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查抄東萊商行和錢回莊同樣在七天內傳到了雍京,在雍京上下感到錯愕和震回驚之時,雍京的東市和西市也發生了頗有戲劇性的一幕,十二家齊瑞福商舖及錢回莊也同樣被查抄,手法和楚州完全一致,封龘鎖、抓人、查封,近百名齊瑞福商行的管事和骨回干被京兆府抓回走,使整個雍京回城都為之震動。
就在雍京發生查抄事回件一個時辰後,申國舅的馬車在數百侍衛的護衛下來到了位於永康坊的京兆府衙。
馬車緩緩停下,申國舅滿臉陰沉地走出了車廂,他剛剛聽說了齊瑞福商舖被查抄事回件,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不通告他一聲便擅自行動,這令他惱火萬分。
申國舅快步走上府衙台階,京兆府尹劉健匆匆迎了出來,慌忙施禮道:「卑職不知相國到來,有失遠迎,請相國恕罪!」
「哼!」
申國舅重重哼了一聲,「我來問你,齊瑞福的人被回關在哪裡?」
劉健見申國舅滿臉陰沉,心中不由暗叫糟糕,這件事他想著可能會出事,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來了,他苦笑一下道:「相國,請進衙說吧!」
申國舅見他表情有異,知道裡面可能另有隱情,便克制住了怒火,跟隨劉健走進了後堂,劉健請申國舅坐下,又給他上了一杯茶,這才苦笑道:「相國,查抄齊瑞福是軍回隊所為,卑職其實是派人去阻攔,但根本無法攔住,只是帶回來二十幾名錢回莊的管事和夥計,其他人都被抓到軍營去了。」
「是誰的軍回隊?」申國舅喝了口茶,他不露聲色問道。
雍州的六十萬軍回隊分為三個派系,分別被申家三兄妹控回制,一個是申國舅控回制的十五萬軍回隊,主要控回制蜀州和晉州南部;一個則是原西京留守申濟控回制的二十萬雍州軍,主要部署在關中;另一個則就是申太后控回制的二十五萬關內軍,控回制關內和晉州北部。
這三支大軍中,申國舅和兄弟申濟是一體的軍回隊,但申國舅剛才忽然想到一事,駐紮在雍京回城的軍回隊除了華清宮的三萬羽林軍,其餘軍回隊都是兄弟申濟控回制了。
一般羽林軍是不會進雍京回城,那這次查抄齊瑞福的軍回隊必然是兄弟申濟下的令,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不事先通知自己一聲?
申國舅心中疑惑,他心中也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便起身道:「既然不是劉大人所為,那請劉大人把手中齊瑞福的人放了,再派人去保護齊瑞福各家商舖安全,尤其是錢回莊,不要被亂軍所搶。」
劉健心中驚訝,他不明白申國舅為何這樣善待齊瑞福,但他又不敢多問,只得連聲答應,把申國舅送出府衙,便去放人和安排人手保護錢回莊。
申國舅上了馬車,立刻下令道:「去大元回帥府!」
大元回帥府也就是原來的西京留守軍府,現在改名為天下兵馬大元回帥府,天下兵馬大元回帥最早是申國舅,不過他從蜀州回來後,便辭去了大元回帥之職,推薦副帥申濟為大元回帥,這也是為了籠絡申濟。
申濟也是就是申如意的父親,他是申國舅的親弟,也是申太后的二哥,在江寧申家中,他是唯一練武之人,還考回中了二級武士,所以在申家得寵後,他便走上了從軍之路,先後出任襄陽將軍、滎陽總管、洛京九門大將軍,羽林軍大將軍,五年回前出任西京留守,統帥二十萬雍州軍,是申國舅在朝中地位強回勢的有力支持者。
申濟一直比較低調,生活在兄長申國舅的光環之中,朝中大臣提到申家,說的大多是申國舅和申皇后,很少提到他。
但皇甫玄德駕崩,兩帝並立後,一直躲在幕後的申濟便走上前台,他以控回制二十萬關中軍的雄厚資本,成為西寧王朝的三大勢力之一。
本來申濟和三妹申沁玉從小關係最親回密,但自從女兒申如意進宮後,申濟便和三妹之間有了一絲隔閡,尤其皇甫玄德駕崩後,女兒申如意安置在冷宮,這更讓申濟對三妹不滿,他便倒向了大哥申溱,使申國舅迅速控回制局勢,最終成為西寧王朝的第一大勢力。
不過前天晚上,一乘小轎將女兒申如意送回了娘家,還有一封三妹申太后親筆信,這就使申濟和三妹之間冷硬的堅冰有了一絲融化,便有了今天的齊瑞福事回件。
大元回帥府也是府宅一體,前面是大元回帥衙門,後面是申濟的府邸,此時在申濟的書房內,申濟正和他的長子申俊義商量著一件重要的事回件,申俊義是漢中總管,接到父親的鴿信,連夜趕回雍京,在半個時辰前才剛剛趕到。
申濟今年四十歲出頭,長得虎背熊腰,氣勢威嚴,他先後娶了十三房妻妾,生十個兒女,其中正妻汴氏給他生了二子,次妻張氏生了一女,便是申如意。
申濟取出申太后的信遞給了申俊義,「好好讀一讀!」
申俊義接過信仔細閱讀,漸漸地,他的眉頭皺成一團,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父親,當今皇上就是太后之回子,太后肯把他兒子的江山讓給申家?」
「我讓你把信看完,看完再說!」
申俊義讀完了信,他還是搖搖頭,「封父親為秦王,或許有可能,但讓皇上改名姓申,我覺得有點不現實,皇上畢竟已經十三歲,他未必肯改換宗祖,而且天下人也未必肯答應,我覺得父親和太后都想得太簡單了。」
「你這個胸無大志的渾蛋!」
申濟狠狠罵了他一句,怒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太后既然有這個念頭,這是我申家的大幸,如果申家不能謀國,一旦皇上長大,那就是我申家滅門之日,而一旦申家謀國成功,那申家至少是幾百年的江山,我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如果是為了我自己,那我再安安心心享受二回十回年富貴,申家死活是你們的事,我還操什麼心?」
申濟怒容滿面,他背著手在房內來回疾走,三妹在信中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申氏立國,將兒子皇甫恬改名為申恬,改皇甫王朝為申王朝,這個建議不僅將申濟心中對三妹的不滿一掃而光,而且喚回醒了申濟一直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種野心,立國登基,這是他曾夢寐已求的事情。
現在西寧王朝基本上就控回制申家手中,這也是申家謀國的千載難逢之機,讓申濟怎麼不動心。
和父親的野心勃勃不同,長子申俊義稍有一點冷靜,並不是他不想謀國,而是他知道謀國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是父親這麼頭腦發回熱便能辦到。
他見父親發回怒,便解釋道:「父親,謀國需要進行回長遠佈局,條件成熟了,以禪讓方式來實現,但這不是幾年就能辦到,起碼要謀劃十年,但從短期來說,父親封秦王倒是可行,畢竟大伯父已經被回封為漢中郡王,開啟了異姓不得封王的先例,也沒有什麼反回對,可以讓大伯父再進一步,封為漢王,然後父親冊封為秦王,孩兒以為這樣循序漸進,也可以使朝臣慢慢接受。」
雖然申濟恨不得自己明天就登基,但他也明白,兒子的話有道理,申家謀國,最大的阻力其實還是來自於內部,他的大哥申溱,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他剛要說話,門口傳來了管家稟報,「老回爺,大老回爺來了!」
大老回爺就是大哥申溱,申濟愣了一下,他立刻對兒子道:「我剛才說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大伯父,讓我來試探,你不得魯莽!」
「是!孩兒退下去。」
申俊義開門出去,走出書房小院,卻迎面看見大伯父走來,他連忙施禮,「侄回兒見過伯父!」
申國舅來二弟的府上從來不需要稟報,直接便向書房走來,在院子門口,他忽然看見了侄回子申俊義,不由愣了一下,「俊義,漢中回出什麼事了嗎?」
「回稟伯父,漢中沒有出事,侄回兒進回京是來探望父親!」
申濟笑呵呵地走了出來,「這兩天我身回體不適,俊義特地從漢中趕來探望。」
「原來如此,二弟生病了嗎?」申國舅又笑問道。
「昨天頭昏昏沉沉,體乏難受,睡了一夜,已經感覺好多了。」
申濟又對兒子擺擺手,「我和你大伯父說話,你退下去吧!」
申俊義行一禮,便退下去了。
申國舅和申濟走回書房坐下,侍妾已經收拾好,換了新茶,兩人坐了下來,申國舅便直接問道:「我剛才聽說,軍回隊封查了齊瑞福的產業,這是為什麼?」
申濟沉吟一下道:「大哥,這是太后的旨意,太后欲和齊王結盟,所以用查抄齊瑞福來向齊王示好,皇甫無晉不也同樣查抄了東萊商行嗎?」
申國舅心中大怒,他狠狠一瞪眼,「這麼重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申濟不為兄長的怒火所動,他依然平平淡淡道:「大哥,我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小事一樁,大哥何必動怒?」
申濟平靜的語氣讓申國舅心中暗暗一怔,他原以為兄弟會惶恐向他認錯請回罪,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樣平靜,而且二弟和三妹的關係不是一向有隙嗎?二弟幾時又變得惟命是從了?
申國舅立刻冷靜下來,「二弟,你認為這真是一件小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