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見了女遊客,未免多看兩眼,看林潔是否在其中,雖然明知不會,但畢竟心存僥倖,心想林潔也絕想不到自己會和王府郡主在一起,那麼潔潔會不會和別人在一起,誰又知道呢?對單身的年輕女客尤其注意,心怕就是林潔。只看得李紅英抿嘴而笑,說道:「元慶哥哥,你這樣子看人家,待會別人把你當色狼抓起來,我可救不了你。」
吳元慶也不禁笑了,心想自己為了找到潔潔,這樣對著女子看,確實無禮,可別真讓人當了流氓。但心想,自己問心無愧,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又管得著嗎?
初夏的天空如孩兒的臉,說變就變,忽然飄來一朵烏雲,遮住了太陽,天地間霎時變得昏暗。那豆大的雨點已經落了下來,初時如落豆子,一點點的砸下,後來漸漸連成一片,天地間成了一片雨幕。
李紅英隨身帶得有傘,趕緊撐了起來,打在吳元慶頭上,吳元慶心想男女同打一把傘,可不太好,我雖是個風流浪子,不怕人說,但三妹一個姑娘家,可不能讓人說閒話,說道:「三妹,我到塔下去避雨,你慢慢來。」正要竄出,李紅英一把拉住他胳膊,說:「咱們打傘過去,你這樣衝過去,路程雖近,身法雖快,也已經淋得落湯雞似的了。」
吳元慶只得停下來,忽聽得李紅英悠悠的道:「若能一輩子與你同撐一把傘,遮風避雨,那該多好啊。」
吳元慶一怔,想不到李紅英說出這份情話,只當沒聽見,說道:「這雨真大,兩個人用一把傘,倒把兩個人都淋濕了,我還是先去塔下等你吧。」
李紅英一把攬住他的腰,說道:「元慶哥哥,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避之唯恐不及?」
吳元慶見她抱住自己,不禁心慌,忙道:「沒有,我怎麼會討厭你呢?你是我的三妹,咱們義結金蘭,便如同親兄妹一般。」
李紅英道:「哼,兄妹一般,有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兄妹嗎?」
這話是直承要與他過一輩子了,吳元慶心中一震,心想她以郡主之尊,卻對自己說這話,那是愛意已深,又是感激又是慚愧,說道:「三妹,對不起,你知道我已經定婚了。」
李紅英道:「定婚了難道不知退婚嗎?何況現在那女子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誰知你們日後還有沒有見面的可能?」
吳元慶聽了這話,心中不悅,說道:「你知道做哥哥的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見異思遷之輩,否則你也會看不起我了。」心想不能再住在王府了,否則日後牽纏必多,麻煩更大,要掰開她摟著自己腰的手臂,又不敢用力太大,李紅英呼的一聲把傘掀翻在地,兩隻手緊緊抱住了他。說道:「我不管,反正我喜歡你,我不許你總是想著別的女人。」
吳元慶平素雖然瀟灑,這時也不禁狼狽萬狀,手足無措。雨下得正大,嘩嘩的響聲有若萬馬奔騰,淹沒了世間一切聲音,倒顯得天地間更加的寂靜。突然,轟隆隆幾個炸雷響過,震得山谷鳴響。
就在此時,遠處一個女子聲音不斷冷笑。那聲音雖微,在雨聲中更細微難聞,但吳元慶聽了,卻似乎比那炸雷轟鳴之聲還響,剎那間臉色蒼白,向聲音來處瞧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雨幕中,朦朦朧朧更看不清面目,吳元慶大叫一聲:「潔潔,是你嗎?」
只見那女子轉身快速奔去。
吳元慶更無懷疑,此時也顧不得李紅英是否會傷心惱恨,是否會淋雨傷身,用力一掙,甩下她的手臂,向前追奔而去。
眼見林潔縱身上了一匹馬,在雨霧裡奔馳,吳元慶顧不得去騎馬,展開輕功追趕,這一全力施為,開始竟快逾奔馬,漸漸追近,但時間一久,漸漸越追越遠,終於只看見一個白點在雨中慢慢消失。吳元慶急得想哭,心想林潔看見李紅英抱著自己,這一誤會定讓她又傷心又惱恨,這次若不追趕上,只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了。
也不知奔了多久,雖然內功高強,卻也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他仍是奔著奔著,並不停留。他不斷的呼喊「潔潔,潔潔,你等等我,我找了你好久了,你快出來見見我,聽我向你解釋!」但空山寂寂,唯聽見自己的回聲在山谷裡迴響,轟隆一聲巨響,彷彿有無數巨石在山谷裡滾動,配合著他那聲嘶力竭的喊聲,顯得加倍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