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葉雲箐一手摟著駱駱,一手摟著朵朵,聽天晉講述他和兄長皇甫惟明的故事,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天鳳竟然有兩個兒子,去年狀元郎皇甫惟明才是她的長孫。
「因為必須有選擇,晉安會選擇了我。」無晉不知該怎麼說,但他知道,他不能對祖母隱瞞大哥之事」「祖母,我很抱歉!」「你抱歉什麼?」葉雲箐笑瞇瞇問:「因為你沒有告訴我,這裡有兩個小傢伙也是我重孫嗎?」
葉雲箐理解無晉的歉疚,她慈愛地笑著,把伸手給無晉」「孩子,到祖母這裡來。」無晉慢慢在祖母面前蹲下,葉雲箐輕輕撫mō他的頭髮,柔聲道:「不要有歉疚,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的難處,晉安皇帝的孫子不是那麼好當,即使一個人死了,也還能有另一人延續血脈,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孩子,你去吧!祖母知道你忙,讓我和九天、京娘還有孩子們呆在一起,皇甫家的事情,我不想再過問了。」無晉默默點了點頭,他理解祖母的無奈,天下所發生的一切爭鬥,你死我活的爭奪,都是她的子孫,這是何等的痛苦和無奈。
他確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再陪祖母,無晉跪下來給祖母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便快步離去了。
當天晚上,一隊隊梅huā衛緹騎和數千士兵出現在江寧城街頭,緹騎和士兵們全副武裝,殺氣騰騰,他們分赴江寧府城各處的東萊商行和東萊錢莊,位於南市的東萊錢莊已經恢復正常,但這時,數十名緹騎和近五百士兵將錢莊團團圍住。
士兵咱們砸打著大門,大門開了,錢莊大管事見門外點燃著數百支火把,燈火通明。他十分恐慌道:「你們要做什麼?」
一名梅huā衛校尉上前道:「封上司命令,查封楚州所有東萊商行和錢莊!」
他一揮手令道:「搜查錢莊,所有人員全部帶走,所有銀錢票據一律封存倉庫,不准任何人進出錢莊!」
數百士兵如狼似虎地衝進錢莊,將住在錢莊內的二十幾名夥計和兩名管事抓走,梅huā衛緹騎封閉了府庫和大門,東萊錢莊的大門上貼上大大的封條。
不僅是錢莊,南市和北市內的數十家商行、酒樓、倉庫,江寧城門所有東萊商鼻全部被查封,人員被抓走。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東海郡、廣陵郡、餘杭郡、延陵郡、晉陵郡等等重要郡縣內東萊商行和錢莊也相繼被查封,大都督府在楚州各郡各縣貼出了告示,東萊商行是齊州探子,有膽敢窩藏東萊商行的主事和掌櫃者,將視為同犯抓捕。
楚州軍隊對東萊商行的全面清剿就彷彿長了翅膀一樣飛向洛京、雍京和齊州,震驚天下,所有瞭解局勢的人都明白,這意味著皇甫無晉正式和齊王皇甫忪撕破了臉皮。
這個強烈的信號,對於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理解。
洛京,皇甫恆坐在御史專心地聽著來自楚州的報告,他在楚州的情報機構已經重整,從江寧府改到延陵郡,派出去的二十幾人非常得力,將楚州各地發生的東萊事件都詳詳細細報給了他。
事實上,這是皇甫恆七天來第二次聽到關於這件事的報告,第一次是快報,是太皇太后抵達江寧府的當晚,江寧府便發生了針對齊王的東萊事件,而是這一次是詳細報告,楚州的各郡各縣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
這些情報讓皇甫恆非常滿意,這說明他的太皇太后之棋走對了,雖然皇甫無晉並沒有出兵齊州,但他卻向自己發出了明確的信號,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皇甫恆心中頗為得意,只有他明白皇甫無晉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在做給自己看。
皇甫恆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他是在考慮皇甫無晉的真正用意,皇甫無晉查抄東萊商行和錢莊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對齊王的敲打,或者是宣戰,但在他看來,這只是皇甫無晉的一個姿態,就是告訴自己,他可以出手幫助,但怎麼個幫助法,還需要繼續談。
皇甫無晉會給太皇太后一個面子,但同時,他也會有條件,皇甫恆很想知道,皇甫無晉的條件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名shi衛匆匆跑到御書房門口,對當值宦官低聲說了幾句,宦官點點頭,隨即走進御書房稟報道:「陛下,原繡衣衛江閣老在宮外求見!」
皇甫恆一怔,他怎麼出現了,他記得江淹是奉先帝之命去各地視察繡衣衛和梅huā衛,後來在楚州不知所蹤,雖然說是告老還鄉,卻沒有進京辦理退職手續,只能說是失蹤,現在他又突然冒出來了,皇甫恆心中有一種明悟,難道,江淹就是皇甫無晉派來?
「宣他覷見!」
「陛下有旨,宣……江淹覲見!」
「陛下有旨,宣……」
一聲聲高亢的聲音傳了出去,過了片刻,幾名shi衛帶著江淹走進了他曾經無比熟悉的宮殿。
這一次,江淹確實是皇甫無晉的特使,來皇甫恆討價還價。
「陛下,江大人帶到了!」
「進來吧!」皇甫恆坐回位子,盡量擺出一副威嚴的姿態,當年他做太子時,一直要看這個江淹的臉se,一個江淹,一個馬元貞,都是惹不起的皇帝近人。
江淹走進御書房,深深施一禮「臣江淹,參見皇帝陛下!」江淹雖然在回京半路上表辭職,但皇甫玄德並沒有批准,他依然是繡衣衛和梅huā衛的閣老,對皇甫恆,他可以稱臣。
皇甫恆注視著他,似笑非笑道:「江閣老,你是回來重新效忠於朕,還是另有任務而來?」「回稟陛下,臣是受皇甫無晉所派,來和陛下談一談怎麼對付齊州之事?」
「大膽!」
皇甫恆重重一拍桌子,怒聲呵斥道:「皇甫無晉不過是朕任命的楚州大都督,他也敢回朕討價還價嗎?」
「如果陛下不願談,那老臣告辭!」
江淹施一禮,轉身便走,皇甫恆瞇起眼睛冷冷道:「江淹,你敢威脅朕?你不想活了嗎?」
江淹停住腳步,轉身微微一笑「老臣今年六十有八,無兒無女,對生死早已看淡,如果陛下想殺我,我願引頸就戮,只怕老臣血未冷,雍州和齊州的聯合大軍便殺進了洛京,那時陛下一定會後悔殺我。」皇甫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江淹,臉seyīn晴不定,最後他一擺手「江大人,請坐!」
「多謝陛下!臣願意站著,以示敬意。」「那好吧!朕就問你,皇甫無晉想要什麼條件?你作為特使,安該明白我的意思。」
「回稟陛下,皇甫無晉要的條件很簡單,請陛下下旨承認他是晉安皇帝之嫡孫。」
「什麼!」
皇甫恆騰地站起,眼睛瞪大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江淹從容地一拱手道:「陛下,皇甫無晉要的條件很簡單,請陛下下旨承認他是晉安皇率之嫡孫。」
皇甫恆的怒火騰空而起,皇甫無晉終於承認了,他是晉安皇帝的孫子,而且他還要自己承認他的身份,這簡直是他怒極反笑「江大人,你不覺得這很荒謬嗎?你讓朕承認他是晉安皇帝之後,然後他來奪朕的皇位,當朕是什麼人了?」
皇甫恆的反應在江淹的意料之中,正如太皇太后所言,這就是與虎謀皮,但他們所有人都認為,皇甫恆一定會考慮,會權衡利弊,如果皇甫恆是想借齊州之手來拖住楚州大軍,然後他來取楚州,如果他有這個心,那麼他就會考慮,會權衡這其中的利弊,未必不會答應。
關鍵是要讓皇甫恆冷靜下來,江淹便緩緩道:「陛下或許還沒有得到消息,太皇太后已經下旨,承認皇甫無晉是晉安皇帝的嫡孫,其實這已經足夠了,無論陛下是否承認,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但皇甫無晉是希望陛下能接受這個現實,請陛下明白一點,真正威脅陛下皇位的,不是皇甫無晉,而是申國舅和皇甫忪的聯手。」皇甫恆慢慢坐下,他在思考江淹說的話,也在權衡其中的利弊,如果太后已經下旨承認皇甫無晉身份,那就算他不承認,也沒有用了,以太皇太后的崇高聲望,天下人對她的信任要遠遠超過自己。
更重要是,他就會因此失去皇甫無晉對他的支持,那麼兩個月之內,雍州和齊州的大軍,必然會同時進攻豫州,還有申國舅會派蜀州兵進攻夷陵,佔據荊襄,那時他的末日就到了。
皇甫恆暗暗歎了口氣,如果他不承認,而雍京承認,那麼在進攻洛京的軍隊中會不會出現涼王的大旗?
【答】案是很有可能,皇甫恆反覆權衡利弊,他終於意識到,他承認皇甫無晉的身份應該是利大於弊。
皇甫恆沉思良久問道:「假如朕承認皇甫無晉的身份,那他幾時攻打齊州?」
「陛下!」皇甫無晉的原話是說「幾時齊州和雍京結盟,他就幾時出兵進攻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