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牽了馬在街上行走,只見前面一座兩屋的賓館,上書「四海客棧」四字,十分豪華。中午在那飯鋪被五坊小兒一攪,兩人都沒有吃飯,這時都已經餓了,當下兩人進了客棧坐下。
吳元慶尋思,要想報仇,必須得到皇上信任,要取得皇上信任,唯有考上武狀元。現在離招考時間尚有一月餘,這段時間卻如何過?
他想到父親的死,心中又是一陣劇痛,不禁呆呆出神。
林潔用筷子在他額角輕輕一敲,笑道:「發什麼呆呢?是不是還在想剛才那叫金雪的美女呀?」
吳元慶笑道:「我想她幹什麼呀?」
林潔道:「你一定在想,什麼時候與她相聚,下次到哪裡與她相見。你不是說今天不能相聚,下次再見嗎?」
吳元慶笑道:「我為什麼要與她再見相聚?」
林潔臉上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吳元慶道:「我不明白。」
林潔嗔道:「哼,還在裝蒜,你心中想著她的美貌,別以為我不知道!」
吳元慶笑道:「我想著她的美貌幹什麼?她再美還能美得過你嗎?有你在我面前,我還看之不夠呢,哪有時間想她呀!」
林潔道:「花言巧語,說得好聽,誰不知道見異思遷是男人的通病?自己老婆再美,男人也不會覺得的,別人的老婆再不美,在你們男人眼中也是西施貂蟬楊貴妃。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哼,別以為我不明白。」說完,想到自己一個黃花閨女,說什麼偷不偷的,太也那個,不禁羞紅了臉。
吳元慶笑道:「這麼說你已經是我老婆了?」
林潔見他神氣不懷好意,呸了一聲,道:「想得美。」一張臉紅若花朵。
吃完飯,兩人開房睡覺,林潔先不先就說:「要兩間房。」
吳元慶故意逗她道:「你不是我老婆嗎?那還要兩間房幹什麼?」
林潔嗔道:「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吳元慶哈哈大笑。
當下要了兩間房。此時兩人都累了,回房倒頭便睡。睡至半夜,吳元慶忽然被一種聲音驚醒,那聲音離此尚遠,但他內功深湛,仍是聽得清楚,似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好像喊救命,又好像是呻吟。他坐了起來,側耳傾聽,卻又若隱若無。他正要再次睡下,又是一聲傳來,這回聽得竟好似一個熟人一般,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林潔?正要到隔壁房子中喊林潔,又是一聲尖銳的呼喊傳來,他聽出不是林潔,心中稍安,可是這聲音為什麼這麼熟悉呢?
他心中忽然一凜:這不是傲雪或欺霜的聲音嗎?她們……她們怎麼在這裡?這對雙胞胎姐妹,不但長相極為酷似,聲音也是極為相像。自從幾年前分別之後,吳元慶無日不在想念,每到一個地方,也總在用心尋找,卻再無半點訊息,有時不免胡思亂想,所想到的不免都是壞的結果,這時候他便總是自己安慰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在他心目中,這姐妹倆雖然只是自己的兩個丫頭,但從小和自己一起玩大,照顧自己服侍自己,就如自己最親的人一般。這時突然在這異地他鄉聽到她們的聲音,雖不敢肯定,卻已經又驚又喜,也不及叫醒林潔,便推開窗子跳了出去。
其時星月無光,天空一片漆黑,吳元慶徇聲追去,越過幾重街道,忽見前面人影綽綽,似乎還有火把,卻不再聽見聲音,幾個起落,躍到近前,只見一輛車停在當地,兩匹拉車的駿馬已經倒斃在地,地上散亂著數十枝火把,卻不見半個人影,吳元慶心中砰砰而跳,要拉開車門,卻怕看見自己極不願見的什麼慘象。躊躇良久,才似乎下了個天大的決心似的,一把拉開車門,同時向後躍出,以防有暗箭傷人,卻見裡面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傲雪欺霜?連半個人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