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的問話沒有得到張爍的應答,他傻愣愣:怔在那裡她的突然到訪給驚得呆住了。首發首發她只能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跟你談談。」
如果換做幾天前的張爍,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話,對於這個當初聊得很好的網友多半會熱情接待,馬上請她到房裡一坐,聊聊天敘敘舊,因為心中坦蕩沒什麼忌憚。
但現在的張爍不行,故人當面,他做不出那種完全不把對方放在心上的姿態。他已經認識了她整整十年,且把她放在心上十年,雖然許多歲月對她來說根本沒經歷過,但對他而言卻是刻在心上無法磨滅。
「找個地方坐坐吧,屋裡太方便。」婉地拒絕了她進去的要求,「你等一等,我馬上出來。」隨後回身去取外套,剛走了幾步卻聽身後傳來卡噠一聲關門的聲音。
他回頭看去,蘇櫻已經不請自進,站在了他的房間裡,一隻手反在背後扣在門上,又是一聲「嗒」地脆響,門便被鎖上了。她直直地盯著他,張爍與她的視線稍稍一觸便匆匆避開,頗為尷尬地開始招待這個不速之客:「請請坐。」
蘇櫻也不說話,慢地踱進房裡,略略一掃便發現這是個單人間,而且只有他一個人住。她心中稍寬,往沙發上一坐,雙腿併攏,兩隻手扶在膝上,坐得筆直。她略略抬頭斜+著張爍,毫無徵兆地,悄無聲息地落下淚來。
那委屈地表情,晶瑩的淚,形成一副名為委屈的畫來,將張爍那顆心攪得無比~受。不管面對誰的眼淚,他都有一定的免疫力,能鎮定地去想化解地方法,無論哄也好勸也好,總是能找到法子。
可是在她面,看到她的淚水,他一下便亂了方寸,腦子亂糟糟的,冒出來的念頭統統是:我錯了,我有罪,我混蛋,我死不足惜!
蘇櫻什麼話都不用說,:有責問,沒有叫罵,沒有訴苦,只是簡簡單單地掉幾顆金豆子,他便自責到了心底裡。
她了抽鼻子,心裡越發地酸楚,撲閃了下大大的眼睛,略低著頭哽道:「我恨你。」
「我知道。對不。」他無力地回應著。都不敢去看她傷心欲絕地臉。因為那會讓自己心痛欲絕。
「你不懂。就我不懂你一樣。這一切。很沒有道理。」她一邊哭泣一邊訴說。「我們本來相處得好好地。是你突然打破了這一切。那陣風來得那麼迅猛那麼無法讓我抗拒。雖然我覺得你地所作所為毫無道理。可我最終還是相信了你。以為那一切都是出自真心。沒想到。沒想到你」
「我地確是真心!」張爍非常激動地叫了出來。把她嚇得滯住了。但隨後他掙扎了片刻。又恢復了些許平靜。聲音弱了下來。「不管你信不信。地確是。」
「就算那時是真地。那又怎樣。說到底。你還是變心了呀!」蘇櫻面對他地示弱。馬上反詰道。「而且你那時還是腳踏兩條船!」
「我沒」他試著解釋。但最後還是有堅持。「對不起。有些事我不該瞞著你。」
她苦澀地笑了笑。然後道:「你如果不瞞著我。我還會接受你嗎你現在。是不是也一直瞞著那個她?」
明白她所問的是什麼人,也知道她的意思,張爍只能一樁樁來解釋:「我和堂姐分手了,幾個月前就分了。袁思嫻和我,不是像媒體報道地那種關係,我們之間的確是義兄妹,我對她沒有一點男女方面地感覺。」
「你沒有騙我?」她狐疑地問了句,他回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突然間她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厲聲問道:「那你在信裡跟我說的那個人是誰?不是袁思嫻還有誰!」
張爍怔了一下,他不能告訴她自己現在寄情之人是滿冬日格,因為他無法解釋這個前長春二中校隊成員和自己之間發生的那些糾葛。而且自從格格了跟他,便注定要與自己原來地生活割裂,除了已經接受這件事的家人之外,關於變身地事情是不能再告訴給第三者知曉的。
他不能說又不想對她說謊,竟是無語良久,蘇櫻頓時誤解起來,淒然道:「還說沒有騙我?那你怎麼無話可說了?無風不起浪,你和袁思嫻地事情都已經鬧得路人皆知了,你居然還想拿話來哄我?以為我真的那麼好欺不成?」
張爍看了她一眼,又一次躲開她地視線,輕歎道:「你來找我,想說的就是這些嗎?如果你就是為了來責難我,那我道歉,是我錯了,不該去嘗試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對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我感到很抱歉,不求你諒解,只是希望你忘記它。以後,就當不認識我這個人吧。」
他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力,才說出這番話來,雙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他的歉意沒有讓蘇櫻感到寬解,只是越加難受,她的眼淚又開始落下:「為什麼我就只能得到一句對不起?火樂,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對我連一個愛字,甚至連一句喜歡
提過。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裡對我我是為了要你道歉,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那張敦厚平和的臉抽得很緊,雙拳攥得越發用力,強忍著內心的衝動閉口不言,他已經不能再一次去傷害她了,就算坦誠內心,最後換來的不過是更深的難過,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她快些忘了自己吧,就算因此而心生埋怨,總比時刻留戀卻不能走到一起要好。那相思之苦,已經讓自己受盡折磨,怎能再去拖累她?
「你不說話」預想中地答案居然沒有聽到,讓她萬念俱灰滿臉悲慼,他的沉默就像耳光一樣掃在她臉上,痛的卻是心裡。她覆在自己的心口說道:「如果那些信是一個沒有感情只知道欺騙的人寫出來地,算我瞎了眼。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你曾經帶給我快樂,讓我是如此地嚮往愛情,每時每刻都是那麼歡欣甜蜜,那種感覺大概再也找不到了。謝謝你,讓我享受過愛,又永遠地失去了愛。」
張爍的面色頓變,如果蘇蘇因此而不再信任別人,那她可是自己
「蘇蘇,我愛過你,」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可那已經過去了,就像這世上發生的千千萬萬段感情,有開始也有結束。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不想你因為這件事而放棄追尋幸福的權利,我希望你能夠過得好,能夠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我實實在在是配不上你」
蘇櫻瞪著他,眼眨也不眨,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判斷這句話的真實與否,隨後她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道:「看著我的眼睛。」
張爍一直在避開她的眼,因為一旦對上她地視線,會讓自心裡的感情無所遁形,可是這一刻,他為了快點解決這件事,只能咬牙決然地看著她。
四目對視,她道:「你再說一次。」
「我配不上你」
「我要聽前面的話。」
他猶豫了一下,眼眶酸=的,大概是因為要把迄今為止地愛畫上句號了,讓他傷心得幾乎落淚,說出的話帶著一絲哽意:「我愛過你。」
蘇一拳捶在他心口,很輕,但撕心,又一拳捶在他地另一邊胸口,還是很輕,但裂肺,她緩緩地垂下頭,抵在他懷裡,用一個毫無戒備的姿勢向他靠近。張爍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悲傷,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抱住她,但手到半空猛然滯住,因為他怕,怕自己到頭來又狠不下心。
他雙臂的動沒有逃過蘇蘇的眼睛,但他就這麼懸在半空動也不動,讓她憤恨不甘一時衝動,反抱住了他!抱得死緊死緊,像是要把他心底的真話擠出來一樣。
你不是愛我,你是至今還愛著我。
如果不愛,怎麼會忍傷害,如果沒有愛,怎麼會把心藏起來。
胸前地壓迫是那麼綿軟,但他無心去體會,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女人讓他完全不起邪念,那蘇櫻,因為在他心目中,她是不可褻瀆的。即使被她如此緊緊地擁抱著,他也只是感到重重壓力與無邊窘迫。
「蘇蘇,放手吧。」他勸了一句,換來地卻是她用力地收緊臂膀十指相扣將他箍住。她的半邊臉龐貼在他地心房,聽著他不可抑止的狂躁心跳,她地執著便越發堅定。
張爍的手搭到她的肩上輕輕地推她:「蘇蘇,放開
「我不。」她在他懷裡固執地搖頭,磨蹭地讓他心煩意亂,稍稍用力地推她的雙肩商量道:「那你鬆開一點好不好,我快喘不過氣了」
她訝然地抬頭,這才看到他已經漲得滿臉通紅,如果不是羞於她的「壓迫」那就是真的呼吸不順。蘇櫻不好意思地鬆開了些,將手挪到他的後腰上,便見他大大地鬆了口氣,抓住她的小臂從她的懷抱裡退出來。
她掙了幾下想要擺脫他的禁錮重新抱住他,但他的雙手明明沒有使出多大的力氣,她卻根本無法掙脫。看著她掙扎,張爍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為什麼要這樣?明明已經說清楚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這樣?」
蘇櫻沒有回答她的話,仍是在進行徒勞的努力,因為用力而口中咿咿出聲。但他施了巧勁,不管她從哪個方向用力,都無法掙開,也不會傷到她。
「你說感情就像洪水,擋也擋不住,我已經被淹了,淹得徹徹底底,你卻上岸了,你讓我怎麼辦?」她淚水漣漣地哭訴,張爍心中一軟便鬆開了對她的禁制。
可是他放開了,她反倒不再堅持了,頹然地垂下手,與他相視無語。屋裡靜了下來,只有蘇櫻偶爾的抽泣聲傳來,他從未想過,那個堅強的**的豪爽的女孩子,會在他面前哭成這樣的淚人。
女人都是的,原來蘇蘇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