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人生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他的紅玫瑰
    有些人的情感很脆弱,他們會因為各種各樣瑣碎的理由而動搖,就像一片汪洋上的孤舟,漂泊不定,找不到碼頭的方向。而有些人的情感則很執著,認定了的東西便深深刻畫在心裡,即使如孤舟般在茫茫大海之上獨行,也堅定地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當然,遇到暴風雨在所難免,會靠到孤島上擱淺也說不定。考驗這種東西是無處不在的,又有誰能預料。

    藉著生日派對的機會,張爍又跟丁丁說上了話,也許兩人之間還是有種古怪的氣氛,但至少不會完全隔絕而讓人那麼難受。丁丁的局長父親可能是由於出身軍旅的關係,豪爽好客得出人意料,居然允許他們這群孩子飲酒,當然只是小酌,喝得也是張爍叫不上名的紅酒。

    張文靜用頻繁勸酒來考驗他和解的誠意,若不是宋曉冉及時阻止,張爍很有被灌趴下的可能。紅酒不烈,但對酒量同相貌一樣平凡的張爍來說,也是不容小視。

    他是帶著七分醉意離開的丁府,丁丁想好心幫他叫車,但被他婉拒了,因為他想吹吹風以便醒酒。於是他頂著昏沉沉的腦袋,就像海中孤舟般開始漫無目的地獨行,終於觸礁了。

    也許每個男人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一朵紅玫瑰,一朵白玫瑰。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牆上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一顆小飯粒,紅的卻是心口上一粒硃砂痣。

    毫無疑問,對於現在的張爍而言,蘇櫻是那朵未娶到的白玫瑰,那麼紅的呢?

    「呃」突如其來的撞擊讓張爍發出一聲輕呼,他剛想責怪從巷口莽撞衝出的這人走路太不小心,那小傢伙已經躲到他背後,用顫抖的聲音說著:「救我。」

    他稍一遲疑,便見巷口追出來三個很有混混氣質的男人,十七八歲的年紀,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不用多想,他便明白發生了什麼。剛在公安局長家吃完飯,張爍也沾染了不少正氣,當即踏前一步,與那三人對峙。

    頭前那個黃毛譏屑地一笑:「想找死?別多管閒」他的話音被一記右勾拳打斷,差點踉蹌倒地,但他沒有馬上反擊,而是攔住了兩個衝動的兄弟,揉著腮幫子謹慎地問了句:「你小子混哪片的?」張爍回答他的還是拳頭,只是這次換了左勾拳,小年輕就是如此,打架還那麼多廢話。

    這一拳勾到了那人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那人見張爍彪悍,摸不清他路數,怕得罪道上的猛人,竟是不敢讓兩個跟班還手,只是丟下幾句場面話跑了。

    如此情景真讓張爍哭笑不得,這架幹得是莫名其妙,本以為一對三起碼要受點輕傷,結果打了回沙包。他轉過身來想安慰那受害者幾句,卻被那張驚惶的臉嚇呆了。

    「謝謝你,阿哥他們剛才把我拉進巷子裡,嚇死我了阿哥?你怎麼了?」「沒,沒事」張爍這時的酒被嚇醒了一半,強自鎮定地答道,「這條街很荒的,你以後要當心點。」

    「我平時不走的,今天去上補習班。下了課可是老等不到公車,才想抄近道走回家去,誰知道這裡那麼亂。」那女孩撫著胸口念叨,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是啊,是挺亂的。」張爍心道這附近受拆遷影響,大部分街區在施工中,實際住戶極少,如今又放大假,工地也是空閒的,可說是荒無人煙啊。要不是他恰好路過,她她還不知怎麼脫身呢。「阿哥你能送我一段路嗎?我一個人走有點怕。」可能覺得提出這種要求很不好意思,女孩的臉有些紅。

    「好,我送你回去。」他不是答應送一段,而是直接說送她回去,可能是出於某種慣性。

    走了一程,女孩忽然想到什麼重要的事一樣,問道:「阿哥,你怎麼稱呼啊?我的名字叫秋絡,秋天的秋,脈絡的絡。」

    秋天的秋,脈絡的絡啊張爍笑得有點苦澀,屬於他的紅玫瑰,居然提前這麼多年與他相遇了,難道,真的是命運弄人嗎?

    「我的名字叫張爍,弓長張,閃爍的爍。」

    見到妻子的那一刻,張爍的心情首先是震驚,接著他便意識到這只是巧合。秋絡還是那個秋絡,僅僅變得年輕稚嫩了許多,但不是他的秋絡。他們之間不存在關係,也沒必要發展關係。可是這依然難以掩蓋他心中的罪惡感,因為紅玫瑰來不及變成蚊子血,他就隨著時光倒流來到了十年前。這個女人在他心裡留了個記號,不深不淺,足以讓他負罪。

    秋絡偷偷地打量著身邊這個阿哥,個子中等,身材普通,長相平凡,可就是給人一種貼心的感覺,還有安全感,似乎值得信賴。

    她熱情地問這問那,與她後世文靜賢淑的性格截然不同,現在的秋絡,還是一個開朗好動的少女呢。張爍平淡地應付著,並沒有去看她的臉。他怕多看一眼,心中的負罪感就會更深一點。明知道她根本不曉得未來的一切,但對自己心的背叛還是有所愧疚,他自認沒有給過她對等的愛,自然不敢奢求再次得到那份愛。

    就當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阿哥好了,以後也沒必要見面,過個一段時間她就會把我忘掉。

    「阿哥你在一中上學啊?好厲害哦,我也想考一中,只是怕考不上。」「你努力一點,也許能考上的,也不是想像中那麼難。」自然也不是很簡單,張爍之所以那麼費勁地說,是因為記憶中秋絡的高中母校是差之一線的三中,與他並非校友。

    「不過考上哪裡其實也都差不多,我爸爸在日本工作,等他安頓下來,我就要去那裡留學。應該用不了多久,哎我都不想出國,可是沒辦法,大人們都不會管我們的想法,總把我們當不懂事的小孩。」

    聽她長吁短歎地抱怨,張爍心道你的確是小孩啊,岳父大人呃,你爹給你創造留學機會還不珍惜,不過那裡的教育其實也高明不到哪去,只是有個留學的美名罷了。

    「我都快十六歲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一下子失去聯絡很痛苦的吧?到了那裡,寫信打電話都不方便,日語雖然有在學,可是總不會說得比日本小孩還流暢吧?啊」她突然輕摀住嘴,「不好意思,我好像說太多話了。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阿哥面前說那麼多,你一定覺得我很煩人吧?」

    張爍善意地笑笑:「沒有,只是就算你說給我聽,我也幫不了你什麼。」

    「說的也是,」秋絡呵呵地傻笑,「還是不講了阿哥,我講了那麼多,你也說說你的事情吧。剛才我看你打那個壞蛋,好厲害哦,跟電影裡的李連傑一樣!你練過武術嗎,講講看嘛。」

    「有學過一點點。」張爍在大學裡加入過散打社團,雖然只上過十多節課,身手也沒秋絡視角中那麼誇張勇猛,但對付幾個不上檯面的混混還是可以的。

    滿臉期待的女孩只等來這麼一句模糊的回答,很受打擊,小嘴微微撅著:「阿哥你是不是也把我當小孩子?都不大情願理我。」

    「哪有,我跟美眉說話會緊張而已。」語氣隨意的張爍讓人絲毫看不出緊張,其實他跟秋絡交往過兩年直到成婚,該做的全都做過了,怎麼可能還緊張得起來。

    秋絡皺眉問道:「美眉?那是什麼意思?」他暗道一聲糟糕,網絡流行語此時還沒普及,一時口誤說出來了,只能硬著頭皮解釋,「就是漂亮的小姑娘。」

    「漂亮」她羞澀地捋了捋頭髮,好像頭一回聽到同齡人如此稱讚,有些不太適應,「你這麼說我會臉紅啦,不過也挺高興的。」

    忽然她停下了腳步,張爍不由地也停下來扭頭看她,發現她臉上赫然掛著兩行淚水!

    「咦」她懵懂地摸著自己的臉頰,「明明是高興的,我為什麼哭呢,為什麼」

    那一刻,張爍心裡揪地,像一團破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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