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忪沉思片刻,什麼門第血統他倒沒有怎麼考慮,他在考慮另一件事,那就是蘇家其實和東宮系有關,東海郡刺史蘇翰貞就是太子的心腹,不過倒沒有聽說蘇遜明確表態支持太子。
如果真能聯姻成功,說不定就能把一部分蘇家的支持爭取過來,尤其蘇遜桃李滿天下,在朝廷人脈極廣,自己只要能得到一部分人脈,也將對自己的事業大有助益。
儘管他也知道這種事很難,不過可以試試看,他便笑了笑道:「啟玉想娶妻總歸是好事,這件事我答應了,具體怎麼辦,你自己去考慮吧!」
羅啟鳳大喜,其實她就只要丈夫表個態,至於該怎麼去做,她心裡有數,她便起身再次施禮感謝,「多謝王爺關心啟玉,我會好好教訓他,不准他再惹是生非。」
齊王妃下去了,皇甫忪背著手來回踱步,剛才王妃提到皇甫無晉,倒讓他生出個念頭,皇土為什麼要調整各地節度使,按制度應該是五年一換,今年才是第三年,突然冒出調整節度使的風聲,莫非是和涼王有關?
皇甫忪知道,七大節度使,只有河隴節度沒有控制在父皇手,幾十年來一直就在掌握在涼王繫手,這也是當年先帝奪位時和涼王達成的妥協。
但幾十年過去了,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忍受這種軍權分離,就算是掌握在皇族手,也無法接受,父皇必然會有動作。
聯繫到這兩天皇上忽然破例封皇甫無晉為涼國公,皇甫忪便有些感覺到,這次調整節度使的說法或許和西涼軍有關。
這個皇甫無晉倒是一個關鍵人物,值得重視。
這時,門外傳來侍衛的稟報,「啟稟殿下,劉都尉到了。」
劉都尉就是劉四君,無晉的二師兄,在清河水軍營作為齊王特使出現過,他是皇甫忪的心腹,是民團訓練都尉,手掌管一萬莊田私軍,他為人極為狡詐,同時也是皇甫忪的狗頭軍師之一。
「讓他進來!」
皇甫忪已經知道他是無晉悔師兄,所以特地找他來問問情況。
片刻,劉四君走進書房,在皇甫忪面前跪倒,「卑職劉四君參見殿下!」
皇甫忪坐在椅子上,輕輕擺了擺手,「將軍請起!」
劉四君站起身,心有點不安,他為人好財好色,這幾天進京,他一直在青樓胡混,醉生夢死,對齊王之事不聞不問,他就怕齊王問到什麼事,他答不上來。
皇甫忪端起參碗,慢慢喝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問道:「我想瞭解一下皇甫無晉的情況,上次清河軍營之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
聽皇甫無晉,劉四君頓時鬆了。氣,連忙道:「無晉是我的小師弟,但他武藝卻很高,尤其射弩,可以說獨步天下,不過他這午人比較愚笨,大家都叫他傻二,我和他單獨呆過很長一段時間,非常瞭解他。」
「愚笨?」
皇甫忪冷笑一聲,「他能從清河水軍突圍出去,也能叫愚笨?」
劉四君臉一紅,清河水軍之事,他一直難以解釋,他喃喃道:「這件事卑職也很奇怪,但卑職確實瞭解皇甫無晉,或許是別人出的主意。」
皇甫忪心湧起一股失望之感,原以為劉四君能給他帶來有價值的建議,不料還是讓他大失所望。
「皇甫無晉現在已是涼國公,楚州水軍副都督。
皇甫忪眼皮一抬,兩道銳利的目光射向劉四君,「這麼大的事情,難道你還不知道?」
「啊!」劉四君驚呼一聲,呆住了。
半晌,他才緩過神,低聲自言自語,「不可能,他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傻子,怎麼會?」
「劉將軍,我對你很失望,你口口聲聲說皇甫無晉是傻子,可如果他是傻子,他可能把東宮稅銀平安送進京嗎?他可能在偃師縣把邵景擺一道嗎?」
皇甫忪哼地又冷笑一聲,「我不覺得他傻,相反,我覺得他很聰明,皇上昨天上午接見了他,接見他後便封為他楚州水軍副都督,難道他傻不傻,連皇上都不清楚嗎?」
劉四君臉脹得通紅,他低下頭,一句話不敢說,可他心怎麼也想不通無晉怎麼會變聰明,他怎麼也想不通。
皇甫忪注視他半晌,最後才緩緩道:「算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去找一找這個皇甫無晉。」
劉四君嚇了一跳,「可是上次清河軍營之事,他還會相信我嗎?」
皇甫忪眼睛瞇了起來,「他知道你當時也在清河軍菩嗎?」
「他……應該不知,但趙勳知道。」
皇甫忪沉思片刻,便道:「不管怎麼說,畢竟你是他二師兄,去試試看,和他接觸一下。」
「可是,我為什麼目的?」
「暫時沒有什麼目的,和讓拉拉關係,代我向他表示歉意。」
「卑職明白了,卑職會盡快去做。
劉四君告辭而去,皇甫忪依舊在沉思之,他還在想皇甫無晉之事,不過此時他更關心皇甫無晉的楚州水軍副都督,這實際上就是掌握了楚州的水軍,這對他的貿易有著切身的利益關係。
至少,他不能得罪皇甫無晉。
秋之夜,幾家歡樂幾家愁,和無晉回府受到的禮遇不同,天回府卻遭到了父親的責罵。
天的父親名叫蘇翰昌,是太學博士,也是國子監祭酒蘇遜的長子,蘇翰昌有兩子一女,長子蘇瑜,三年前高進士,現任太原郡平城縣縣令,次子蘇琦,去年考進士,現任軍器監主簿。
小女兒蘇菡,也就是天,待字閨,已剛滿十歲。
蘇翰昌之所以責罵女兒,是因為蘇府家教極嚴,從不准女兒夜間出門,前幾天蘇菡雖然也帶著妹妹蘇伊出了一次夜門,但蘇翰昌那晚正好不在家,也沒有找女兒麻煩,但今天秋夜,女兒居然天黑後才獨自回家,而且是從城西的天積寺獨自回家,這讓蘇翰昌極為惱火,拍桌子責罵女兒。
「從小我是怎麼教育你的,不准天黑後在外面,你一個單身女子,又是蘇府的長孫女,你若出了什麼事,你讓祖父怎麼對面世人,會嚴重損害祖父的名譽,難道你不知道嗎?」
蘇菡跪在地上,低頭一言不發,雖然她有很多理由,但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欺騙父親,最好的辦法便是沉默。
蘇翰昌的妻子周氏站在一旁,心十分焦慮,周氏原是平妻,三年前蘇菡的母親病逝後,蘇翰昌本想將周氏扶正,但三個子女都不同意,到今年新年後,兩個兒子都感到了周氏的誠意,便同意周氏扶正。
但蘇菡卻堅決不同意,為此她還和父親大吵一場,賭氣跑去東海郡依靠二叔蘇翰貞,也就在東海郡認識了無晉。
周氏非常賢惠,也很體貼前妻留下的三個孩子,她自己也生了一子一女,都比蘇菡小,但她更加疼愛蘇菡,幾年來如一日,蘇菡在維揚縣呆了一段時間也終於理解了周氏,便與她和解了。
周氏也擔心了一天,剛才蘇菡回來時,周氏還特地保證丈夫不會責她,不料丈夫居然又反悔,再次責罵女兒。
她心難受,終於忍不住上前和蘇菡跪在一起:「老爺,天是因為沒有馬車,所以無法回來,你也知道,伊兒那孩子不太懂事,沒有告訴我天還在天積寺,我沒有及時派馬車去接她,但伊兒還小,不能怪她,這應也是我的責任,我當時應該去問一下伊兒,只是忙於秋而忽視了,老爺,求你不要責罵天,要罵就罵我。」
蘇菡沒想到繼母把所有責任都承擔過去,她心感動,連忙道:「二娘,這和你沒有關係,我去天積寺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父親,這是我不對。」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都起來!」
蘇翰昌陰沉著臉,這件事他不想鬧大,等妻子扶著女兒起來,他這才緩緩道:「我之所以生氣,是我剛才才知道一件事,在天積寺,天和伊兒居然遭遇到了齊王妃之弟羅啟玉,雖然他最後沒有得逞,但天為什麼不立刻回府,還要留在天積寺,將自己置於危險之,我就是這就是生氣這件事,天都黑了,天卻一點消息沒有,大家能不著急嗎?天,這確實是你不對。」
天這才知道,妹妹沒有把無晉之事告訴大家,她心暗暗感到慶幸,她和無晉的關係在某種程,叫私定終身,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一旦家人知道,後果將不堪設想,尤其祖父若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和無晉的婚事。
她還是無法解釋,依然低下頭,一言不發。
蘇翰昌又看了女兒一眼,他還想再問,可見妻子在向自己悄悄擺手,意思是讓自己不要再問了,他想到女兒和她繼母的關係剛剛有所改善,自己還是應該給妻子一個面子,讓她們之間的關係趁此機會繼續融洽。
也罷,這件事就讓妻子去詳細問天,自己就不要過問了。
「好吧!今天是秋佳節,我就不掃大家興了,天,你自己反省,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情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