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本來怕羽林軍認出自己來,但見他們對自己視而不見,心想,昨夜他們抓我,也不過胡亂抓一氣而已,並非真的認定自己便是刺客。心中又是氣憤,又是悲涼。
李愬被眾羽林軍追得轉過數條街,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血越流越多,身上插滿了箭羽,就好似一隻刺蝟般。他甚是強悍,仍是勇武異常,只是想起對敵的乃是羽林軍,自己的身份卻是叛賊,是刺客,心中未免氣沮,若自己是一個出征的將軍,縱然傷受得再多,也是凜然不懼了!
他心灰竟冷,眼見一箭射來,長劍隨手揮出,那箭遠遠的飛了出去,忽然,一條長索絆來,他只要輕輕躍起,便可以避過,忽然之間,只覺得雙足有千斤重,竟似乎再也無法躍起,只覺雙膝一軟,便被絆倒在地。
李愬大呼一聲:「我要面見皇上,你們這些奸臣,想陷害忠良嗎?但皇上聖明,不會受騙上當的!你們騙不了皇上。」
眾羽林軍一擁而上,便要捉拿住他。
便在此時,忽然飛來一跟長索,那索真力貫注,便好像一條長蛇般,飛舞一圈,正欲捉拿李愬的眾將士頓時被打得落花流水,那長索忽然頭一昂,纏住了李愬的腳踝,李愬只覺得一股大力一扯,便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皇城接宮城之南,有東西街七條,南北街五條,左宗廟,右社稷,中央各衙署、機構皆位於此。
李愬被人攔腰抱住,如御風行,不一會便出了皇城,後面追兵喊殺陣陣,卻早甩得遠遠的了。
救李愬的正是吳元慶。他雖然深恨李愬昨日追捕自己,但想他只是奉命行事,憐惜他武功了得,英雄勇武,見他落得如此下場,倒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吳元慶抱著李愬,李紅英在前引導,三人飛奔著躲進恩王府中。
李愬流血過多,強撐著一口氣,說道:「多謝。」
吳元慶道:「你現在受傷過重,等你傷好了再謝不遲。」
李愬聽他聲音熟悉,心中一動,回頭看是誰救了自己,竟是昨夜自己追捕的「刺客」吳元慶。大吃一驚,啊的一聲,昏了過去。
吳元慶心中惴惴,自己救一個「欽犯」進王府,恩王爺知道了會怎樣?若讓人知道了,說他收羅反賊,居心叵測,那不成了公然造反嗎?
正思量間,恩王李晌已經進來,只見他的臉如罩嚴霜,喝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欲陷我於不義之地嗎?」
李紅英忙道:「不關吳公子事,這人是我叫他救的。」
李晌喝道:「胡鬧!我還不知道是你多事嗎?快快把他抓起來,送給仇公公。」
李紅英叫道:「爹!李愬可不是反賊,也絕不可能是刺客,你把他送給仇士良,那不是送他去死嗎?」
李晌道:「我管他是不是刺客,是不是反賊,若留下他得罪了仇公公,後患無窮。」
李紅英道:「爹,一個豎宦,你便怕得這樣子,你這王爺真是白當了。」
李晌大怒,喝道:「大膽。」
吳元慶道:「王爺,多謝你父女,我這就帶了李兄離去,自不帶累了王爺就是。」
李晌道:「你帶他到哪裡去?一出此門,立時便是殺身之禍。」
吳元慶昂然道:「生死由命,大丈夫死則死耳,何必寄人籬下?」
李晌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吳公子勿怒,我豈能真的趕走壯士?只是怕被人發現,惹下麻煩而已。我昨夜既救了你,又豈能不救他?只是此事須當保密,若讓人知道,只怕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