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 卷一 東郡風雲 第一百零七章 刑部侍郎的把柄
    「你有皇甫渠的把柄?」蘇翰貞又追問。

    「多少有一點吧!他這些年搜刮了皇甫家族這麼多銀子,多少會有把柄留在我們家族。」

    無晉又笑道:「其實皇甫渠在東海郡受賄很張狂,很多人都知道,只要有心把這些事記錄下來,那就是鐵證如山了。」

    「我明白了!」

    一直在沉思中的陳直忽然恍然大悟,他對蘇翰貞道:「我聽說前些天皇甫渠送了一個侍妾給高怛,估計問題就出在這個女人身上,這一定是被她偷出來,所以皇甫渠才會有這些高恆的把柄。」

    蘇翰貞沉吟了一下,「可是皇甫渠也是楚王系,他這樣做明顯是要造成皇甫逸表和申國舅的不和,他為什麼要這樣自相殘殺?難道他不怕申國舅報復他嗎?」

    「這個嘛……」

    陳直看了一眼無晉,笑了笑說:「其實很簡單,就看無晉手上的皇甫渠的把柄是什麼?」

    「是他這些年受賄的詳細記錄,如果陳大人感興趣,我可以奉送。」

    無晉淡淡一笑,皇甫渠這個把柄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蘇翰貞疑惑依舊,他不太相信元晉的解釋,這源於他對無晉的瞭解,要挾皇甫渠去利用女人弄到這些文書,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靠譜之事,裡面有很多可變因素,一般人都不太會冒這個風險,更何況是直接關係到大哥性命的無晉。

    但陳直卻先入為主,他認為這件事完全可能,這是他推導出來的結論,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陳直從來都很固執,更重要是,他不相信無晉能靠自已搞到這些文書,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罷了。

    蘇翰貞沒有再繼續揭穿無晉,既然陳直認定是從皇甫渠手中得來,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收起證據,起身笑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和高怛談判。」

    和高恆的談判由蘇翰貞去完成,陳直不宜出面,作為護衛,無晉將陪同蘇翰貞一同前往,他走在,蘇翰貞走在後面,走過一道迴廊時,無晉發現蘇翰貞沒有跟來,隱隱有爭論的聲音,他快速向回走了幾步,躲在一堵牆壁背後,聽見了蘇翰貞和陳直在爭叭

    「蘇大人,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我可以保證你無恙,但這次扳倒高怛的機會太難得,扳倒刑部侍郎,這無疑會提高太子的聲望,你用這麼重要的證據去換一個小小戶曹主事,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不如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囫執了。」

    聽到這裡,無晉不由暗暗惱火,幸虧他有先見之明,將最重要的一封信留下了,否則蘇翰貞若答應了,他就該悔之不及了。

    蘇翰貞的聲音也傳來了,「陳中丞,我也希望你明白一個道理,這些文書和信是無晉給我的,他之所以給我,就是因為他信任我,相信我會去救他大哥,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我們不管惟明死活,就一心為扳倒高怛,你讓我蘇翰貞如訶向無晉交代,如何向良心交代,很抱歉,恕我不能從命!」

    「蘇大人,這件事向太子可不好解釋啊!」

    「陳中丞不用擔心,怎麼向太子解釋是我的事情,我會向太子說清楚情況,就這樣吧!」

    「蘇大人,你不要後悔!」

    「我蘇翰貞做事從來後悔!」

    兩人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激烈,最後鴉雀無聲,半晌,只聽陳直重重哼了一聲,沉重的腳步聲便離開了,蘇翰貞的腳步聲也傳來,無晉立刻向前方奔去,盡量離他們遠一點,他跑到橋頭去等候。

    片刻蘇翰貞的身影出現了,他忽然看見了無晉,不由笑道:「我以為你先出去了,怎麼在這裡等?」

    無晉把一份申國舅寫的鴿信默默遞給了他,蘇翰貞接過,驚訝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高恆來東海郡的真正目的,大人看完就知道了。」

    高怛喝了肖姬奉給他的涼茶,便沉沉睡著了,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多時辰才醒來,他已經發現了房中不妙,他脖子上的金鑰匙沒有了,象牙箱子上的小金鎖也不見了蹤影,當他打開箱子時,箱子裡所有的文書都被席捲而空,只剩下一隻空箱子。

    這是誰幹的?他反應過來,難道是肖姬嗎?她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一定就是她了,頓時暴跳如雷,咆哮著命令士兵去追捕那個**,包括城門、碼頭還有皇甫渠的府宅。

    房間裡,高恆背著手在來回踱步,身體裡藥力已經完全消失了,但他頭腦中依舊混亂成一團,沒有一點頭緒,他心中又急又氣,箱子裡不僅有申國舅給他的密信,還有他一路收的賄賂,儘管名義上是他四十壽辰的壽禮,但他的壽辰在一月就過了,誰都知道這是賄賂。

    不管是申國舅的信還是他的賄賂,一旦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他現在唯一所期盼的,就是那個賤女人只想要他的銀票,而把其他文書都撕掉,但他也明白,這只是他的一個奢望,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象牙箱子裡有銀票,無金無銀無珠玉,她若是想偷財,應該把箱子箱子一起偷去才合理,這個箱子還值幾千兩銀子。

    很快,他的擔憂被證實了,士兵在門口的草地上找到了被丟棄的金鑰匙和金鎖,這就是說明,肖姬不是為了偷財,而就是為了偷他的信件,目的很明確,高怛有些害怕了,現在正是東海郡權力鬥爭的關鍵時刻,出了這種事情,搞不好他的仕途也會一起栽在這件事上。

    高恆坐在桌子旁,絞盡腦汁地想著應對的辦法,可想了半晌,他仍然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辦法。

    這時,派去搜查肖姬的隊正回來了。

    「大人!」隊正小心翼翼向他請示:「我們去城門碼頭都找遍了,沒有找到肖姬,我們人數不多,是不是可以請縣衙或者郡衙幫忙?」

    高怛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便搖搖頭說:「找更新最快不到就算了,不要驚動他們,皇甫渠那邊有消息沒有?」

    隊正又稟報:「大人,我們也去了皇甫縣公府,他說肖姬已經送給大人,和他沒有任訶關係了。」

    「砰!」一聲,高怛根狠一拳砸在桌上,低聲咬牙切齒罵:「王八蛋,他敢說和他沒有關係?

    唯一能要挾肖姬的人就捏在皇甫渠手中,他居然說和他沒關係,這讓高恆心中怒火萬丈,他又惡狠根問:「他還說什麼。」

    「他還說肖姬的父母在把肖姬送給大人的同時,便離開縣公府了,他還是那句話,他說肖姬不管發生任訶事情是大人的私事,和他無關,讓大人不要把他扯進去。」

    「狗屎!」高恆破口大罵,他騰地站起身,心中怒火燃燒,「好一個皇甫渠,女人是他送的,出了事卻和他沒有關係,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我找他去!」

    他怒氣沖沖丙要出門,一陣腳步聲響,又一名士兵跑了進來,「犬人,蘇刺史求見!」

    高怛愣住了,半晌,他又頹然坐下了,蘇翰貞這個關鍵時刻來了,這意味著什麼,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請他進來吧!」

    高怛低聲歎了口氣,他忽然又喊住了士兵,「只有蘇翰貞一人嗎?陳中丞有沒有來?」

    「只有蘇天人一人,還有一個少年,或許是他的隨身護衛。」

    高怛點點頭,心中又燃起一線希望,只要陳直沒有來,那就有商量的餘地。

    片刻,蘇翰貞帶著無晉走進了秋圃園,今天是高恆入東海郡以來,蘇翰貞第一次和他會面,他倆表面上漫不經心,平靜如水,可事實上卻是暗流洶湧,這次會面關係他們兩人將來的官場生涯,涉及雙方的命運,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談判。

    就在剛出發時,蘇翰貞又和陳直談了幾句話,陳直還是希望利用這些證據彈劾高恆,皇甫惟明這個小小的戶曹主事不足為慮,他希望蘇翰貞能夠從大局考慮,但蘇翰貞依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我自會向太子稟報!,這是蘇翰貞留給陳直的最後一句話,語氣堅決,不容質疑。

    高怛迎了出來,他們在朝廷時便已認識,當時蘇翰貞是東宮善贊大夫,五品官員,而高恆是刑部郎中,同樣也是五品官員,在開朝會時,他們幾次站在一起,甚至還彼此交談過,那是一年多以前。

    在那個時候他們都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那時的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一年多以後他們會在眼下這種尷尬的情形中會面。

    兩個人見面時表面上帶著一絲笑容,高怛笑著說,「蘇大人請!」

    「侍郎大人請!」

    蘇翰貞給無晉使了一個眼色,無晉跟在他後面走進了房間,無晉現在完全相信了蘇翰貞的誠意,他聽到了蘇翰貞和陳直之間的簡短而激烈的爭論,蘇翰貞的有始有終,終於使他相信,蘇翰貞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官員,有一種書生的固執,他還保留著讀書人骨子裡的品格,一種人性的光輝,他寧可放棄扳倒刑部侍郎的機會,也一定要信守諾言救出為他而入獄的屬下,這讓無晉內心充滿了感動。

    他默默地跟隨著蘇翰貞走進了房內,站在他身後,高恆只是瞥了他一眼,很顯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只是把他當做了蘇翰真的貼身護衛。

    兩人分賓主落座,蘇翰貞淡淡一笑:「聽聞昨日侍郎被刺傷,我公務繁忙,沒有及時來探望,請侍郎大人不要見怪。」

    「沒有!沒有!」

    高怛連連擺手,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呵呵笑道:「雖然血流得多,但沒有傷筋骨,醫生說並無大礙,休養一兩個耳就好了,多謝蘇大人關心。」

    蘇翰貞心中擔心惟明,他覺得拖一刻時間,惟明就會多一分危險,他就像要從死神手中將惟明搶回來一樣,立即進入了主題,「高大人,我想和你再談一談惟明,我覺得大人是在冤枉惟明瞭,惟明是維揚縣名門子弟,是丹陽郡王之後,又是貢舉士,飽讀聖賢書之人,他怎麼可能是刺殺大人的幕後主使?大人切莫為一時之激憤,放過了真正的兇手。」

    說著,他將兩封申國舅的信放在了桌上,又淡淡道:「這是有人交道郡衙的一些文書信件,好像是高大人的東西吧!」

    高怛臉色一變,果然是在蘇翰貞手中了,他心中又氣又急,也顧不上面子了,取過信便恨聲道:「一個該死的賊偷走了我的不少東西,蘇大人,不止這兩封信吧!」

    「哦!」蘇翰貞輕描淡寫說:「還有一些東西正在整理中,御史陳中丞也頗為感興趣,他幾次提出問我要這些文書信件,我沒有給他,我說這是高大人的私人物品,外人怎麼好隨便翻看呢?」

    說到這,蘇翰貞似笑非笑地望著高怛,等待他的答覆,高怛臉一陣青一陣白,但心中卻又升起一線希望,他明白蘇翰貞的意思,只要放人結案,他就不把這些文書給陳直,雙方做一個交易。

    高恆也無可奈何了,他只能和蘇翰貞達成妥協,但他也知道僅僅放人是不夠的,還需要把這件刺殺案定下來,否則蘇翰貞也不會相信他,他又想起皇甫渠害了自已,心中惱恨之極,便冷冷道:「既然我被刺,總歸要有說法,否則朝廷也交代不過去,其實我這傷是一個女人所刺,而女人已經失蹤了,但幕後主使卻在,我覺得此吹刺殺案和皇甫縣公有關,明天我會正式寫一份公文回刑部,蘇大人覺得怎樣?」

    看來雙方都一致同意用皇甫渠來做替罪羊了,這樣也好,東海郡少了他,便少一個禍害,想到這,他便微微一笑道:「我那裡也有幾份關於皇甫渠的受賄檢舉信,我猜測或許他是怕侍郎大人查到他的問題,所以他才行此下策,明天我會派人把那些皇甫渠的受賄線索給大人送來。」

    兩人目光一觸,皆心照不宣了,蘇翰貞便站起身告辭:「打擾高大人養傷了,我先告辭!」

    高怛送他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問:「蘇大人,那我的那些文書信件,你看什麼時候能還我?」

    蘇翰貞停住腳步,回頭一笑:「高大人放心,是你的東西,終歸會還你。」

    他拱拱手,便帶著無晉離開了秋圃園,高怛望著他們走遠,他低聲對士兵下令:「速去傳我的命令給徐遠,立即釋放皇甫惟明,撤銷一切關於皇甫惟明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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