來,她不吃不喝,也不覺飢渴,只是心口疼痛,好像忽然被人塞住口鼻,無法呼吸般的氣悶難受。迎面走來一夥人,約有六七個,皆騎著高頭大馬,按轡緩行,林潔失魂落魄,低頭從邊上走過,更不看那些人一眼。忽聽得後面「咦」的一聲,一個人說道:「這娘們好俊,一個人在這山險路僻之地,不知是什麼路道?」
另一人也是「啊」的一聲,說:「這人好生面熟,真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