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秋,和別人府上的張燈結綵和賓客盈門相比,些繼螂鼉府便略顯得冷清,只有內部掛了幾十盞大燈籠,燈火通明,儼如白晝,不過每個人的心都充滿了節日的快樂。
蘭陵郡王雖然沒有大擺宴席,卻給子府所有人賞錢,而且因為今年無晉歸宗,是值得慶賀的大事,賞錢比往年翻倍,全府上上下下兩百多口人,每人得到了五兩銀子的賞錢,另外,皇甫疆的八個莊園的數千家奴,每戶人家也得到二兩銀子的賞錢,一時間,上上下下皆大歡喜。
皇甫疆的賞月酒佈置在後huā園,怕燈光彩響月se,後huā園裡沒有一盞點燈,一輪滿月的清輝灑在大地,給後huā園鋪上了一層銀白se的光澤,涼亭、水塘、荷葉、樹木都變得銀華朦朧,呈現出一派詩情畫意,使人心也變得寧靜。
後huā園最高處是一座樓亭,叫八面來風亭,其實是一座外形如涼亭的木質建築,亭的八面窗戶都敝開了,月se一樣灑進亭,使亭充滿了一種銀se的靜謐。
亭內擺著一桌酒席,蘭陵郡王和王妃相對而坐,旁邊還有四張空位子,是給孫子皇甫武植和他母親,另外還有孫女皇甫寶珠,再有就是無晉的位子。
蘭陵郡王子嗣單薄,也就這麼多親人,長子早逝,其妻已改嫁,沒有留下子嗣,次子皇甫卓在西涼為武威都督、河隴節度副使,無法回京團聚,他有一子一女,妻女兒子都留在京城,不過他在京城自有府邸,沒有和父親住在一起,只有女兒寶珠和祖父住在一起,今天是秋,按理皇甫卓的妻子應該帶兒子皇甫武植來父親府上團聚賞月。
但不知什麼原因卻沒有來,這讓皇甫疆心極為不高興」其實他也猜到了一點」估計和無晉襲涼國公有關。
他的孫子皇甫武植至今沒有爵位,只擔任一個校尉之職,一般皇族封爵位有兩次機會,一次是成婚,可封比他父親低兩等的爵位,第二次是父親去世,襲父爵,但要降一等。
皇甫武植尚未成婚,所以暫時沒有爵位,等他成婚時」他會封縣公,等父親皇甫卓去世後,他便會升一級為郡公,不過,他若能立下軍功,封更高爵位的可能性也有。
但無論如何,在他們看來,無晉只是一個sī生子,居然能襲涼國公之爵,使他們心極不平衡,便以這種方式來抗議自己。
儘管皇甫疆很不喜歡那個庸庸碌碌、游手好閒的削子,但畢竟是秋節,他們不來,讓皇甫疆心還是非常不舒服。
旁邊的王妃看出了老王爺悶悶不樂,便勸他,「王爺」無晉襲的是他父親的爵位,和卓兒無關,或許武植他們並不是為這件事,王爺不要太放在心上,妾身覺得」無晉襲父爵是天經地義之事,無論誰都不會多心,如果他們真不高興,那只是他們不懂事,和王爺是否處事公平沒有關係。」蘭陵郡王妃姓趙,今年五十餘歲」她不是蘭陵郡王的原配,但也跟了皇甫疆三十年,老王妃在十年前去世」蘭陵郡王便啟奏皇上,將偏妃趙氏扶正」冊封為蘭陵郡王妃。
她也曾生過兩個兒子,但都先後天折,只有一個女兒,十年前便出嫁,丈夫是粱郡刺史,現跟丈夫一同外任,所以今晚也無法來陪父母團聚。
皇甫疆歎了口氣道:「我一直不喜歡武植輕浮自大,原以為是他父母過於寵愛,我個天才知道,他母親就是一個不明事理之人,那兒子當然好不到哪裡去?哎!我皇甫疆或許是早年殺人太多,所以老天爺給我報應,讓我子孫不孝,子嗣單薄。」王妃又勸道:「王爺,無晉不是tǐng好嗎?我見那孩子很懂禮,而且心地淳厚,我覺得這是王爺的福分。」
皇甫疆暗暗苦笑,無晉可不是自己的別子,人家是晉安皇帝的孫子,是天鳳之子,自己哪有這個福分,但這件事極為隱秘,他連妻子都不能說。
在老兩口周圍站著五名shi女,這時,一名shi女道:「小姐和公蘋來了。」
只見寶珠拉著無晉快步向亭子這邊走來,王妃目力較好,見他們居然是牽手而來,不由笑道:「他們兄妹的關係倒tǐng好。」
皇甫疆卻歎息一聲,如果寶珠能嫁給無晉倒是很不錯,只可惜他們是族兄妹,而且就算無血緣,同姓也不能成婚,令人遺憾。
其實無晉也有點尷尬,寶珠當他是哥哥,一路牽著他的手跑來,使他又一時找不到借口甩開,眼看到涼亭,他連忙笑道:「讓我先整理一下衣冠。」
他便趁機掙脫寶珠的手,扶了扶紗帽,又整了整錦袍,寶珠在一旁笑道:「都是自己家人,這麼講究做什麼?」
無晉也笑了笑,「見長輩總灶不能無禮。」他整理完衣帽便快步走進涼亭,王妃他前天已見過一次,無晉上前一步跪下行禮,「孫兒無晉,給祖父祖母請安!」
後面寶珠愣了一下,她父母可從未告訴過她,秋節要對祖父母行叩拜禮,她臉一紅,也跟著跪下,「孫女寶珠也給祖父祖母請嘍!」
雖然無晉並不是親別子,但還是讓皇甫疆感到很感動,他的別子皇甫武植從來就沒有給他們下跪過,而且無晉還教會了孫女。
王妃也讚道:「真是好孩子。」
她連忙吩咐shi女,「還不把公子和小姐扶起!」
幾名shi女連忙上前,扶起無晉和寶珠,請他們入座,又給他們上了碗筷和酒杯。
皇甫疆笑著問無晉,「今天去哪裡了?」
無晉連忙恭敬地答道:「回稟祖父,今天孫兒去了天積寺。」
「哦?」皇甫疆有些驚訝,又笑問:「那見到慧明禪師了嗎?」
「見到了,上次別兒對他有些無禮,今天向他道歉。」
「呵呵!這沒什麼,他走出家人,又是一寺方丈,不會在意俗世間的所謂無禮,他不會放在心上。」
無晉卻暗道,1那個老方丈可比誰都關心俗世之事。,這是他心想」卻不能說出來」他端起一杯酒,起身敬祖父祖母,「今天是秋,孫兒敬祖父祖母一杯酒,祝二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旁邊的寶珠心也暗暗愧疚,這些禮節她從來不注意,她這個哥哥教會她很多東西,她連忙連忙端杯起身,不好意思地笑道:「別女也祝祖父祖母心情愉快」健康長壽!」
皇甫疆高興得呵呵捋鬚直笑,「兩個都是好孩子。」
他和王妃喝了一杯酒,又取出兩張干兩銀票,遞給他們,「這是祖父祖母的心意,你們可以去買一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無晉感謝著收下,寶珠也謝著接過銀票,眼睛頓時一亮,去年秋」祖父祖母只給她一百兩銀子的賞錢,今年居然給一千兩,她頓時心huā怒放,她當然知道這是因為無晉到來的緣故,無晉哥哥可比她的武植哥哥強多了。
「謝謝祖父!謝謝祖母!」她歡喜得嘴都合不攏。
一家人喝了幾杯酒,簡單吃一點菜,皇甫疆便命shi女撤去酒席,上月餅水果,不多時,桌上便已收空,擺上十幾盤各式月餅和各種水果,這才是秋賞月的正餐。
一家人有說有笑」無晉給他們將東海郡的逸聞趣事,將兩個老人逗得開懷大笑,寶珠則聽得睜大眼睛,她立刻便做出決定,她要跟無晉去東海郡,要去好好玩一玩。
女人則更關心生活方面之事」王妃便笑問:「無晉,可曾考慮婚嫁?」
無晉臉一紅,其實這就是他想說之事,一直找不到機會,他點了點頭」「我已有意的女子?」
皇甫疆心念一轉,忽然反應過來,便笑問道:「就是那個蘇小姐嗎?」
「正是!」
「哪個蘇小姐?」王妃不知道天來找無晉之事,她聽得一頭霧水。
皇甫疆呵呵笑著解釋道:「是國子監祭酒蘇遜的嫡長孫女,知書達理,才貌俱佳,和無晉的關係很好。」
「原來是蘇祭酒的削女,那可是大家閨秀,不錯!這門婚事我贊成。」
旁邊寶珠卻輕輕一皺眉頭,她拉了一下無晉,低聲對他說:「哥哥,我覺得瑛姐更好一點,而且她對稱一往情深。」
她聲音很小,但王妃卻聽見,她便笑道:「就是那個黑皮膚女孩子嗎?人雖然不錯,但皮膚略黑,而且門第不符。」
皇甫疆知道陳瑛就是陳志鋒的孫女,是他們內部子女,而且是無晉的表姐,如果她嫁給無晉,對於無晉掌握鳳凰會的勢力更為有利,他便微微笑道:「那個女孩子敢愛敢恨,連我都知道她對無晉一往情深,不過沒關係,無晉有國公之爵,按照大寧禮制,國公可娶一正三平兩次位妻子,還能再娶七妾,一共是十三房,那個女孩子就做平妻也行。」
王妃贊同老王爺的意見,「王爺說得有道理,我問過阿瑛,她父親是開鏢局的,無晉是涼王之後,又是國公,如果是患難舊妻倒無妨,但如果是新娶。她為正妻確實不合適,我還是覺得蘇遜的嫡長削女最為合適。」
無晉紅著臉吶吶道:「能否請祖父替我去蘇府提親?」
皇甫疆一怔,連忙問道:「蘇家小姐多少歲了?」
「已滿十歲。」
其實無晉也知道,大寧王朝繼承了前朝的例制,庶民成婚年齡男的必須弱冠以上,女子須滿十八歲,但這只針對普通庶民,有爵位的貴族則可以降兩歲,比如他祖母葉雲箐就是十歲為楚王妃。
他已滿十八歲,天也滿十歲,符合貴族的成婚年齡,無晉倒不是急著要成婚,只是他擔心夜長夢多,怕責出節外之事,就算不成婚,訂下婚約也行。
皇甫疆點了點頭,滿了十歲,倒是可以了,他便對妻子笑道:「王妃,既然別子請求,這件事就拜託你,你代表我去向蘇府求親。」
王妃很喜歡無晉,便欣然答應,「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