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道:「看你說的什麼話,吳公子怎麼能說是不相干的人?他與你千里奔波,救了我們一家,可說是我們的恩人,與你也是極好的朋友了,知根知底,豈不比認外人好?」
林潔道:「就因為他和我是好朋友,我可不歡喜他做我的哥哥。」
林母道:「這孩子就是這麼不懂事,你說這話可不是得罪人嗎?我看你平素吳大哥吳大哥叫得甚甜,今天這是怎麼了?」
林潔道:「反正我不同意。吳元慶,你就這麼想學那《太平寶典》嗎?」
吳元慶跪在地上,甚是尷尬,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才好,良久才道:「承蒙林掌門看得我起,我心中甚是感激。像林掌門林夫人這樣的英雄俠士,我若能承歡膝下,真不知是我吳元慶幾世修來的福。」頓了一頓,不知應該如何措詞拒絕。
林潔以為他還是要認父,心中大怒,說道:「吳元慶,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若是如此,你和劉總有什麼分別?」
林回風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喝道:「潔潔,你說什麼話來?」
吳元慶道:「林姑娘這話恕在下聽不懂,我不知做了什麼錯事,讓林姑娘把我比劉總?」
林潔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一股怒氣,只燒得自己失去理智,說話怎樣尖刻就怎樣說,道:「他為了這《太平寶典》不擇手段,你為了《太平寶典》還不是什麼也不顧了?」
吳元慶道:「林姑娘這話莫名其妙,劉總為了得到《太平寶典》,處心積慮,不惜毀源殺人,恩將仇報,我這是林掌門自己要傳給我,我怎麼跟她一樣了?林姑娘,枉我還把你當好朋友,你縱使看不起我,也不能如此胡亂說話。」
林潔道:「哼,我胡亂說話?你捫心自問一下。」
吳元慶見林潔竟會如此看他不起,心中極是奎怒,他本來高傲慣了的,但若說出太那個的話,又怕傷了林回風的面子,便道:「林姑娘既然不願認我這個哥哥,那便算了,林掌門,你的一片好意,吳元慶大是感激,你們一家團圓,在下一個外人,攪在一起極是不便,這就告辭。」拱了拱手,出門而去。
林潔見他生氣而去,倒後悔自己說話太過尖刻了,便要叫住他,卻又下不了臉,只張了張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她想,這回一定會挨父親一頓好罵,誰知父親只是歎了口氣,說道:「這事是我欠考慮了,潔潔,我知道你的心事,但你又何必這樣損他?這不是傷感情嗎?你快快去把他叫來罷,跟他好好解釋解釋。」
林母對這個女兒甚是寵愛,這時也不由得生氣,說道:「都是我以前嬌慣之過,經了這場苦難,我以為你也應該懂事了,想不到你還是這樣。」
林潔道:「他愛走不走,我才不去叫他呢,他想與我認兄妹,哼,本來就是他不對,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林母奇道:「他想跟你認兄妹又有什麼不對了?難道叫他看你不起,不願認你這個山野丫頭為妹妹,你倒高興了?你今天說話怎麼莫名其妙,讓人總是聽不懂呢?」
林回風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潔潔,我知道你的心事,只是事難兩全,吳元慶這小子實在是個可造之才,人品性格我都喜歡,實是傳我衣缽的最佳人選,我從十年前起就一直在尋找傳人,總是沒有合適的,人品好的,資質卻不行,資質根骨極佳的,人品卻又未必好,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才品質都合適的,一個高興就忘記考慮你了,只是若不認他為兒子,我們桃花派的規矩,《太平寶典》和掌門之位都只能夠父子相傳,絕不能傳外人,這豈不是兩難?」
又歎道:「當初那劉總倒也是個人才,我觀察他一年多,實是有意作傳人的,誰知竟走了眼,竟是如此一個壞蛋,若非他發難得早,我倒被他瞞了過去。」
林潔聽了父親之言,忽然臉上一紅,說道:「規矩是可以改的,難道就非傳兒子不可嗎?我看女兒也未必就不能夠傳。「
林母道:「你看這丫頭說什麼話!祖宗的規矩怎麼能夠擅自更改?照你這麼說,那皇位豈不也可以傳給女兒了?」
林潔道:「本來就是嘛,皇位雖說是父子相傳,可沒有兒子的,還不是傳給兄弟侄兒的也有?何況咱們江湖兒女,哪有那麼多講究?我知道爹媽的心思,重男輕女,只希望生個弟弟,反正不喜歡我這個女兒。」說著眼睛也紅了。
林母道:「胡說八道,誰不喜歡你了?你是讓我太過嬌慣了,才致有今日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林回風笑道:「若這規矩可破,難道你想傳我衣缽嗎?」
林潔臉上一紅,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誰耐煩當什麼掌門了?我是說爹爹既然看上吳元慶了,就是不認他做兒子,也可以傳給他。難道你只收他為徒就不行嗎?」
林母奇道:「你既不反對他繼承你爹爹的衣缽,那麼是認父還是拜師,與你又有什麼相干了?」
林回風哈哈大笑道:「你就別問了,潔潔自有她的理由,這事以後再從長計議吧。」
林母脾氣最是直爽焦躁,聽了怒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父女倆打什麼啞謎兒?我最聽不得這種悶葫蘆。」
林回風只是笑,對林潔道:「吳元慶這一氣而走,他這種公子哥兒脾氣最是好強要勝,自尊心強烈而敏感,可別出什麼事。你還不去找他回來?」
林潔道:「我才不去找他回來呢,男子漢大丈夫,心胸這麼狹窄,我就不喜歡。何況他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會有什麼危險?他的武功也算高強,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林回風笑道:「危險倒未必有,可是他這一去,還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呢,弄得我兒子也沒得到,女兒也不高興,豈不兩頭吃虧?」
林潔道:「這種男人,動不動還像小孩子一樣賭氣,一輩子再也不見他才好。」話雖如此說,卻到底還是出門追去了。
此時已是中夜,只見皓月當空,繁星點點,夜風習習,卻哪裡還有人影?林潔不好意思呼喊,忙展開輕功追出去,但四下裡奔走,卻只見夜色空曠,沓無影蹤,心中不禁又擔心起來,一時恨吳元慶不懂自己的心,竟還生氣而走,一時又悔自己態度不好,不該說話太過尖銳,一顆芳心七上八落,實不知如何自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